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松出了仪门,与小果子走了个对面。
小果子行礼道:“四爷。”
季昀松点点头,上了马车。
小果子也跟了上来。
“南城水大么?”季昀松问道。
“还好,水已经撤了。”小果子道。
季昀松“嗯”了一声,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小果子便也闭紧了嘴巴。
在他看来,这位主子虽然礼貌有加、心思细腻、处事周全,看起来对谁都好,但骨子里谁都不爱,包括可爱聪明的小豆豆。
那可是亲儿子呀,他怎么就能做到问都不问一句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两刻钟后,马车到了翰林院。
季昀松下车,步履沉着进了编检厅。
大部分编修和检讨都已经到了,包括季春景,他正埋头写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季昀松的到来。
季昀松跟看对眼的几个同僚打了招呼,在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与他并肩而坐的是检讨官柳晔,此人京城人,从庶吉士考上来,商贾出身,性格开朗,比季昀松大不了几岁。
二人关系还算不错。
柳晔道:“听说小季大人去过乐平长公主的曲水流觞宴,怎么样,有意思吗?”说完他还挤了挤眼,省略了某些男人都懂但不能宣之于口的话题。
屋子里很安静,且他的声音不算小,不少官员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
季昀松的脸上挂起一道平和的笑意,“当然有意思,美景美食美酒,开了不少眼界。”他非常不喜欢那个宴会,但哪个敢说乐平长公主的宴不好呢?
一个有了些年岁的编修笑道:“听说曲水流觞宴成就了不少佳话,小季大人可有斩获呀?”
季春景抬起头,看向季昀松的目光中有了一丝锐利。
季昀松与他对视一眼,没急着回答问题。
很快,又有人开了口:“小季大人成亲了吧,不是儿子都有了吗?”
季昀松这才说道,“在下陪六弟去的,长辈们想让在下见见世面罢了,并非有所企图。另外,唉……”他叹息一声,“侯府规矩大,内子出身乡野,已经搬出去住了,正在跟在下商讨和离一事呢。嗯……在下乃是入赘。”
他没第一时间回答关于“可有斩获”的问题,就是在等那句关于他已婚的对话,只要等到了,接下来的澄清就显得特别有针对性,而且他还顺着话头轻描淡写地坦诚了入赘的事实。
如此,入赘一事对于他就不会再有大的杀伤力——一个才貌双全的探花郎居然入了赘,可见其身世坎坷。
他还会因此收获同僚的些许同情。
时机、火候、方式,掌握得恰如其分。
厉害呀!
季春景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这时候,同样是勋贵出身的杨道文问道:“小季大人同意和离吗?”
季昀松道:“在下尊重内子的想法。不过,内子想留在京城,她自己带着孩子不容易,和离之事等她安稳下来再说。”
柳晔点点头,“合该如此,小季大人有情有义,在下好生佩服。”
季昀松抱了抱拳,“不敢当此夸奖,人之常情罢了。”
老侯爷身居高位,当然不怕流言蜚语,可他还在底层打转,前途未卜,就要多几分思量。
是以,和离之事,必须按照他的节奏办——一个“拖”字诀,足可应对当前的局面。
只要云禧不缠上他,他就不急,什么时候老侯爷要给他订下婚事了,他什么时候再与云禧和离。
“都来了?”孙明仁孙大人从外面踱着步子进来了。
“孙大人。”
“孙大人早。”
众官纷纷起身问好。
孙明仁的目光在众人脸上轻轻一扫,宣布道:“罗大人的老父亲病重,这两天不来,大家有事先找我,我酌情上报。”
众官齐齐应是。
待孙大人出去后,编检厅里的各位才俊面面相觑,尽管没人说话,但大家都明白一个意思:罗大人今年三十八,正处在上升期,一旦这个时候丁忧,前途堪忧了!
……
云禧不会做饭,也就很少去菜市场买菜,偶尔走一趟感觉还挺新奇。
豆豆更是很雀跃,看见什么都要“啊”一声。
云禧一边逛,一边教,教完了就买上一点儿。
黄瓜顶花带刺,鲜嫩诱人,买五斤;大南瓜橙红色,炖熟了又糯又甜,来一个;大白萝卜也不错,拌咸菜很爽口,要四个;还有一棒棒带皮的大玉米,煮熟后又香又甜,买它十个;大花鲢特别新鲜,喝汤吃肉都有营养,买三条……
转一圈,花一百多文,绝大部分进了空间。
云禧拎着半空的篮子去小摊上买了一大碗豆花、三根油条,这才慢慢往家走。
到家时,丁婶子和狗儿已经到了,祖孙二人正坐在台阶上等他们。
“我就知道你去买菜了。”丁婶子笑着赶上几步,把豆豆接了过去。
……
吃完早饭,云禧去枯荣堂把门板卸下来,开了业。
“云大夫吃饭了吗?”齐裕正在打扫卫生,瞧见云禧殷勤地问了一句。
云禧点点头,表示自己吃完了。
赵大夫从堂里踱出来,把洗茶的水泼在石阶下面,问道:“云大夫的药柜还得些日子吧?”
云禧道:“还得些日子。”
“光靠诊金维持一家医馆可难,云大夫莽撞啦。”赵大夫小声感慨一句,进去了。
唐大夫就在门口看书,闻言看一眼云禧,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云禧没有注意到他,转身回屋,去搬卖仙草冻的条案。
“吁吁……”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了。
云禧放下条案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他看看牌匾,拱手道:“敢问,坐堂大夫在吗?”
云禧道:“我就是。”
年轻人说道:“久闻云大夫大名,在下姓王,王一鸣,师从前太医院院使宁老先生,冒昧来访,还请云大夫见谅。”
云禧还礼,问道:“王大夫有何贵干?”
王一鸣道:“家师遇到一个棘手的病症,请了不少圣手一同辩证。家师听说云大夫不是京城中人,所学必定有所不同,想邀请云大夫走一趟,大家集思广益,或者能得到新的治疗思路。”
云禧想了想,问道:“病患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王一鸣道:“离此地不远,乘马车一盏茶的功夫,病患是翰林院罗大人家的老太爷。”
翰林院?
翰林院罗大人,那应该是一把手吧,为什么不找太医院的御医呢?
这位宁老先生又是从何处知道她名号的呢?
云禧疑惑地看向街对面,难道是唐大夫和赵大夫?
唐大夫在门口专心看书,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云禧决定走一趟,便道:“在下才学疏浅,去了未必顶用。”
王一鸣道:“云大夫肯走这一趟,王某感激不尽。”人到了就是给面子,能不能治不是问题。
于是,云禧把条案搬了回来,进内院同丁婶子说了一声,让她专心看孩子,仙草冻半个时辰后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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