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荒唐的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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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窗内月色轻薄,照在少年鸦羽般的长睫,仿佛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霜,谢伽罗就坐在床沿,摩挲着指腹,唇角笑意讽刺,眉眼阴郁。

他并非少不更事,自然明白刚才自己梦到了什么,他梦到了郑拂,赤身裸体的郑拂,眉眼妩媚的郑拂,纤指捏着一瓣蜜柑,像猫一样狡黠,她问他,“想吃吗?”

不,不想。

可他的唇却不受控制地靠近她的指尖,将那一瓣蜜柑勾入舌尖,他的牙齿抵上少女的手指,轻轻啄咬。

手却来到她腰际,在那里流连勾勒,少女纤细的背脊被月色覆照,像裹了一层流纱,她整个人无比轻盈地跌入他怀里。

青罗帐内骤然化成了三千俗世,他紧紧抱着她,像两条相互纠缠的蛇,就这在俗世里一同颠沛流离、抵死沉沦。

手指触及唇角,他饮鸩止渴一般去追逐那牙印,待牙齿狠狠咬下去,他终于在心里发出满足的喟叹,阿姐……

除了阿姐,他绝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那只是一个荒唐的梦,醒了就会忘,仅此而已。

可眼前都是少女的一颦一笑,谢伽罗心口又蔓延上无边的苦意,他又在心底重复了一遍,他绝对不可以背叛阿姐,即便是在梦里。

躺在床铺上,他双眼空洞地望着青罗帐顶。

指尖从唇角离开,唇角淋漓鲜血衬得少年的容色有一种将死的颓靡,他忽然掏出了枕边的胭脂盒,仔细端详,眼神温柔又哀伤。

定弥城的冷月照在少女苍白的肌肤上,怀里的人脆弱得快要消失,额上长角的少年垂着头紧紧拥抱着她,他身边的巨大镰刀直插被鲜血浸透的泥土中,四周是无数被镰刀收割的生命。

尸山血海,白骨如山,四周荒芜一片,而少年耳边的赤月耳环艳丽得如同杜鹃啼血,他声音嘶哑,红着眼唤道,“阿姐……”

少女的脸仿佛隔着一层雾,近乎透明的手缓慢地从少年下颌处描摹,待触摸到冰凉的眼尾,她像是轻笑了一下,气若游丝,“阿罗,你在哭吗?”

一滴冰冷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坠落在她手背,她却像是被烫到一般,不可抑制地蜷缩起了手指,心口滚烫又疼痛。

少女的声

音逐渐缥缈,“别哭,我只是,不想再骗你了,师父说,天人与阿修罗族是善恶对立面,可是,我好像到现在都不明白究竟什么才算善,什么才算恶……”

她最后好像叹息了一声,苍白的唇角勾出笑来,声音近乎啜泣,“以前那句喜欢,我其实是骗你的,可是,现在这句不是,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知道。”少年的唇忽然印在她唇上,烙下炽热的一吻,仿佛要把所有爱意封缄,可怀里的少女终于完全消失不见。

“哈哈哈……”

少年抵着镰刀,缓缓起身,却忽然发出一阵阴恻恻的笑来,耳边的赤月耳环清脆相撞,映照得月色也仿佛浸透了鲜血,他面无表情地挥舞着镰刀,不知疲倦地收割着无数的生命,惨叫声惊得盘桓的夜枭四处乱叫。

待月色褪尽,天光逐渐破晓,他孑然一身,盘坐在如山高的尸首旁,双眼空洞,以往杀戮的快感堆积在空荡荡的躯壳里,只剩下无边的孤寂。

他觉得自己如同一尊使用过度的傀儡,耳边不住嗡鸣,关节处也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好像下一刻就要碎成齑粉,唯有心脏滚烫得如同埋着熔浆,随时要将他焚烧殆尽。

耳边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他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绛紫衣袍的天人,他手中握着一把纤薄的剑,他知道,那是阿姐的剑,名唤长相思,天人垂着眉目正悲悯地看着自己。

少年突然转动手中的镰刀向背后一侧,锋利的镰刀刃从背脊处一路划下,他将一条脊骨血淋淋抽了出来,扔给了绛紫衣袍的天人,唇角笑意苍白,“反骨可以给你,帮我,复活阿姐。”

那人垂着睫毛,眼睁睁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枭雄渐渐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他轻轻攥紧了那节脊骨,灵力溢出将脊骨震成几段,他叹息般回答,“好。”

阿姐……

没了反骨,投胎转世的他在十岁那年才重拾模糊的记忆。在他还是苗心懿口中的狸奴的时候,他一直都不会说话,也不会笑,困在深宫里,像个被禁锢在傀儡体内的孤魂野鬼。

可那个时候,他心底莫名有个执念,就好像是有个名字,在心口扎根,却一直困囿在唇边,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苗

心懿,也就是他的阿娘,会在夜里抱着他,一个字一个字教他说话,一遍又一遍,从来都得不到他任何的回应,她就会埋在他颈间低声啜泣起来。

他依旧沉静着眼眸,看着她,无动于衷,像一个了无生气的傀儡。

待学到“阿姐”这两个字,他的头像是被零散的记忆生生劈开,整个人忍不住战栗起来,他终于蠕动着唇瓣,发出笨拙的声音,短短两字,仿佛千斤重,迫使他一字一句。

“阿,姐。”

宫殿内顿时传来苗心懿喜极而泣的哭声,她将那张艳丽无双的脸上脂粉斑斑,呜咽道:“太好了!狸奴终于会说话了!”

