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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1 / 1)

原来那座别府久无人住,这次云太傅的公子过来暂住,下人匆匆收拾,园子的旮旯里漏了一个大蜂窝。

启檀跟兰徽不知怎么就甩开了左右,逛到了那个旮旯里,启檀指着蜂窝问兰徽:“认识这个不?”

兰徽并未见过蜂窝,但看数只大蜂或栖息其上,或盘旋左右,想起书中读过,便大气地说:“蜂巢啊,谁不认得?”

启檀举起手里刚刚折下的树棍:“我小时候常捅这个玩儿,你捅过么?”

兰徽顿了顿,道:“为什么要捅它?”

启檀哈了一声:“小屁孩,连这都没玩过。”

兰徽涨红脸:“我是觉得没什么好玩的。”

启檀抡起棍子,作势刺向蜂窝:“你捅一下,就知道有多好玩了。想将它一击而下,须得好棍法。”棍花一挽,瞥向兰徽,“是了,这个有点高,你可能够不着。”

兰徽一把接过棍子,猛向上一跃,短喝一声,朝着蜂窝洒脱刺去!

嗡——

待下人赶到时,启檀与兰徽已满头满手蜇痕。群蜂直追着他们出了园子,兰徽的衣袖宽大,略能护住头,甩开蜂,只是额头与脖子被蜇了数处。启檀穿了件窄袖胡袍,为显英武,还曾挺身迎击蜂群,头脸双手惨不忍睹,右眼皮与鼻子各被蜇了一下,高高肿起。

可怜那府邸主人本请得怀王与玳王驾临,正欢喜不胜,一下直坠地狱,忙请大夫看治。

待启檀与兰徽被抬回行馆,兰珏看着两个糊了一头药膏的娃,不知道该气该笑还是该心疼。

兰徽眼泪汪汪地坚强道:“爹爹,儿一点不疼。”

兰珏缓声道:“这下你可知道爹往日为何与你说,轻易勿伤飞禽走兽,勿毁巢穴,勿损胎破卵。此非教你有妇人之仁。只是人凡处事,事皆不可做尽,不可逼对方到绝处。野蜂尾后针,连着它的肠子,蜇了你,它也活不了。一个蜂巢,要许多蜂费得许多工夫才筑成,乃群蜂安身之处,被你无故捣去,它无家可归,退无可退,岂不要拿命与你拼?”

兰徽吸吸鼻子,不敢眨眼。

兰珏假意侧身,向窗外望去。听得窸窸窣窣,是兰徽飞快抹了一把泪,哑声说:“爹爹,儿知道错了。”

兰珏嗯了一声,回身揉揉他头顶:“有些事情,玳王殿下做得,然你不行。因殿下是先皇之子,圣上之弟。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敬生惜幼,宽和仁善,殿下施之,乃恩德。你行之,乃必须,是为人之本份。”

兰徽又吸吸鼻子,重重点头。

启檀却不肯安生,闹腾让人再把兰徽抬来说话解闷,又嚷着心燥嘴苦,要吃冰过的百花百果露,脸上糊着膏药闷,要开窗吹风听戏。

左右按不住这位祖宗,唯怀王暂能镇得。云太傅的儿子即刻献来了几个小戏子,唱耍为玳王添趣,怀王又问冯邰能不能寻两个年纪小的丫鬟过来。

冯邰坚决回道,委实没有。

怀王含笑道:“冯卿放心,孤只为借他人之手警醒一下堂侄儿,绝无他意。望能相助。”

冯邰没奈何,这种事指望不上张屏,他只得吩咐谢赋从私宅里唤两个小丫鬟过来,应怀王殿下嘱咐,一定要年纪小的。

谢赋便献出了两个谢老夫人贴身使唤的小婢,年纪都才十岁上下,平日里在老夫人房中只做些拿拿枕垫,捧捧针线盒的差使,从未见过世面。刚刚听完老夫人的严厉嘱咐,脑子还翻滚着一些平日里听的皇宫里的诡奇故事,譬如宫女们一句话说错就会被塞进水井,夜晚的时候那些鬼魂就排着队爬出井飘来飘去等等,待进了玳王殿下房中,手都不知道如何放,一径瑟瑟发抖。

启檀粗声道:“抖个甚么,哪里来的蠢丫头!孤又不会吃人!”

