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家族成员,你把家族的希望都送了人,那你是什么?
叛徒!
那么,叛徒会有什么下场呢?
为了打消隗沅的念头,不让她做出不必要的牺牲,胧月拒绝的语气冷得可怕:
“大可不必……”
“而且……就算姑娘你帮他度过此厄,若他心上之人……不是你,你又当如何?”
话语出口那一刻,胧月分明看见隗沅的身子,轻微地晃了晃。
可随即她那张胖乎乎的脸上,居然漾出朵温柔的花儿,语声透着温柔与眷恋答道:
“沅儿,只是希望晗公子……一生平安喜乐。”
先前只是以玩笑之心偷听的刑晗日,听到这里默默地收回了听力,把手中的零食厌厌地丢在桌上,嘟囔了句:
“真难吃!”
隗沅的固执超乎胧月的想象,她只能软了些许口气说道:
“好吧,此事我需要与阿晗商量,纵然你愿意相让,也得阿晗同意接受才行。”
见胧月松了些微口气,隗沅满眼中激荡地都是快乐与欣喜,仿佛再没有比这更让她开心的事儿了。
款款欠身行礼后,隗沅轻声说道:
“那沅儿先去准备,姐姐和晗公子好生商量,若是愿意,来与沅儿说一声就好。”
“好。”
胧月应了一声,隗沅就转身往自己的庭院那边走去了,看着她那胖乎乎的身影渐行渐远,胧月忍不住叹息:
果然……爱的更深那个人,总是更卑微。
回了屋,在椅子上坐下来后,发了好一会儿呆,胧月也没想出辙来,这才捏着眉心问刑晗日道:
“你这桃花债,打算怎么办。”
虽然根本一句都没问,但胧月就笃定刑晗日肯定知道隗沅说了什么,所以问话的时候,根本都是肯定的语气。
刑晗日这次居然没有跟胧月抬杠,而是满脸烦躁地嚷嚷:
“有什么怎么办的,救出鬼嫱,我就回魔刹界去了。”
整件事情,鬼战都是看在眼里的——要不是为了帮他救人,刑晗日根本不会惹上这么笔桃花债。
他愧疚地看向刑晗日,歉意地说道:
“给公子添麻……”
胧月本就因为刑晗日和隗沅两人之间,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儿心烦,再被鬼战插话更是闹得异常暴躁,干脆打断他的话,满眼不爽地瞪着刑晗日叮嘱道:
“这事儿再说吧,走的时候你去跟人家姑娘说清楚。”
听完了刚才那段谈话,这会儿刑晗日一点也不想去面对隗沅,回嘴就顶:
“为什么要……”
谁想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胧月“咻”地窜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一字一顿外带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必须去……不然我把你留在这里,绑了去送给她!”
哪怕不计算背后的两大靠山,单就刑晗日看见这女人做过的那些事情,也让他不太敢质疑胧月的说法,只能向后缩着身子,稍稍远离那恐怖的压迫感,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好嘛……”
大约是同为女子的缘故,即便隗沅的单相思,必定不会得到刑晗日的回应,胧月依然希望这份情能有个结果。
不论好坏!
而不是一走了之,让隗沅在无望的等待中,蹉跎了漫长的岁月。
既然刑晗日已经答应了,胧月也就不再为难他,坐回自己座位后,沉声说道:
“有件事情……我有点介意。”
听她这口气,刑晗日和鬼战都知道胧月要说正事了,都正色沉声问道:
“什么事?”
简单说了隗沅的打算后,胧月郑重地扫过两人,强调了隗沅说出的一句话:
“千年一次的‘福缘天赐’。”
刑晗日毕竟不是鬼界中人,反应没有那么快,但鬼战很理所当然地把“千年生祭”和这所谓的“福缘天赐”联系在了一起,腾地站了起来,一巴掌拍碎了手边的桌子吼了起来:
“千年……千年……难道说……”
他话还没喊完,却被冲过去的刑晗日伸臂锁住脖颈,硬把鬼战剩下半句话给憋了回去,还不忘低声吼了一句:
“你要是想鬼嫱死,就现在使劲嚷嚷!”
不知道是趁机发泄心中的不满,还是刑晗日把手底下的人给忘了,总而言之他没有松开鬼战,依旧把他勒得直翻白眼,口中还不忘对这胧月念叨:
“等等……时间有点对不上啊。”
“生祭是明年七月初七至阴之日,而这‘福缘天赐’,听隗沅的意思……就是最近。”
可刑晗日这句话没有得到回应,胧月无语地指指他怀中,被勒得都开始口吐白沫的鬼战。
等他松开了鬼战,确定这货除了昏过去,好像没有什么问题,胧月才面色不善地说道:
“再想也白搭,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哪两个?”
刑晗日刚听完就问了这么一句,但他心中隐隐泛起了不祥的念头。
胧月如他所愿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刑晗日面前晃了晃,指指隗沅住的方向说道:
“第一个,你牺牲一下,我们同意接受隗沅的好意,借机探听消息。”
这个方案若是之前,刑晗日保不齐就一口答应了,利用敌人内部成员,分化并利用矛盾,有什么问题吗?
但听过隗沅那句话,看过那胖呼呼的笑颜后,刑晗日觉得没法那么心安理得,垂首敛了眸中的光问道:
“那另一个呢?”
胧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却是先看了眼在地上昏迷的鬼战,才低声说道:
“拒绝,然后另想办法,但很有可能……”
后半句话胧月没有说,但刑晗日作为尊族小天才,又不是个傻子,分明听得出胧月万般的无奈。
不知从何时起,刑晗日发现自己很不喜欢让她为难,干脆就装出满脸无所谓地嘟囔道:
“算了算了,别这么苦哈哈地了,就当小爷我牺牲色相了!”
平常一向以捉弄刑晗日为快乐之本的胧月,今天居然没有嘲笑他,而是神色有些沉重地问道:
“确定了,不后悔?”
对于这样的胧月,刑晗日觉得特别陌生,满不在乎地反问道:
“我能后悔什么……”
刑晗日觉得自己表现的特别潇洒帅气,可看在胧月眼中却只觉得心头很沉,连带着说话的口气都透着股子怪异的味道:
“我隐隐觉得不祥,怕一语成谶,万一她真的成了你的情劫……”
还不等胧月说完,怀着别样心思的刑晗日,就用“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白眼,好好地翻了胧月两眼,嫌弃无比地回了句:
“拉倒吧,我个魔刹族的和她个鬼族的,怎么看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虽然刑晗日的说法和做派,哪个都没有毛病,但胧月怎么都压不下心中怪异的感觉……
但她又不找不到这种感觉的由来,最终勉勉强强同意了刑晗日的选择:
“好吧,那我就派人去回话了。”
胧月说这话的时候,刑晗日正在埋头苦吃,边吃边含含糊糊地挥手答道:
“去吧去吧,别妨碍小爷吃东西。”
这事儿当然胧月不需要自己跑一趟,只需要从院里找个负责洒扫的婢女,交代一句就行。
回到自己庭院里的隗沅,心情很是忐忑,她倒不是在担忧自己会被族规处罚,而是生怕刑晗日不肯接受她的好意:
晗公子……
隗沅自知形貌丑陋,配不上公子。
但若此生能为公子解此灾厄,纵然隗沅受尽万般刑罚,也甘之如饴……
正胡思乱想,却听门外婢女通传:
“小姐,安闲院的草儿说来替您的贵客传句话。”
这句平常至极的通传,此时在隗沅听来简直就是天籁之音,急切地冲到门口问道:
“说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