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
沈璞玉蹭的一下从坐席上站了起来,低咒一声。
还是他慢了一步,没及时拉住燕景。
江朝华一动,燕景的理智全都没有了。
“大胆曹祁,陛下还没下令呢,你便要做陛下的主么!”
赵保罗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怒斥曹祁。
陛下还没发话呢,曹祁倒是着急给忠毅侯府定罪。
事情的真相如何,还没查清,曹祁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
怎么,是怕事情出现反转,倒霉的要换成他曹祁么。
“陛下,因果对错,便是要定罪,难道便要如此草率,半分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侯府么。”
与其说燕景跟江朝华并肩而战,不如说他站的位置巧妙,恰好挡住了江朝华半边身子。
江朝华抿唇,眼神复杂闪过,对着上方的皇帝开口。
她的心也跳的快了些。
此时这般危机的状况,她绝对不能说错半句话。
每一句话,都像是踩在刀刃上一般,稍微不留神,便会刺的满身是血。
那燕景呢,她跟燕景虽有约定今日要帮助侯府,可他这么毫无顾虑的冲出来,这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陛下,还请给侯府一个解释的机会,若侯府真有谋逆之心,再抄家也不迟。”
杨正乙站起身,对着皇帝行了一个礼。
江晚意痴傻,根本就不懂发生了什么,只呆呆的看着陈冰等带刀侍卫。
杨正乙心疼,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安慰安慰江晚意。
可他知道,倘若这次侯府的危机不彻底解除,以后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
次数多了,哪怕皇帝没想处置侯府,侯府也会遭祸,那么连带着江晚意,也会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
江晚意是他的关门弟子,倘若这个时候他一句话都不为侯府说,还配当江晚意的老师么。
“陛下,请给侯府一个解释的机会,便是罪犯,也需要在公堂上陈情。”
郭晨赶忙出列,紧接着,关同还有张傲等大臣再次出声。
江朝华的视线看向朱绍,朱绍嘴角又是一抽,也跪在地上,道:“陛下,杨老先生说的是,哪怕是犯人,也需要对证公堂,贸然定罪,只怕是会引起天下人的不服跟猜忌。”
这么多大臣都在求情,而老侯爷也确实没解释,便是要抓人,也不合规矩。
但事情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哪怕解释,能让那副画跟玉佩还有所谓的信件凭空消失么。
“陛下,何不听我外祖父跟外祖母陈情,难道陛下便这么信不过衷心的臣子么,还是说陛下也想要趁此机会,解决了侯府。”
江朝华双眼血红,她这番话可谓是大不敬了,所有人都被她的胆大至极吓了一跳。
不知所谓,到底是年纪小,不知所谓啊。
江朝华质问的可是盛唐的国主,是真龙天子!
“朝华,不得无礼。”
太后训斥,也跟着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皇帝身边。
她这个时候出声,是在告诉所有人,她还是太后,她也是侯府之人!
“不,我要说,就在刚刚,侯府的人还跪在祠堂跪了半个时辰,外祖父说忠君爱国是沈家人的信奉,是沈家人此生都要遵守的原则。
我外祖父跟舅舅忠君爱国,天地可鉴,难道只凭一个不知怎么出现在侯府的画跟玉佩,便能证明侯府有不轨之心么,难道这些年的战场厮杀,这么多年为君之心,都错付了么!”
江朝华几乎是喊出来的。
少女声嘶力竭,一身红衣与众人站在对立面,仿佛要跟全世界为敌,仿若困斗之兽,要给自己求一个公道。
皇帝被她喊的半边身子一僵,脸色更沉了。
“这幅画跟玉佩,不是沈家的,外祖父,您倒是解释一句啊,为何您不说话,你常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难道如今您便要认命么,您不是说沈家人哪怕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么,为何。”
江朝华握着拳头。
她仿佛十分激动,她每动一下,燕景便会跟着她动一下。
皇帝的眼神落在燕景身上,带着警告,可燕景好似都没看到一般。
这个时候,若有侍卫来缉拿江朝华,便要先过燕景这一关。
所以,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够了朝华,别说了。”
老侯爷何尝不想解释,可今日他看出来了陛下也有想处置侯府之意。
不管侯府坐实谋逆的罪名与否,皇帝已经对侯府心生不满了。
“好,外祖父您不说,我说,敢问曹大人,你的意思是,所谓的罪证玉佩,是不是只有这两块,也就是说,绝对不可能再有人能拿出同样的玉佩,这两块玉佩,便是侯府跟反王联系的证据?”
江朝华眼底闪过一丝诡异。
她凶狠的盯着曹祁。
曹祁冷冷的回看她,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一样,正声道:“确实如此,两块玉佩,都是侯府之物,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三块。”
秦会的玉佩是从江晚舟那里得来的,然后他按照玉佩又打了一块同样的。
绝对不会再有第三块,除非江朝华能提前察觉到今日之事,将玉佩给调换了。
“是么,陛下跟诸位大人,可都听到了,曹大人的意思是,若有第三块玉佩,那便不能证明那两块玉佩是所谓的证据,那么今日的事,就是一个阴谋!”
江朝华眯着眼睛,她眼底,忽然流露出一分恶,这恶不比刚刚曹祁眼中的恶意少,反而更加凌厉,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去人间索命!
“诸位请看!这才是我沈家的玉佩,这才是我外祖父当初送给江晚舟的玉佩!!”
在众人的注视下,江朝华从袖子中缓缓将那块玉佩拿了出来。
那块玉佩不管是材质还是剔透程度上来看,都比刚刚的那两块玉佩要好太多了。
“什么,怎么还有一块!”
秦氏看见玉佩,惊呼一声,赶忙捂住了嘴,秦晚听见她说话,几乎要冲上去质问秦会为何要陷害侯府。
事到如今,谋反一说是阴谋,已经有分晓了。
“外祖父您说,这块玉佩是不是才是您当初给江晚舟的玉佩,凭什么只有他才能独享这块玉佩,我不服,所以这玉佩是我从他那里拿走的,不曾想,今日却反而成了证据。”
江朝华愧疚的说着,老侯爷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她却微微摇头。
“是,这块玉佩才是我侯府的玉佩,老头子,你快说话啊。”
老夫人赶忙开口,可老侯爷不知怎么的,还是一声不吭。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皇帝,似乎只要皇帝要抄侯府的家,他绝对不会有意见。
皇帝浑身一震,从老侯爷眼中看出了他的意思,嘴角动了动,眼神有了动容。
太后一直观察着皇帝的神色,见状,她彻底松了一口气,知道危机已经解除了大半。
“这才是我侯府的玉佩,那么那两块玉佩不知曹大人又是从何处得来的,你复制一块假玉佩又想干什么,嗯?你倒是说啊!”
江朝华吼着,一边吼,她一边弯腰将老侯爷脚边的画捡了起来。
“顾惜之的画?父亲刚刚说他入朝做官不久不知道顾惜之,那也就是说顾惜之肯定比我大上一轮都多,他所做的画,难道用的会是这两年盛唐才流行的水纹纸么。”
江朝华说着,将画高高的举了起来。
杨正乙闻言,立马上前。
他摩擦着画卷,立马看向皇帝:“陛下,这确实是水纹纸,是这两年才流行的,若这画真是顾惜之所做,那他难道起死回生了不成!”
杨正乙都如此说了,绝对不会有错。
江朝华猛的一掀衣裙跪了下来,声嘶力竭:“请苍天,辨忠奸!还侯府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