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1 / 1)

苏瓷弯了下唇角,飞快收敛,没有让人看见,她得维持她人设呢。

等回到家里,钻进姐妹俩被窝,姐姐苏燕还没睡在等她,连忙掀开帐子让苏瓷进来,小声问:“怎么了?”

苏瓷心情飞扬,不过她想了想,这事儿可不好说啊,而且太长,把那情郎扯出解释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现在已经很晚了,稍候半夜就得起来准备上路,后头还不知能不能再好好睡上一觉呢。

算了,先不说了,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细述吧。

“路上再和你说。”

苏燕没有异议,跳下床检查了门窗,特别是开向外巷那扇半旧木窗,直接用东西卡上了,然后她让妹妹睡床外侧,自己睡在窗下半侧着身,保护着里头妹妹。

姐妹两人很快就睡熟了。

……

翌日丑时就起来了。

苏瓷心情愉悦,睡不足四个小时,却精神奕奕,飞快翻身下地,洗漱穿戴完毕,把能带走装水容器全部灌满,一起背上飞快赶到前院。

打开大门,跟着大家一起往镇东山脚而去。

整座军镇都动起来了。

脚步声,马嘶鸣,尘土飞扬,天还是那么热,褐色大地白日吸收热量,晚上释放出来,像蒸笼一样。

不过苏瓷心情超好,看那墨蓝泛暗红天和黄尘扑扑大地都顺眼了许多。

“阿瓷热不热,渴吗?”

母亲陈氏用手帕擦了擦苏瓷额头汗,苏瓷抱着母亲胳膊撒娇,“嗯嗯,娘,我渴。”

陈氏连忙打开身上带水囊,给小女儿喝了一口,苏燕凑过来:“阿娘都不问我,我也渴呢!”

陈氏拍了一下耍宝大女儿脑门,笑骂:“这不正要给你么?”

母女三人合灌了半囊水,旁边一直微笑看着苏蓉这时上前:“母亲,我去罢。

她手里也提着一把喝过水囊,大家都在抓紧最后时刻饮水然后加满水壶,白姨娘娘仨当然也不例外。

白姨娘想说话,被苏蓉拉了一下打断了,但白姨娘看一眼远处苏棣正带着义子林亦初忙前忙后,再看看和苏燕一样负责看顾女眷亲儿子,心下不忿,坚持要说。

但她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

阿康过来,他对陈氏拱拱手,说杨延宗让把苏瓷叫上去。

这去前头,就是和杨延宗等人一起走了。

大家惊讶,苏蓉眼神微闪了一下:“这是……”

众人不明所以,但问阿康,阿康却没说为什么,作为杨延宗目前都还带在身边二名亲兵之一,阿康口风紧密不在话下。

再不解,但杨延宗安排大家当然没有异议,陈氏有点担心叮嘱两句,苏燕拍拍心口:“阿娘你放心,我陪妹妹一起去。”

苏燕背着七八个大包袱,速度却飞快,拿着刚才那个水囊已经飞速打了水回来,刚好听到这一句,把水囊还给母亲,二话不说就陪着苏瓷一起往前头去了。

阿康看苏瓷一眼,见苏瓷同意就没说什么,转身带路了。

苏瓷唇角翘了翘,和苏燕咬耳朵:“姐回头再和你说。”

姐妹俩脚步飞快,很快就到了杨延宗身边。

然后就动身了。

而远处整个军镇已集合完毕,蒙蒙亮天,有几千人,都是兵士,家眷基本没有,除去杨延宗他们这样特殊情况,原来在军镇居住军户家眷早就提前陆续迁走了。

没有了食物和水顾虑,杨延宗改变计划,并没有和军镇集合到一起,而是悄然隐聚在山另一边。他对头很多,想趁机要他命也不少。

苏瓷悄悄眺望一眼,只见远远尘土飞扬中,黑压压兵士最前头,有几个骑着马挎着军刀黑衣军官,膀大腰圆,彪悍威风,不知哪位才是那个强x犯?

