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不是菘蓝吹牛。
在菘蓝还没来无恨杀域之前,魔刹界的阴损“毒”招,那叫个层出不穷。
尽管涿昀带着众位上仙,在高端战力上占尽上风,但底层士卒的伤亡,实在是太严重了。
无奈之下,涿昀返回天庭,找天帝调派医仙来帮忙。
刚好碰到刚刚度过天劫的菘蓝,涿昀就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
学医之人,最在意的什么?
珍奇药草和疑难杂症!
偏巧这两样,无恨杀域都不缺。
更何况菘蓝问有没有机会“研究”下魔刹族人的时候,涿昀痛快利索地告诉他:
“王级以下,不管你要什么样儿的,随时都能给你捉来;王级……如果不介意死活,也能弄来。”
听到这句话,菘蓝的眼睛都在放光!
一直想要研究的魔刹族,现在居然成了唾手可得的实验品,还等什么!
于是这天真的孩子,就这么被坑来了无恨杀域,一呆就是好几万年。
也赶巧,菘蓝刚到无恨杀域,屁股都没坐热,魔刹界大举来袭,而且玩得……就是毒!
在菘蓝这医仙上神眼中……
这叫什么?
这叫冒犯!
这怎么能忍?
只用了小半天功夫,熟悉下毒物属性,菘蓝就把解药配出来了,而且还顺手添了点料给还回去了。
这一战,魔刹界那边到底有多少战损,涿昀和菘蓝都不知道。
但菘蓝经此一役一战成名,成了魔刹族口中威名赫赫、止儿夜啼的“毒仙战神”!
从那以后,魔刹族很识趣,再没敢在无恨杀域战场上,大规模使用过“毒”这种攻击方式。
所以,涿昀把无恨杀域的战线交给菘蓝,还是很放心的!
即便如此,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
“记住你答应我的,俩月,只守不攻!”
还在炼制伤药的菘蓝,手底下动作依然如行云流水,顺便口中满不在乎地应付着涿昀:
“放心了,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护着小鱼儿呢。”
见涿昀还打算唠叨,就开始不耐烦地撵人了:
“行了行了,你别杵这妨碍我炼药了,外面还等着用呢。”
“你自己小心点,快去快回,我这儿不会有事的!”
被兄弟这么嫌弃,涿昀也不以为忤,反正两人这些年来斗嘴都斗习惯了。
无语地笑着摇摇头,涿昀也不再多说什么,回自己营帐去了。
在账内留下个替身虚影,涿昀掐诀匿了身形,悄悄地离开了无恨杀域的大营。
无恨杀域和鲛族属地之间的距离,已经不是个“远”字能形容的了,近乎是横跨了整个天涿大陆!
使出缩地成寸的法术,涿昀也用了差不多一周时间,才到了鲛王宫所在之处。
感应着胧月身上的神魂印记,涿昀悄咪咪地进了鲛王宫。
习惯了军旅风格的涿昀,其实半点也不喜欢那些世俗的繁文缛节,若是他正常等候通传,恐怕没个七八天,都见不到的胧月。
按照神魂印记的指引,涿昀来到了鲛后宫,但他却没找见胧月小丫头。
在仙灵洞天里修炼吗?还不错,挺勤奋的。
由衷地夸奖了胧月一句,涿昀面前的景物微微虚化了一下,等到景物再次复现,他已经身在渡生戒内的仙灵空间里了。
怎么说这渡生戒内的仙灵空间,也是涿昀切了自己一缕神魂构建出来的。
别人进不来,他还能进不来?
涿昀边感受着仙灵洞天里的灵气浓度,边向着仙灵洞天深处走去。
约莫消耗了一成仙灵之气,这是快要突破道君境了?
涿昀估算下胧月的修炼进度,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低声说:
“不足千年就要突破道君境,这丫头是不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涿昀并不希望胧月修炼的太快,倒不是担心她修行速度太快导致境界不稳,而是……纯粹不希望她这么辛苦!
