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寿笑着问道：“爷爷，今天你怎么有空来了？”
老朱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最近事情繁忙，倒是有些冷落了你。今天咱难得抽出一些空闲来，专程来看看你。”
顿了顿，老朱扭头看了看常氏兄弟二人。
立马，二人就菊花一紧，坐得更加笔直了。
老朱又是冷哼一声。
然后，他看着朱寿道：“咱听说这两个憨货，学了一门了不得的本事，是你教的吗？”
朱寿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前段时间不是跟爷爷说我要养猪吗，涉及到全国的大买卖，当然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我就琢磨出一种记账方法。正好两个舅舅找上门来，他们身上也没什么事情，索性就让他们帮我。”
朱寿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让老朱心中微微一叹。
他不是感叹别的，而是惊叹于这个孙子的才华。
居然能让两个公认先天痴傻之人，做到这种地步。
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这个孙子做不到的呢？
不过，朱寿的神奇之处，老朱早就领教过了。
现在慢慢的，居然也就习惯了。
他话头一转，问道：“我听说户部有人想让这两个夯货去当官，你是怎么想的？”
朱寿挑了挑眉，随后连忙说道：“爷爷，我两个舅舅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让他们跟在我身边写写画画，算一些账本，他们完全拿得下来。但是，他们两个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当官。他们既不懂得怎么跟人打交道，更不懂如何讨好上官，您让他们去当官……这不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吗？”
听到这话，老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满道：“有才学的人去做官，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怎么在你口中，像是害他们一样？”
朱寿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就是害他们啊！爷爷，大明朝的官，本来就不好当。更不要说，是牵扯到账目问题，很容易出麻烦的。再说，我们现在的那位皇帝陛下，杀起人来可不手软。”
这话一出口，听的后面常氏兄弟的眼皮一跳一跳的。
他们心里连连嘀咕：我滴个乖乖，咱这大外甥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反倒是老朱早已经适应了朱寿的脑回路，他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跟朱寿掰扯。
老朱冷笑着问道：“那如果咱跟你说，咱想借用他们一段时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朱寿一脸为难道：“事情真的那么严重吗？非用他们不可？”
老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若非如此，咱又怎么会向你开这个口？”
朱寿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既然是爷爷张嘴了，那直接让他们去便是了。只不过，这件事情你还需要问问两位舅舅的意见。”
老朱冷笑一声，说道：“他们敢不答应？”
朱寿扭过头，看到像两只鹌鹑一样躲在后面的常氏兄弟，就知道老朱说的一点错都没有错。
在朱寿的眼中，老朱是一个十分刚强的人，轻易不会对别人开口提出要求。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也是如此。
但现在，既然老朱主动开口了，那说明事情就真的十分严重。
自己还能说什么？
而且，老朱也说了，这是借用一段时间，到时候肯定会让常氏兄弟回来的。
如果，老朱能够做这个主，那自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在朱寿看来，自己能教给常氏兄弟的东西，都已经教了。
只不过，记账方法，掌握方法只是一个开始。
想要精通，还必须经过大量的练习。
但是，现在自己手底又没有什么太大的生意，哪有那么多账目让他们练习？
如果他们能去朝廷帮着看账，那也算是不错。
说起来，天底下的账目让他们进行翻阅，就是最好的练习。
哪里还有比这更能起到锻炼效果的地方？
被老朱借用过去，倒也不全然是浪费时间。
突然，朱寿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连忙开口问道：“爷爷，听你这么说，现这次出现了账目问题很严重啊。朝廷为什么突然要查账？”
说起这个，老朱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惆怅之意。
紧接着，他常常叹了一口气，说道：“最近徽州遭了瘟疫，又加上去年冬天，徽州一滴雨都没下。今年夏天，又是极为干旱。据说，那边的河流都已经断流了。”
“今年，徽州注定是颗粒无收了。很多小城镇，因为瘟疫都死了很多人。当地的百姓为了逃灾，全朝应天府涌了过来，希望能寻一个活路。”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朱寿不由得愣住了。
这年头，信息的传递速度非常慢。
徽州遭灾的消息，此时他还不知道。
不过，他对老朱口中的这条消息，确信无疑。
如果真的遭了灾，那事情可就麻烦大了！
只不过，瘟疫和旱灾，跟查账又有什么关系？
不等朱寿主动发问，老朱就接着又说道：“徽州是富庶的大城，往年给朝廷交上来的账目，都十分的漂亮。年年都说府库充足。从洪武三年开始，单看这些账目还以为徽州是一个极为富庶之地。但是，当地遭了灾的时候，真正调拨钱粮的时候，才发现粮仓里空的能跑老鼠。这下子盖子当然就捂不住了。你说，这账目要不要查？”
听到这话，朱寿的嘴巴不由得张得老，大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去。
此时，朱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当地的官员，是真的猛士啊！
徽州的官员，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老朱最痛恨贪污腐败。
但这些人还敢顶风作案，而且从洪武三年到洪武二十二年，将近20年的时间。
一地持续贪腐，这上上下下，其中能牵扯出多少事情来？
这个时候，马皇后端着一盘水果走了出来。
她递给常氏兄弟一人一个苹果，然后来到老朱和朱寿身边，挨着老朱坐了下来。
就听到老朱接着说道：“据说，此时徽州已经十室九空。因为家中没余粮，很多人因为瘟疫被堵在家中出不来，活活饿死。有些地方还出现了易子而食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