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傅安里的情绪来得突然又浓烈,江京峋还在指挥着他们把百合花束放到外面,就被她突然抱住,他微愣,等反应过来是她后,他身上下意识的防备才褪去,转身把她抱进怀里。
他拥抱的动作很轻,揽她入怀,看起来熟练得像是做了无数遍,极其自然。
他轻声在她耳边问:“怎么了?”
搂着她的手稳稳当当的,有一种直击心灵的暖意,好像他们是最亲的人,毫无阻隔的依附亲近。
这个男人有时会幼稚地吃醋,但不可否认他是个极成熟的男人,他有果决断事的睿智,也有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淡然。
有时候傅安里会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个成年人,但他无疑是个合格的成年人。
“没什么。”
她吸吸鼻子,“就是突然想抱你。”
她难得热情一回,他分外受用,“好,让你抱。”
大庭广众之下,某人也半点不觉得难为情,大咧咧地抱着她,要是有人好奇地看过来,还会被他瞪回去。
他对她的偏爱,是光明正大于阳光之下的,是展于所有人面前而不加以犹豫的。
傅安里埋在他怀里,格外知足。
直到有道声音阴阳怪气地响起:“哎哎哎!这儿还这么多人呢!注意点儿影响哎!”
傅安里忙从他怀里跳开。
──盛萤来了。
拎着个花篮,嗔看她一眼。
傅安里立马逃脱他怀里,扑向了盛萤:“啊啊啊你来啦!”
江京峋:“……?”
盛萤接住她:“我的宝工作室开业,我怎么可能不来哦?”
江京峋冷笑着抱手,看她们“恩爱”。
这女人,真是深情不过三秒。
不过他也习惯了就是。
他揉了揉太阳穴,友情提示他们:“要不要去忙一下开业?”
盛萤吃吃地笑了起来。
「ing」的开业典礼,到场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作为主人家,的确是需要出去待客。
让人意外的是,徐嘉南也来了。
是傅安里先看到的他,犹豫了下,上前唤他:“徐师兄?”
徐嘉南闻声转过头来,看到她,咧嘴笑道:“哈喽!好久不见!”
她对他的称呼越发疏远,规规矩矩的,没有一点越矩,他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
傅安里见他这样坦然,倒也释然了,笑道:“欢迎呀。”
“我听同学们说你的工作室开业了,就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大规模,你太厉害了。”
徐嘉南发自内心道,“我给你送了花,都放在外面呢。”
“谢谢师兄,来就好了,何必破费呀?”
“不是破费,是祝福。”
徐嘉南笑了笑,“恭喜你啊,重新找回了曾经的自己,并且更加耀眼夺目。”
傅安里咧了下嘴角,收下他诚心诚意的祝福。
问起他的近况,徐嘉南更开心了,“我刚刚升职,负责的就是对外这一块。
我想和你们工作室合作,买一组画作为宣传画,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方面的业务?”
怕她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他又补充说:“我们公司很重视这一块,给出的价格都是六位数,一组下来就是七位数,不难的,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没想到傅安里并无拒绝意,欣然应允:“好啊,回头我让助理跟你沟通细节。”
她不擅长沟通,索性就把不擅长的事情交给擅长的人,各自发挥各自所长,这样工作室才能变得更好。
徐嘉南说好。
其实是他私心想支持一下傅安里,恰好升了职,有这个权利,接到这任务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安里。
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如果他能在这其中出一份力,那再好不好。
“之前……赵芊桐在网上说的那些话你别在意啊,她也算是报应,被降职到基层了,暂时调离沂城,去了个十八线小城市。”
一样的学历,一样的起点,结果却是一升一降,一个都有能力帮老同学了,一个却是自顾不暇,实在令人唏嘘。
傅安里不禁为她叹口气,不过她自己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她耸耸肩道:“不管她,她跟我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以后更不会有关系了。”
她们之间本拉过就是萍水相逢,意外做了同学,但也只是一段孽缘。
徐嘉南佩服她这样看得开,他轻轻点头,“嗯,是这样的,没错哈哈。”
今天是好日子,没必要去提起不开心的人和事,徐嘉南和她聊起了开工作室难不难。
他其实自己一直想创业,就是没那个胆量和魄力。
傅安里和他简单说了一下,江京峋就来寻她,“陈老师来了。”
是学校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不好怠慢,傅安里抱歉地离开。
徐嘉南看着她离开,目光久久不曾收回。
江京峋的眸光微沉,没跟着去,只是走到他旁边,漫不经心地问:“在想什么?”
