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林府。
一个神秘的男子穿着黑色的斗篷,如幽灵般穿梭在府中,他步履虽然匆匆,但每一步都稳而有力,给人及其强大的压迫感。
前面的仆人弓着腰,低着头,走路更是宛如鬼魅。
仆人将男子引到了林元祝的书房前,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就转身离开。
男子点了点头,伸手推门而进。
随着吱呀一声,林元祝停下了在屋里来回走动的步伐。
他看着来人,慌忙转身快步来到人前,就欲跪下。
太子一边将摘下斗篷的帽子,一边伸手。
“起来吧,有什么事赶紧说了,孤今日出宫不容易。”
林元祝满腹疑问。
“殿下这是?”
傅昊辰眸中闪过一丝的厌恶和烦躁。
“还不是那个王二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臣略有所耳闻,听闻他在丽仙楼被那睿王妃坑了整整十万两黄金。”
想起黄金十万两,太子的心就异常地堵。
黄金十万两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虽然这笔钱是王家的,但是王家作为他的舅家,母后的娘家。
这可是他背后强有力的经济依靠,居然就这样白白便宜了傅司远。
想得到这,太子的脸色就异常的难看。
更让他恼火的是……
“这几天王家一直在找机会堵着孤,让孤替那个王二虎向母后求情,今日出宫,孤好不容易才将那帮人甩掉。”
太子想到这,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若不是看在他是王家唯一嫡血脉的份上,这种人打死都不足惜。”
林元祝沉吟片刻。
“殿下,这事本不是那个王二虎的错。”
“蠢就是一种错误。栽哪不好,栽在女人的手上,真是愚蠢至极。母后只是让他去王家祠堂禁足而已,相比较黄金十万两,这种惩罚已经是小的了,还不知好歹。若是孤,绝不会那么心慈手软。”
太子阴沉的脸闪过一丝狠戾,让林元祝闭了嘴,默默地咽了咽唾沫。
太子阴鸷地看着他,不悦地开口问道,“你那边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林元祝才想起这次太子出宫的目的。
他搓了搓手。
“殿下,我们安插在江承飞那小子身边的棋子被那个睿王妃给拔了。”
傅昊辰手指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紫砂小茶盏,茶水表面还是波澜不惊,但是若有心人细细观察,就会发现茶盏的底部,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裂纹。
他用力地将小茶盏放在案几上。
“林大人,您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抓不到江承飞这个把柄,我们还怎么揪住江凯那只狐狸的狐狸尾巴。”
巨大的威压笼罩了下来。
让林元祝呼吸一紧,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密密细汗,诚惶诚恐。
“殿下恕罪,臣觉得他藏得挺好的啊,臣……”
傅昊辰剐了他一眼,顷刻间让林元祝闭上了嘴。
“让人抓了把柄,这就是你说的好?”
空气瞬间有一丝丝的凝滞。
片刻,
还是太子开口。
“把他带进来,孤亲自审问。”
“是。”
一刻钟以后。
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被带到了太子的面前。
太子嫌恶地盯着面前的人,阴沉地道,“怎么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苏鸿现在这个鬼样子确实是有些吓人,但好在用刑的时候,下手的人手下留情了些,只让他受了些皮肉之苦,而没有让他真正的晕了过去。
所以,他的那双眼睛到现在还可以保持着一丝清明。
苏鸿看着坐着前面的黑衣人。
来人气度不凡,虽然穿着一身黑衣,身形隐在黑暗里,但是他脚下那双细金缠龙的鞋面,叫他的眼神一缩。
吓得他连忙地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太子冷笑。
“就这样还不死,命倒是挺硬的。”
林元祝诚惶诚恐,“殿下,还是让他下去吧,免得污了您的眼。”
“不,林大人您是想怎么弄死他?”
在上位者,居高临下看着此刻的苏鸿就像看着一只可以随时碾死的可怜虫。
苏鸿心中一颤,自知命不久矣。
但是,他不甘心,自己博学多才,只因自己的出身不好,难道就要遭此非人的境遇吗?!
愤怒与不甘在他的心底咆哮,再为自己争取一次,就一次,他还年轻,他不能就此死去。
江雨烟!
那个害他到如此境地的毒蝎女人,自己怎么能就这样放过她。
他指节发白地攥得死紧,强大的求生欲让他不顾一切地张口求饶。
“请太子殿下再给草民一次机会。”
太子嗤之以鼻,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价值?或者说你现在像条可怜虫一样的人,能创造什么样的机会?”
他将头低地很低,几乎碰触了地面,然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只要殿下相信草民,草民就是拼尽身家性命也要拉着那江家的两兄妹一起下地狱,为魔为鬼,必不放过。”
太子冷笑着沉吟了片刻。
“那孤要怎么相信你?”
“草民愿以自身性命起誓,若办不到,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可惜了。”
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孤喜欢实在的,这种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话,孤看不见摸不着,你就算是起誓了,孤也权当是听听就算了。”
他递了个眼神给一旁的林元祝。
“是吧,林大人。”
林元祝会意,忙附和道,“殿下英明。”
苏鸿瞬间慌了,看来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都抓不住了。
他咬紧牙关,伸出的自己的左手咬牙扳住了自己的右手。
在太子和林元祝迷惑的目光中,只听见苏鸿的右手咔嚓一声,断了。
时间有一瞬间的沉寂。
太子傅昊辰皱眉,看着面色苍白,死死咬住嘴唇一声不吭的苏鸿,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要证明自己,又何必如此?孤又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说罢,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紫色的小玉瓶,看都不看一眼地扔到了苏鸿的面前。
“吃了它,孤就暂且相信你。”
紫色的小玉瓶玲珑而精致地躺在苏鸿的面前,却宛如一条杀人不眨眼吐着蛇信子的剧毒小毒蛇。
苏鸿没有犹豫,他颤抖着用他那没有折断的左手捡起来,送到嘴边,一嘴咬开瓶盖子,然后将里面的药丸尽数倒进了自己嘴里。
药丸初入嘴中冰凉,入肚却是令人难受的火辣,那火辣如刀子般剜着他的五腹六脏。
苏鸿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豆大的汗从他的额头上滴下。
很快,他就坚持不住毒蛊对他身体的侵袭。
他疼得厉害,浑身发抖,慢慢地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一团。
但,
即使这样,
他都死咬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活下来唯一的希望。
抱着这希望最后的一丝清明,在五腹六脏宛如刀割的剧痛之下,他最终没能挨了过去,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慢慢地合上。
太子勾唇,面上毫无表情地吩咐。
“把他拖出去,不日送进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