不过反正是其中一个就是了。

还有一个暗红衣裳年轻男子,他正焦急往兵士群和军镇方向左右顾盼,似乎在找什么人。

苏瓷当然不会被他找到啦。

她眺望一眼,赶紧缩回头。

嘿嘿,拜拜咯!

……

杨延宗一声令下,百余人悄然出发,比大部队要更早一些,奔东南方向而去。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天就亮全了,太阳出来,温度飙升,此时已进了山,有树荫,可惜大多树木干枯掉叶。

山路不好走,但东岭群山是最好选择,这唯一仍能看见些绿色,其他地方褐黄一片,又被灾民犁过一遍,吃和水都希望渺茫。

山里反而是最好选择。

但哪怕是这样,也很不容易。

入目长草蕨藤倒伏,小树杂木大多枯死,外围山里入目能吃基本都被摘干净了,只有零星枯瘪要掉不掉挂着,甚至不少地方蕨根都被刨精光,人走在上头尘土飞扬,枯黄败伏一大片,只有零星绿,来自大树和少数品种顽强草荆,不过基本都半黄半青,看着半死不活。

太阳炙烤,不停赶路,汗水雨似往下淌,前胸后背湿了个透,水分快速流失,但一直到很渴很渴,大家才会取出身上水囊小小抿上一口。

现在和出发前可不一样,食水是极珍贵极珍贵,甚至有人一早上都没舍得喝一口。

快到中午时候,苏瓷开始留意地表尚带着青色植物。她说东南方向最好,可不是胡说,她和苏燕被接回前在东山里躲了半个月,这是她亲眼见,是真。

虽然很热,但苏瓷高涨热情并没减退多少——顺利告别豺狼和情郎二狼组合,她连看火辣辣大太阳都没这么刺眼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运气也爆棚,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很合适地方。

不是每个长有蓬蓬草地方都会有足够聚成水洼地下水,还要观察地形和地址,判断水脉走向和积聚位置,才最有可能挖得出水来。

苏瓷一眼就看中了大树后石壁前,那石壁竖插向下质地坚硬,而山势在这里刚好有一个凹陷,生长着一大片蓬蓬草,扒开一看,根茎青色能占三分之二。

苏瓷回头,看了杨延宗一眼。

杨延宗骑在马上,唇色寡淡面上泛红,除了晒红估计更多是烧红,但他脊背笔挺一手控马,坐姿稳如泰山,看不出任何羸弱之态。

他会意,点点头,侧头看了阿康一眼。

阿康立即带着七八个人,用铁锹尖锄一通猛挖,往下挖了两米多三米,很快就挖出水来了。

浑浊水慢慢溢出,很快聚成一个大水洼,看见差不多了,阿康扔进去一点明矾,水中泥沙杂质沉淀,水洼慢慢清澈起来了。

苏瓷眼尖,见枯死在荆棘丛后面一大片败叶有点像水芋叶子,她一喜,那地方凹下去一大片明显干枯之前是一大片浅水泽,有水芋太正常!

她两步并作三步,提起棉裙蹚过尖枯荆棘丛,蹲在捏起叶子瞅了瞅,用手指往下挖了一点,大喜:“快来,这边很多水芋!”

水芋算杂草一种,植株模样和芋头七八分像,大多生长在水面,通常一长一大片,不过这玩意根茎和芋头可没得比,最大可能也就两三个拇指粗细。

不过它能吃啊!干透了也还能吃,没毒,个头小没关系,积少成多嘛,这入目一大片,够他们一伙人吃一顿了!

杨延宗捻了捻水芋干,掰开扔进马嘴巴里,随后吩咐人过来挖。

全员出动,有锹用锹没锹用手,顶着大太阳挖了小半个时辰,很快就把水芋全挖完了。

有多包起,其他引出一个新水洼扔进去洗净,倒进大锅里,咕咚咕咚,很快冒出食物香气。

虽然很热很累,汗流浃背,但人人都露出笑脸,装了一钵晾放在树荫下晾凉,呼噜噜吃下去。

苏燕端了两碗过来,一碗给她妹,自己啜了一口品品,还挺香,她用手肘戳了苏瓷一下,“老厉害了!”