他们也算是老朋友了。
徐嘉南觑了眼这个最后的人生赢家,没说话。
明明一开始看起来江京峋和周以寻是没可能的,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她追他那么久,要是纱的话早就不知道破了几百回了,既然这样都没破,那也就是说很难破了。
江京峋对周以寻的冷漠和不喜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段感情里,单向的奔赴是没有用的,另一方要是怎么都不给出点回应,那这段感情十有八九不会有好的结果。
是以大家私下里对他们都没抱什么希望。
他们这对没希望,他自然而然的会想着那他和周以寻指不定有点希望呢?
可哪里想到,毕业那一年,万年直男江京峋突然开窍,毕业之后,他更是异常给力地把人追到了手。
他追她,可真是比她追他容易多了,一转眼,他们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说实话,徐嘉南不甘心。
要是他和傅安里早点在那个会所里重逢,那今天笑到最后的指不定是谁呢。
徐嘉南感慨万千,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江京峋从路过的侍者手里拿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自顾自碰了下。
徐嘉南握着酒杯,没动。
“我知道你不甘心。”
徐嘉南眼睫抖动了下。
“可是没办法,”他的话颇有几分欠扁,“我跟她的缘分摆在那里,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你不过,是比我早遇到她。”
徐嘉南终于还是不甘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中所想。
江京峋哼笑了声,似乎是极为不屑。
他把酒杯放在一边,懒怠道:“你输的地方多了,没想到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
徐嘉南不解。
“就算我遇到她的那天她不回来,我碰不到她,我也已经准备好了去找她。
我早就调查到了她的所在地,也买好了机票。
她不来,我就去。
一段感情里,单向的奔赴不易有结果,但是双向的,很大概率会有结果。”
江京峋轻声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似的,“曾经是她奔向我,我也想奔向她一回。
徐嘉南,你跟我不一样,你只会等她出现,毫无希望地等,碰见了就想要,没碰见就算了,你真以为上天把所有的眷顾都扔你头上了?”
徐嘉南眼眶一红。
……他说的,是没错。
他的的确确把自己都给剖析了个干净。
她回来了,他碰见了,他就想着他们有缘分,他想跟她在一起,没碰见的话……这辈子可能也都碰不见了。
可是江京峋……
他没想到江京峋会做到这个份上。
“可是你以前是不喜欢她的啊。”
徐嘉南最后崩溃道。
“那是我蠢,我认了,我也在弥补。
但这是我欠她的,跟你──”他扫他一眼,“有个屁关系?”
徐嘉南握紧了拳头,青筋毕露。
如江京峋所说,他所做的,不过是等待而已。
可江京峋有在朝她奔赴。
徐嘉南突然自嘲一笑,他还在说一段感情里只有以寻单向奔赴是没有意义的,一转头他自己就犯了这个错。
像是突然想开了一般,徐嘉南释然地松口气。
算了。
他用力拍了拍江京峋的肩膀:“我祝福你们。”
他现在能做的不多,做一个大度的“前追求者”,给予他们最诚挚的祝福──也不错。
江京峋见终于把他说通,也是不容易,勾了下唇,“承你吉言。”
他拍拍徐嘉南肩膀,“回头再聚,今天有点忙,我先去招呼客人。”
一副‘我们都是自己人,就不用招待你了哈’的语气和模样。
徐嘉南握拳低头轻笑了下,“行。
去忙吧。”
他算是彻底从自己的执念中走出。
—
这么大的开业仪式,某人作为男朋友/未婚夫肯定不能没有表示,盛萤表示还挺期待?
她一直蠢蠢欲动地等着,哪里有点动静她就要夸张地看过去,时刻为江京峋的惊喜准备着。
傅安里说她夸张,“又不是什么纪念日,怎么会有惊喜呢?”
