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珠站在院子里,扬着头看飘雪。洁白细小的雪粒洒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很快就湿润了皮肤。
季尚学午睡醒来,见身边无人服侍,原本睡在他身边的淑妃也不见了踪影。正疑惑不解时,忽有一阵冷风袭来。
他这才发现窗户没关,外面下雪了,而失踪的淑妃娘娘正在雪地里发呆。
季尚学起身走到窗前,行动间弄出的动静不小,可雪地中的元宝珠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依旧直愣愣的望着天空,专注,虔诚。
雪越下越大了,元宝珠却浑然不觉,没有一点回屋避一避的意思。
季尚学无奈的叹了口气,拿了件纯白狐狸皮披风走了出去。把披风温柔的从后面给元宝珠披上,温声询问:“下雪了,穿这么单薄,不冷吗?”
“皇上。”
元宝珠感受到肩上传来的重量,应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大陈皇帝俊秀的容颜。
哥哥并没有骗她,大陈皇帝的相貌确实可称得上举世无双,气质也超凡脱俗。
“我不冷,大陈的风雪远没有大夏的风雪刺骨而浓烈。我早已习惯家乡寒冷的冬天,到了大陈,反而不觉得冬天冷了。”
季尚学微微颔首,细心的帮元宝珠把披风系了起来。怕她淋雪,还帮她戴上了帽子。
“你不觉得冷,也不能就这么站在院子里。这风大吹着凉了,生病就不好了。随朕回屋里去吧。”
元宝珠听着季尚学关心的话语,心中一热,面上却不显,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
回到屋里,宫女已经准备好热茶端了上来。热气蒸腾,烟雾缭绕之间,一切事物都显得不太真实了。
季尚学坐在主位上,握着杯子暖手。与元宝珠闲聊了几句,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珠儿,你是想家了吗?”
元宝珠想了想措辞,张了张嘴,最终轻轻的“嗯”了一声。犹豫了一小会儿,又补充道:“我只是……我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离开家乡,现在还不太习惯。大陈很好,姐姐们也很好,能与皇上结为夫妻,更是我的荣幸……请皇上宽恕,我不是……”
“想念家人,思念家乡是人之常情,珠儿。”
季尚学打断元宝珠的话,微笑着说道:“你没有错,想家永远都不会是错误的事情。”
“我们汉人有很多诗词和文章都是想家的时候写的,遇到了家乡的人,听到乡音时会想家,看到了一条跟家乡一样的路会想家,特别的节日里会想家,看到月亮会想家,喝酒也会想家……”
“你下次想家的时候可以写信,朕会派快马送去大夏给你的家人。你有喜欢的东西也可以告诉朕,朕会让他们一并采买带回来。”
“多谢皇上厚爱,宝珠感激不尽。”
“客气什么,你与朕是夫妻,说这话生分了。你歇着吧,外头天凉,不要出去玩了。朕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是,恭送皇上。”
元宝珠站在门口,看季尚学走出了大门,身影消失不见才回去坐下了。抚摸着季尚学给她披上的狐狸毛披风,身子暖暖的,心里更是有一股暖意正在缓缓流淌。
“成格尔,阿丽玛,你们说。”
元宝珠叫来了从大夏而来陪伴自己和亲的两个贴身侍女,问道:“是亲人更重要,还是丈夫更重要呢?”
“如果哥哥和丈夫发生冲突,你们会向着谁呢?”
季尚学坐在御辇上,走在回御清宫的路上。看着飘飘扬扬的雪花,他没来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远嫁漠北的福安公主。
元宝珠说过的话回响在他的脑海:“我习惯了家乡寒冷的冬天,到这里,反而不觉得冬天冷了。”
那龄月习惯了大陈的冬天,到了气候严寒的漠北,会不会很不习惯?觉得很冷呢?
季尚学的心头忽然涌出了一股无力感,难受的厉害。
他是为了让百姓休养生息、免受战乱之苦,才忍痛让妹妹远嫁漠北的。可他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又如何能保护得了天下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