她小小声,一脸骄傲。

苏瓷嗤嗤低笑一声,斜睨她姐一眼,翘了翘唇角。

那是,她当年可火了!

第一天中午开了一个好头后,接下来都很顺利。

当天休息避过阳光最炙热时候,一行人继续赶路,一直到傍晚才停下。

越往山里走,能吃就越多,绿意也比山边多了不少,找水也比之前容易。

苏瓷开始找到山鼠洞了,里面有山鼠那种,这种小动物可是最顽强,且山鼠吃是各类干湿果子、草籽、竹笋等等,肉干净得很。

而且扒开一个山鼠洞,除了捕到一窝山鼠,往往还有旁收获,大堆榛子栗果山核桃,夹杂着少量松塔根茎,饱满完整,保存得非常好。

动物比人还敏感,山鼠早早就忙碌起来了,一个鼠窝往往几个有好几个大坑,里头堆了满满食物。

除了之外,苏瓷还找到不少能吃植物根茎,除了长条葛根,还有野木薯,地笋、土茯苓等等。都是能饱腹东西。很多地面上藤茎都是枯败倒伏甚至被野兽啃干净了,苏瓷凭一点茬子,就能认出来。

这般过得三四日,苏瓷就想:那可以放心走了吧?

……

杨延宗一直没有离军镇大部队太远,就这么不远不近缀着。

他也一直知道那边情况,他还有一个亲兵叫阿照,就是负责和那边心腹下属联络。

这点苏瓷觉得很正常,毕竟还没确定她灵不灵,万一不行,那边好歹还有八百匹军马。

想到马肉马血,特别是生饮马血,苏瓷激灵了一下,还好还好。

那么现在,已经能确定她能行了,那么,就可以放心走了吧?

彻底拉开距离分道扬镳,她才能安心呢!

夕阳残红,最后一线余晖也消失在山巅,篝火已经燃起来了,橘赤火焰噼里啪啦跳动。

杨延宗坐在树荫下,苏瓷正给他清洗伤口,这么热天,这伤口得一天清洗十几次。

他手腕皮肤仍微微发烫,但眼神依旧淡漠锐利,阿照正垂手站在一侧,低声禀报那边情况。

“……镇兵大队伍偏离了原定正东方向,梁都尉派出了多队哨马,搜寻我们痕迹,……不过截止到属下回来之前,他们未有发现。”

杨延宗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们走过地方,杨延宗都有安排专人扫尾,这个苏瓷知道。

她用烈酒清洗了几次,最后重新包扎上一层薄薄纱布,再用煮过晾干夹板固定好。

手上不停,苏瓷偷偷瞄了他一眼,篝火跳动,暗与红之间,阴影明灭,男人侧脸轮廓冷漠且锐利。

刚好两人话告一段落,阿照退到杨延宗身后,苏瓷露出一个有点害怕表情,小声说:“那我们可以放心走了吗?”

杨延宗没有马上说话,她连忙补充:“深山里能吃更多,溪流大概也没断完呢!”

她声音里害怕少了点,想走人意味大概露了一点,被杨延宗看了一眼,苏瓷赶紧找补:“以前我和阿姐躲人时候,进过一次深山,水和野兽都很多,但我们很害怕,很快就出来了。”

嗯,得意忘形了。

还好还好,转换得快,没有露馅。

苏瓷期待看着杨延宗。

谁知杨延宗侧头,却吩咐阿照:“传消息过去,让赵达他们设法把梁慎引过来。”

……什么?

不走?

还让人把大部队引过来?!

苏瓷:“???”

苏瓷“!!!”

他瞄,大兄弟你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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