盛萤故作高深道:“你不懂,现在的男人可会了,我就不信江京峋不会。
再说了,纪念日本来就是创造出来的,要是什么都不纪念,那还哪来的纪念日哟?”
......很有道理。
傅安里被她带的,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期待起来。
等招待完一波又一波的访客,她这边才算勉强空闲下来。
她问盛萤:“陈烬怎么没来?”
说起这个,盛萤就好气。
她没好气道:“还在床上半身不遂地躺着呢。”
傅安里一脸懵,不解其意,“什么情况?
你打的?”
盛萤一把掐住她脸颊,故作凶巴巴的模样:“我哪有那么可怕啦?”
傅安里连胜求饶,才被她勉强放过。
盛萤撇撇嘴,嘟囔道:“还不是这家伙太会折腾了?
前段时间不知道干嘛,跑国外去了,结果碰上恐怖分子作乱,好家伙,腿折那儿了。”
傅安里惊呼:“没事吧?
中弹了?”
“那倒没,就是骨折。”
傅安里松了口气,捶她,“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
盛萤嘿嘿笑。
她故意逗她的。
这女人,稳稳重重的,就得时不时逗一逗才行。
“然后呢?
调养得怎么样了?”
傅安里追问道。
“那可真是不能再好了。
当时我也被吓到了,跟你反应一模一样,以为他中弹了,不管不顾地坐专机去看他,结果在他病床上哭了半天,人家跟没事人似的幽幽醒来,后来嘛,逮着我非让我照顾。
也就是今天你开业他才放我走一会。”
傅安里听明白了,这事儿就是......她不禁想,这不会是某些人故意卖惨吧?
她一听盛萤说完,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可是看盛萤,却是丝毫没往这方面想的意思?
傅安里啧啧道,不愧是一对,真不愧是一对!
她憋笑半晌,终于好心‘指点指点’,“你也可以拒绝呀,你怎么不拒绝他呢?
我就不信你想跑的话他还能困得住你。”
盛萤是谁?
陈家的宝贝疙瘩,也是陈烬的宝贝疙瘩,她想掀翻天都有人给她递斧头,更别说别的了。
盛萤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小眼神一转悠,话又给憋回去了。
她瘪瘪嘴:“算了,那是我大度,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懒得跟他计较。”
某人呐,口是心非到人尽皆知咯。
傅安里笑得不行,“好好好,懒得跟他计较,咱们大度着呢。”
她拍拍盛萤肩膀,刚想再说什么,就听盛萤忽然瞪大眼,盯着她身后,像是她身后漫天掉钻石似的,盛萤的眼睛熠熠发光:“小里!快看!我就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傅安里心思一动。
盛萤这样一说,她心里就有了底。
回头一看,可不正是她的江京峋?
他身边两侧都是白玫瑰花,手里也捧着一大束,纯洁、美好的花束,蕴含的情感是那样炽热。
他不知何时换上了正式得体的黑西装和白衬衣,打着精致且一丝不苟的领结,微微笑着朝她走来。
傅安里的心跳骤然加速,所有的血液都往心脏聚集一般,大脑缺氧地失去思考。
她不知他要做什么,也不知他是何时安排的这一切,明明是在她眼皮底下,却能做到一点都不让她知道——真不愧是江京峋。
傅安里弯起嘴角看着他,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现场还有不少访客,都是熟人,或是朋友或是师长,他们也没想到参观个新开的工作室还能看到这样的场面,众人都有些激动,下意识屏住呼吸地看着这一幕。
徐嘉南抿抿唇,又忽然松开,随手拿起手机——记录拍照。
看了下现场,好像没人记录?
可是录像与照片,是最能留住时光与美好的方式。
与其让美好转瞬即逝,倒不如拍下来,永久地去记录与回忆。
江京峋朝她走去,把花奉上,凑近她,在她颊边落下一吻。
“开业快乐,宝宝,这几个月辛苦了,恭喜你,新的事业启航了。”
傅安里真的跟她刚才和盛萤说的一般,对这一天没有期待过江京峋会做什么。
等他真的做了,她除了想哭,还是很没出息的想哭。
她伸出双手,不是接花,而是抱住他,“谢谢。
你也是,我知道你也很辛苦,谢谢你陪我一起创办了「ing」。”
这段时间,他所要忍受的不仅是她的忙碌,他还陪她一起忙碌。
不然她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这一切,在今天就能够盛大开业。
他所给予她的,不仅有包容,还有支持与陪伴,守护与帮助。
江京峋唇边笑意更深,在她猝不及防之际,突然单膝跪地,把花奉到她面前,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枚戒指。
在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
——天呐!他们今天不会能够见证江总的求婚吧!!