转世前的胧月,明明只有上仙境界的修为,还是女子之身,在战阵之上却比某些上神都要勇猛!
涿昀曾问过她为什么,得到的却是极为洒脱的一句话:
“既然有了守护的能力,我就不该辜负它!”
如果不是这种信念,万年前的胧月也不会孤身断后,最后力竭而亡!
当年那一幕,对于涿昀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伤痛。
不管是帮胧月转世,还是收她为徒,涿昀其实都是抱着守护的态度来做这一切的:
希望在我的守护下,你能平安无虞,永葆纯真,像个孩子般天真快乐。
但眼下,胧月不管是蛟龙族孤身对敌,还是勇闯虚雷古迹,或者是眼前的修行进度,明显都跟“像个孩子”,没有半点关系!
这让涿昀怎么能开心的起来?
渡生戒内的仙灵洞天,涿昀为了能适应胧月修行的各种需要,内部的空间开辟得还是很大的。
在不动用法术的前提下,涿昀走了好一阵儿,才看见正在修行中的胧月。
小丫头端坐在灵玉床上,鱼尾盘在一边,正在进行着修行吐纳。
没有惊动胧月的意思,涿昀安安静静地找了张石凳坐下了。
为什么专程从无恨杀域赶来?
就是涿昀害怕胧月是转世之身,在化形之时万一觉醒前世记忆,会引起心魔。
可他没想到的是——胧月不光是转世,还有重生!
情况远比他预想的还麻烦:
大约七天前,胧月就已经开始了道君境的突破,而且在突破开始后的第三天,提前进入了化形状态!
眼下,涿昀看见的胧月,确实安安静静地盘坐在灵玉床上修炼,但事实上……
[无恨杀域·碎月涧]
碎月涧,无恨杀域少有的景致之一。
刀削斧凿般直上直下的悬崖间,偏偏夹着道水光澄澈的深涧。
白日里看不出异常,可一旦到了夜晚,这深涧中仿佛就变成了月亮在这天地间唯一的宠儿。
于粼粼波光中,荡漾起无数弯细碎的银月,仿佛深涧中披了层薄薄的银纱,美的不可方物!
只不过此时……
眼前的一切,似乎与这个“美”字,全然没有半点关系……
碎月涧唯一的天然石栈上,除了各种奇形怪状、四分五裂的尸体外,再无其它。
原本有青苔零星分布的石栈,被浓重到让人窒息的深紫色,喷涂了一层又一层,已经完全看不出桥面本来的色泽了。
风,裹挟着腐烂潮湿的气息穿过胧月的鼻翼,几缕混乱的思绪飘过脑海:
几个时辰了?
不知道。
也无所谓。
守住这里就对了。
听到远方隐隐传来的寒鸦哀鸣声,胧月的脸庞因极度的疲累在微微抽搐。
潮水般席卷而来的疲倦,让凭依着长枪才勉力站直在地上的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说是浅眠,其实不过是阖眸假寐而已。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胧月就被惊醒了过来。
拽过根断成两截的长兵,随手从身上扯根布条,将它们捆扎接续起来,再把几乎碎成块破布,看不出“月”字形状的军旗,重新套在了断口处。
艰难地架起了沉如玄铁的身躯,胧月扬手将军旗激射而出。
“当!”
残破的军旗,稳稳地钉进了石栈宽阔的桥面上,如胧月般衰弱却倔强地挑衅着。
迎面而来的军阵,被层颜色诡异的黄绿色毒瘴笼罩着,缓慢却坚定地向着胧月的方向推进。
行军的速度不快,武器与板甲的撞击声杂沓而凌乱。
又是这些东西……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胧月有点无语。
从追击的第一波军队,被胧月以碾压的方式,砍瓜切菜般杀个精光,以鲜血把石栈染成浓紫色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