徐莲听到这话当然是脸色不好看,她哪里想得到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在这个时候敲自己一笔?
“父老乡亲看一眼啊……这小娃娃见死不救,我家栓子都成这样了,她还要收钱……”
“不晓得这娃娃是个什么心思,怎么那么歹毒啊!”
她干脆一屁股坐在铁栓子边上,一边拍地一边大哭起来,看起来格外得可怜又可笑。
田啾啾也不着急,瞅了她一眼,藏住心底的想法,什么话也不说。
徐莲是个狠婆娘,平日里村子里人人少不得和她骂过两句,她又是一个直奔下三路的,多少人被她呛得不行,这时候见她哭哭啼啼,都在看热闹也不出声。
“婶子,你要是继续哭下去,栓子哥的腿就保不住了……”
田啾啾转眼瞥了一下田天宇,他立马反应过来绘声绘色地说道:“婶子,你也见过村子里男人捕猎吧?那血流的……”
他说话还有零有整,徐莲脑子里懵了一下,各种血糊啦擦的画面出现在脑子里,呆着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没一个人走出来帮她说话。
她心底恨恨,还是无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不就是谈钱吗?怎么谈?”徐莲泼辣,站起来一抹眼泪又是泼妇样。
“婶子,我知道你家有钱,叔总是上山打猎,拿到的东西也多……”
“我也不敢要多……等我治好栓子哥了,你就给我二十两吧!”
田啾啾小小一个人,一挥手上的破烂袖子,还颇有些心疼的样子,生生是造出她亏了不少的样子。
徐莲看着她那个样子,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她伸手指着田啾啾,张口又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发出嘶哑的哭声。
“你这天杀得小丫头,二十两……你是要让我一家都饿死啊!”
“真不是人啊你……”
徐莲哭声凄厉,只是哭着还觉得不解气,作势伸手要去打田啾啾。
好在田大业眼疾手快,当即闪身卡进两人中间,不满地看着徐莲。
他喝道:“有话好好说,你打一个小孩子干什么?你要是不想治,你就带着铁栓子赶紧走!”
“他想害我一家,又去偷我家的野菜……要不是他自己,他能成现在这样!我家娃娃心肠好,你别不领情!”
田大业扬高了声音,他再怎么瘦弱,也是个男人,徐莲被惊了一下,虚虚然地看着他。
地上铁栓子的哭叫声越来越大,她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悻悻点了点头。
田啾啾见状,微微一笑,当即点了点头,走到铁栓子的面前蹲下身去看他的伤口。
其实这伤口看起来深,骨头带肉都往外面翻,但其实根本没有伤到根骨。
早上的时候和田天宇一起出门找野菜,她也顺便拿了许多治疗外伤的草药,那些草药苦得要死,平时也没人摘,田啾啾立马就摘了一大堆。
她将那些草药捣碎,周围的人还是有些不信任,犹疑地看着她。毕竟再怎么说田啾啾也就只是一个小孩子。
但是看着她手法熟练,将那些草药捣出汁水,便将草药一下子敷在铁栓子受伤的腿上,铁栓子被疼的一激灵,不自觉地往后面退了一下,却被田啾啾一把子抓住。
田天宇看着田啾啾拿草药的时候就已经去屋子外头找了几块夹板,等到她一把草药敷上去,他就一把子抓住铁栓子的脚,丝毫不顾及铁栓子疼的嗷嗷叫,将他的腿用夹板夹紧。
铁栓子原本还是在嗷嗷叫着,但是等了一会儿,田天宇松开手之后很快他就止住了叫声。
虽然伤口还是隐隐作痛,但是相比于之前的撕心裂肺,已经可以用丝毫没有感觉来形容了。
周围的人见他的哀嚎声渐渐地弱下去,也都是很惊讶。
“这小娃娃居然真的能治好?”
“这小娃娃用的是什么草药?味道苦了吧唧的,怎么那么有用?”
吵吵嚷嚷的声音淹没而来,徐莲眼光里蓄的泪水要流不流,一时之间尴尬得要死,她原来是打算要是田啾啾没治好,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撒泼了,哪里想得到那么一个小小的娃娃真能治好铁栓子。
田啾啾好整以暇地看了徐莲许久,见她面色似乎是有些犹疑,顿时往前面走了一步。
“婶婶,我已经治好了栓子哥,那二十两银子是不是该给我了?”
田啾啾长得小,此刻一派天真,周围的议论声渐渐起来。
“治好了?这就算治好了?”
“我看不一定,万一回家了就不行了呢?”
这明晃晃的就是想要赖账。
田天宇心底一气,几步走上前来。
“怎么?徐婶现在就要胡言乱语了吗?难道要铁栓子全好了才算?我们是会一点医术,又不是神仙?”
剩下的人听到这话也都是纷纷附和,徐莲一时无话可说,恶狠狠地瞪着田天宇,却没想到又被田大业在一边瞪了回去。
“徐老姐,你也不要欺负小孩子……”
“刚刚不是说了要给钱吗?现在就耍赖了?”
此起彼伏的讽刺声蔓延,徐莲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当即恶狠狠地甩了甩袖子,对着周围吵嚷的人恨声道:“我这就回去拿?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要欺负小孩子了?真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说完她看了一下铁栓子,怒气冲冲地往屋外走过去。
徐莲去得速度快,回来得速度也快,只等了一会儿,她就拿着一个包裹急匆匆地跑过来。
“这不是在这里吗?”徐莲把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子。
她像是怕外面的人看不见,伸着手在周围晃了好多圈。
田啾啾眼睛一转,迈着小碎步走到她的面前,抬眼璀璨一笑,然后伸手拿过银子。
婶子,我也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栓子哥还在地上呢?你还是赶紧带他回去吧,地上挺凉的。”
田啾啾奶声奶气的,一点也不能让人生气。
徐莲面色一僵,尴尬地摆了摆手,冲着边上的乡亲笑了笑,转身拉着还在神游天外地铁栓子离开。
看见两人踉踉跄跄地离开,田啾啾目光一动,在周围人身上看了一眼。
门口站着一个大汉,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直直地盯着田啾啾手上的包裹。
田啾啾脑子一转,将手里的包裹收好,然后转眼看着那人道:“叔,你是哪里不舒服要我给你看看吗?我给你看不收钱!”
那人被田啾啾说得一愣,但是也不恼,对着她憨憨一笑,摆了摆手,随后转身跟着散去的乡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