傅安里特地让傅家人晚一点过来。
太早来的话她怕她没时间带着他们逛。
而傅家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掐准了时间来的时候、高高兴兴进门的时候,一眼看到的不是别的,竟然会是江京峋跪地求婚!
傅安凛和傅安铎脸上的笑容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不见。
好你个江京峋!!
又背着我们偷偷干什么呢!!
傅竟敛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起来,他几乎那你给我半点犹豫地就快步上前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还没走近就听到宾客们欢呼的声音:“求婚求婚求婚啦!”
傅竟敛:“……”
林照舒也没想到江京峋速度这么快,她挑了挑眉,颇感兴趣地围观。
见丈夫和儿子们脸色不对,好笑地安抚了下他们:“好啦,今天是好日子,这都是好事。
你们别一个个板着个脸的,都笑笑!”
傅竟敛:“……”
傅安凛:“……”
傅安铎:“……”
他们给林照舒表演了个什么叫做三脸划一。
林照舒无奈地看着他们。
这群幼稚鬼哦,尤其是老傅,四五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
而全场目光的焦点,都还在男女主人公身上。
江京峋在她手背上虔诚地落下一吻,眸光深情至极。
仅仅如此而已,他都还没有说话,现场的芳心就已经被他收割了一大片,有女生捂着心口嗷嗷直叫。
“救命啊,怎么这么帅?
!”
“为什么没有人说过江氏的江总这么帅!”
“这副颜值不进娱乐圈可惜了嗷嗷嗷!”
“我突然,好羡慕那个被他爱着的女人。”
“谁不是呢?
!啊啊啊,不过那是傅公主啊,他们天造地设!这对cp我先磕为敬!”
众人听了这群小女生说的话,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是啊,天造地设的一对,简直般配极了。
江京峋的嗓音苏苏的,不是很柔,却很有质感,听起来像是心脏上方有电流窜过:“宝宝,今天真的很高兴,但我觉得还可以让今天更高兴一点。
我爱你,很爱很爱,爱到疯狂地想娶你。
我知道你不想这么早嫁人,但我想娶你已经想得快疯了。”
他低头笑了下,许是觉得这样的话太肉麻,不像是他能说得出的。
他挑唇:“所以……能不能请傅安里女士,好心地,满足一下我,嫁给我?”
他半是调侃半是认真,想努力让气氛轻松一些。
这些傅安里都看得出来。
她一开始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而那些不知所措,被他亲手平息。
她终于笑了笑,从他手中把花束接过。
没了花的阻挡,他手里的戒指她看得更加清晰。
——很简约的一枚戒指,顶部是一颗偌大的钻石。
说它奢华,但它的设计挺简约,说它简约……这么大的钻石,又不可能真的用简约二字来形容。
几乎是一眼,傅安里就喜欢上了这枚戒指。
集简约和奢华为一体,大方又大气,这样的设计,非常出彩。
在她脸上看到满意的神色,江京峋紧张的心悄然落地,他勾了勾唇,说:“猜猜这是谁设计的?”
他这样一问……
傅安里不可思议道:“是你设计的?
!”
“嗯,是我。”
他含笑承认道,“大半年前我就开始设计戒指,直到三个月前才送去给设计师加工制作。”
他的这话,意思很直白——他对娶她这件事,早已经是蓄谋已久。
他想娶她,很久很久之前就想了,甚至大半年前就开始设计戒指了。
现场的女士们,真的不得不为此沦陷。
这样深情的男人,如今可不多见了。
傅安里还没说答不答应,就已经有人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甚至有人鼓起了掌。
其中以女性的呼声最为强劲。
没办法,这么帅,又这么深情的男人,没有人能不心动啊。
他们都在怂恿着傅安里答应。
傅安里看了眼周围,没想到竟然意外看见了爸爸妈妈和哥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