胆子略小的一个丫鬟便偷偷哭了,另一个胆大些的,悄悄抬眼,瞄见启檀和兰徽的模样,愣了愣,不禁低头憋笑,用胳膊肘撞撞哭了的那个,示意她也瞧。

启檀一脸不屑,兰徽试图向两个小丫鬟笑一下,胆大的那个看见他咧嘴的模样,扑哧一声,又赶紧低下头。

小内宦将两个小丫鬟带下,怀王自屏风后转出,向启檀道:“瞧见了罢,若不忌口,乱挠伤处,再吹吹风,熬熬夜,作下一脸疤坑,从今往后,美人见了你,就是方才那样。便敬你是英雄,也等来世做牛做马再与你相见,这辈子是不想跟你打交道了。”

启檀哼了一声:“跟我多稀罕她们似的!”却不再闹腾了。

等众人都退下后,兰徽低声向启檀道:“我觉得并非人人都会以貌取人。”

启檀铿锵有力道:“不错,小影子,你要记得,将来娶媳妇,一定不要找这等庸俗愚妇!”

兰徽嗯了一声:“我若是娶妻,一定要娶像我娘那样仙子一般的人。”

启檀奇道:“你娘不是死得早么,你记得她?”

兰徽低头:“不记得了,不过我爹爹画过很多母亲的像,母亲临终前,还给我留下了书信,我知道她一定比仙女还美。”

启檀叹气:“我母妃也美,旁人都说她比杨贵妃还漂亮。不过我就不娶母妃那样的女子了。母妃什么都要用最好的,珠宝要最大颗,衣裙料子要最软最轻薄,父皇说他都有些招架不住。我如今一无所有,只是庶人,还是善解人意又温柔的女人好,当然也不能太丑。嗯,大丈夫心怀天下,小儿女之情,不当记挂。”

前来接兰徽回去的兰珏在廊下听得这番对话,不由失笑。

从柔逝前,强撑病体,写了一部《寄子书》留给兰徽,起自最浅显的三字句,往后渐深,行行篇篇,都是她对兰徽的谆谆嘱咐。

这叠书稿放在盒中,初时兰珏都不敢碰,待到兰徽认字的时候,兰珏方才终于能启开锦盒,从柔魂魄,仿佛自纸上字句汇起,把着兰徽的小手,盈盈微笑,细细叮嘱。

「愿我子,长平安;食适度,知冷暖。书多念,字常习;勤早起,莫晚寝。动勿过,静省思……」

兰徽第一次读,脸上多有懵懂,抬眼拉住兰珏的衣角,稚声道:“爹爹,能否再与儿说说娘亲?”

这时之他,心中只有好奇。阴阳两隔之痛,舐犊情深之重,只能等他长大后,成家立业时方能体悟。

这次兰珏带兰徽归乡扫祭,兰徽作了两首怀念祖母的诗。兰珏读后,又不免叹息。

其实单就诗而论,于兰徽这个年纪,加上一头包的情形来说,尚可。

遣词造句虽稚嫩,隐已可见灵动。

只是诗里的怀念之情,全然造作。

从未谋面,自无多少情感。

晚膳时,兰徽一面扒饭,一面偷瞄兰珏盘中的菜。

平时他也未必就馋了这些菜,但现在,忌口,吃不得,这些看起来就格外诱惑。

兰珏淡然用饭,假装没留意兰徽垂涎的视线。

须得让这崽记得些教训。

他没告诉兰徽,其实捅马蜂窝这事儿,你爹我小时候也做过。

只是他当时捣蜂窝,不单是为了淘气。

张公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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