昏黄日色覆盖在极乐殿,十岁的狸奴艳丽的眉眼染上一层阴翳,唯有那双漆黑的眸子闪动着幽暗的亮光,殿外的天子隔着纱幕,望向殿内,深邃的眼一对上他的眸子,眸光竟然不可抑制地颤了颤。

他清楚这个男人对他的恐惧,在他眼中,他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讨债的怪物。

不过几天,他就被魏邻用一辆马车悄悄带走,驰离了深宫,然后,那个可怜的女人也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他孑然一身,在人世间游走,寻找着阿姐的下落,如今他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招魂的容器,那便是纯阴之体的郑拂。

郑拂只是一个容器,一个替代品,他怎么可能会移情于一个容器呢?

思绪戛然而止,谢伽罗忽然握紧了胭脂盒,唇角笑意逐渐秾艳,只要他能够记起阿姐的模样,他就不会再做这种荒唐的梦了,等收集完他的反骨,或许就能让他记起一切。

而今晚那只鸟妖,身上好像就有反骨的气息。

他摩挲指尖,一滴血沁了出来,他闭上眼去感受,漆黑的洞穴内,鸟妖怀里揣着金锭,他心情似乎很不错,口中哼起了古怪的小曲。

四周待宰羊羔一样的少年们挤压一处,浑身颤抖,怕得不行,他好脾气地丢下几块干粮,假模假样地安抚:“快吃吧,瘦了的话,贵人就不喜欢了。”

那吃胖了岂不是会没命,少年们顿时吓得涕泗横流,不敢去接,那个叫三三的少年大着胆子,问他,“你不是已经吃了一个人吗?能不能放了我们?”

鸟妖喉间发出一阵怪笑

,“谁说他被吃了,他被贵人看上后买走了,也许从此他就锦衣玉食,哪怕要当贵人一辈子的奴仆。”

奴仆?意思是周阿慕没被吃?从此还能过上好日子。那他们也一样吗?

荆州城不算富庶,锦衣玉食的生活对这些少年来说,简直是遥不可及。

眼看这群少年眼中突然冒出希冀的光,鸟妖突然恶劣地笑了起来,“不过,你们模样都比不过刚才那个少年清秀俊俏,如果贵人看不上你们,那我只能,把你们杀了,丢去妖市当碎肉卖掉。”

这番话吓得少年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三三捏住了手中的魔骨舍利,低声道:“求求你,救救我……”魔骨舍利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戏谑开口,“那你用什么东西交易?”

三三眼神缓慢扫过周围的同龄少年,只觉得他们个个怯懦又聒噪,像逼到绝境的羔羊,他的眉眼陡然变得狠厉,“我用其他人的性命换。”

话音刚落,一张猫头鹰的脸忽然来到他面前,鸟妖眼睛锐利地圆睁,眸光摄人,三三顿时吓得跌倒在地,鸟妖阴森地问他,“你手中是什么?”

“没……没有什么……”三三睁大了眼,恐惧地退后。

鸟妖张开羽翼一样的胳膊,十指如同晒干的枯藤,伸手要来抓他,怀里的金锭突然变得无比滚烫,他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啸,却发现自己的胸口发出滋滋声,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

听着鸟妖痛苦的尖啸声,三三眼疾手快,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冲出了洞穴,其余的少年见状也想跑,却被鸟妖狰狞着脸堵在洞穴口。

“想跑?”

谢伽罗轻轻咬着指头,眼眸幽深,看来,魔骨舍利就在那名叫三三的少年身上。

稀薄的晨光照在露尚晞的树叶上,三三在斑斓晨光中赌命奔跑。

他的脸上身上都被树枝划满了伤痕,额头上汗涔涔,胸腔拉锯似的疼,可他却不敢停下,只要跑出这片树林就会没事的。

身后突然传来阵阵阴风,鸟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灰黑色的羽茬张开,被阳光绣上一层淡金,他语气阴沉,“找死!”

谢伽罗推开门,默默穿过回廊,阳光有些晃眼,经过一个亭子的时候,他看见少女身上穿着绣满重

瓣桔梗的华美衣裙,紫白相间,裙摆层层叠叠垂坠,越发显得腰肢纤软,弱不胜衣。

郑拂容色不是艳丽那一挂,可娇养多年,偏偏能压得住那份贵气。日光下,她剔透得好像一个琉璃娃娃。

郑拂坐在阑干上,正在和周阿慕低着头玩着幼稚的翻花绳游戏,听到谢伽罗的脚步声,见他眼底有一层淡青色的阴翳,她轻声问道:“谢师弟,你昨晚没睡好吗?”

她睫毛长而翘,仰头望着人的时候,表情温柔,而旁边的小少年,也忍不住怯生生地望着她,就像望着一轮可望不可及的月亮。

莫名的,谢伽罗就是知道,那双讨厌的眼里,藏着少年人笨拙的欢喜。

梗在心头的刺快把他一颗心刺得千疮百孔,谢伽罗却恼怒偏头,避过少女的眼神,目不斜视,雪色衣摆如一对伶仃鹤羽,独自越过亭台。

他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却狠狠攥住了,眼里嘲弄,她和谁一起,那人如何看她,同他又有什么关系,总归,他又不喜欢她。

作者有话要说:小阎王其实才是被骗身又骗心的黑心小甜甜π_π

另外,郑福被发现也快了,还有阿拂为什么不知道体内有郑福,一是因为她每次出来时间都太短,而且小阎王这个嘴硬的从来不会说她到底做了什么,她就觉得小阎王是在无理取闹,至于第二个原因,后面会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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