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校生还是有工作有收入的?”
叶平不知道哪一个答案是“正确”答案,只木木的,“学校的,一中的,还是一班的……”
医生把手术同意书,知情书都收入文件夹里,签字笔别在了胸口的口袋边沿。
“我爸是成年人,他可以签,很快就赶到了……”叶平抓着医生的手不放。
“你们再等等好不好,先给她吊着命,我们很快能签字同意。”
医生无奈了,“我只是告知你有这个方案而已,并不是说做了手术就能活,你要做好准备。”
每一场手术都有风险,哪怕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设备,也不敢说万无一失。
医生都喜欢往坏的方面说,不是存心要吓唬人,是不想患者家属抱有太大希望,以为医生是万能的。
看到这个高中生露出崩溃的表情,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斟酌着安慰了几句:“你妈妈胜在年轻,成功率又高了一些,你不要这么悲观,振作起来。”
叶平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回长椅上,脑子里闪过一出出带血的案例。
孕妇的丈夫死不签字,说没有婚姻关系,核查得知是实情,孕妇一尸两命死在手术台上。
一个少年父亲坐牢,母亲被拘留,姐姐年龄不够没人签字,辗转了很久有人可以代理。
……
他脑子一片繁杂,什么好的坏的都被扒拉出来了,哪怕和眼前的事情没什么关系。
叶武,快点来啊……
若是突发急症,需要抢救,医生说不定会向医院申请手术,现在是病情恶化,只能由家属来选择,叶武是最后一根稻草。
准备到医院,许长安掏出手机给叶平打过去,却发现是关机状态。
叶武在后座眼巴巴的看着他,“怎么样,打通了吗?我的电话他不接。”
“没有打通,可能是没电了,我知道是哪间病房,先去那里看看吧。”
叶武锤了锤自己的腿,“她什么事都瞒着我,要不是住院了藏不住,我现在还不知道。”
他腿脚不便,来看妻子只有寥寥几次,大多还是打电话,开视频,许长安帮忙转病房后,是哪一间他都不知道了。
许长安已经做出了要解安全带的动作,“王叔你去找地方停车,背叶叔过去。”
王叔怕他背不动,医院人多车多,停车位不好找,一时很为难。
“哎,就在这里下车,我看到一个同学了,他可以帮我。”
宋维初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有点懵,稀客啊。
点了接听,许长安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我在马路这边,要搬一个人,你过来帮我一把!”
宋维初大长腿走了过来,“怎么了?”
许长安就把背叶叔的任务交给了他。宋维初十六岁一米七五,人高马大的,比他强壮多了。
“先走,路上和你说。”许长安在一边帮忙扶住后背,几人往病房赶去。
宋维初步子不乱,跟随许长安的指示前行,后边他都不用提醒自己就能找到方向。
“你也来过这里的icu?”
“嗯,我刚刚从这边出去,就是不知道你们要去哪一间。”
坐电梯到了楼层,再往上走,穿过层层铁门,终于听到了icu病房的仪器声。叶平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叶爸忍不住喊了他的名字。
一位护士从病房里出来,看见外面有人大声喧哗,连忙示意安静。
宋维初把叶武放在长椅上,直了直身体,看向最里头的那一间病房,他刚从这里出去,没想到又回来了。
“护士姐姐,我爸来了,我们可以签手术同意书了,你能帮我叫一下医生吗?”
护士姐姐态度很好,“好,哪个医生?”
“黄松石医生。”
“那你们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护士步伐很快,发出的声音却很小。
接下来的事还算顺利,一群人把郭淑玉推了出去,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毕竟人命关天,医院肯定是危重者先。
叶武伸长的脖子去看病床上的妻子,她闭着眼睛,脸被呼吸机挡着看不清楚,头发花白了很多。
叶平无意识的跟着医生护士走,护士却拦住了他,“人太多了,电梯装不下,我们先过去,你们乘下一趟。”
另一个护士紧急报了手术室的号,一群人就急匆匆的走了。
许长安看叶平脸色苍白,目光又转向了宋维初,宋维初很懂的把叶武重新背了起来。
等了两分钟,电梯才升上来,却发现里面有了新的一班人马,几人只好走楼梯下去。
在手术室的等候区等候,许长安的心情也沉重起来,这里的人面色凝重,不带一丝笑意,说话的声音很少,很低。
一个年轻的姑娘眼泪抹个不停,对面六七个人坐成一排,瞧着像是农村人,塑料的袋子里装着这种单子。
许长安考虑到叶平兴许没吃午饭,就要出去给他买。
手机在外边才响了,许长安松了口气,忘记调小声了,要是在刚刚那地方响出来一定会被所有人注视。
“长安,人送到了吗?我现在到哪里去找你?”
许长安想了想,王叔过来好像也不能帮到什么,就说不用了。
宋维初也跟了出来,没有打断许长安的通话,等他挂了才开口。
“还有需要帮忙的事情没?没有我就回去了。”许长安千恩万谢,哥俩好的搭上他的肩。
“没事儿了,今天谢谢你了啊。好兄弟,好同桌,全国第一好。”
宋维初意味不明:“多吃点长点肉儿。”
许长安气愤,十五岁一米六八很矮吗?叶平比他矮半个头呢。
两人虽然互损但还是一起走了出去,宋维初等他打包完食物往回走才打车回去了。
许长安眼一花,好像看到了……傅恒?
他内心惊悚,脚步开始加快。
傅恒要去的是icu病房,和手术室不是同一栋楼。
“宋老最近好些了吗?”傅恒语气竟然带着关心。
一位医生在和他聊天,两人边走边谈。
“再化疗一次,境况稳定下来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icu探视的机会有限,你也不能破戒,到时候你就可以来看看他了。”
傅恒勾了勾嘴角,“到底不是血亲,在这种事情上也抢不过那孩子。”
头发花白的医生拉了拉口罩,“我瞧着那孩子精神状态还不错,不是没良心就是心太硬了。”
老医生也是和傅恒熟才这样说话。
他从医多年见到的重症患者家属大多是悲痛欲绝,只有宋维初该探望也来探望,伤心却没见一次,淡定得不行。
还是相依为命的爷孙俩……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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