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靠”
“我日”
三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感叹词分别从董临海,尤成磊和翟娟口中蹦出,就连修养最好的董征都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妈的”。
这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把崔左荆头都给拧掉。
那个小魔鬼根本早就察觉到这怪物来了吧
“跑”董征大喝一声,用不着他说,所有人立刻鸟兽四散般哄然逃窜。
不知情的翟娟还试图拉上崔左荆,大喊道:“快走啊”
然而崔左荆和维克多站在原地没动,少年抬头毫不胆怯地和身躯庞大的恐怖怪物对视,兀地粲然一笑,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老熟人的孩子。”
维克多:“能解决吗,我去保护临海”
“嗯,去吧。”崔左荆摆摆手,维克多立刻跟上董临海,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少年一个人,面对着刽子手。
“我来引开它,你们先离开这里”崔左荆高声喊道,他的声音被董征听到,尽管心存不满,董征依然皱着眉头担忧地回头看去,少年纤瘦的背影在刽子手面前,不知为何有种蚍蜉撼树的悲壮。
董征的脚步就连他自己都未料到地顿了一下,似想要回去拉走崔左荆。但就在此刻变故突生,仿若有谁踩到了什么东西,无形的涟漪从众人脚下猛然扩散,正处在微妙平衡状态的空间力量一下子支离破碎
董征眼前一花,瞬间所有东西都消失了。
跑在他前面的董临海维克多,后面的尤成磊翟娟,还有和刽子手对峙的崔左荆,所有的所有都不见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处于和方才构造截然不同的迷宫中。
董征猛然停下,环视一周,立刻便明白他被随机传送了。
而同一时刻,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了董临海和维克多,尤成磊和翟娟身上,青年只觉怀中一空,被他紧紧抱在怀中护着的尤月桐就不见了踪影,就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蒸发了般。
“桐桐”愣了一下,意识到发生什么的尤成磊几乎就要疯了,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妹妹的名字,扑倒墙上捶打着墙壁,几乎就要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翟娟面色惨白地靠在墙上,捂着嘴大声地喘息着,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
桐桐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里活得下来
“哥哥”尤月桐的声音从高墙的对面传来,董临海猛地抬起头,停住脚步,回头却发现身后除却维克多之外空无一人。
董临海:
人呢
等到少年意识到发生了空间紊乱时,对面的尤月桐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嚎啕大哭起来,董临海猛然回过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只有她一个人在,急忙对维克多道:“我们去找那个小妹妹”
说着董临海攀着墙上的爬行植物开始奋力地朝上爬,藤蔓上细小的刺扎破他的手指和掌心,血从伤口中无声地漫出,少年咬着牙,忍耐着钻心的疼痛,一步步地向上爬。
崔左荆说过有时就算声音在隔壁响起,人也很可能因为紊乱的空间在迷宫的另一处,他们这样也许根本找不到桐桐。
可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维克多作为一只善于攀爬的猫,比董临海身手要敏捷的多,他尖锐的爪子从来不需要修剪,抓着藤蔓和墙体的坑洼,三四秒后便轻盈地站在了墙上,惊喜地看到女孩就坐在下方的地上,捂着脸哭泣。
“喵”他跳下去,像只真正的猫那样叫了一声,随即鼻子碰了碰尤月桐的手背,低声道,“别怕,我在这里。”
他浓重的俄罗斯口音并不能让尤月桐轻易听懂,但到底将女孩从滔天的恐惧中拯救出来,她紧紧抱住维克多,仿佛抓住了那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发着抖哭道:“小,小猫咪”
董临海终于也艰难地爬下来了,他疼地呲牙咧嘴,将扎在食指指根的刺拔下来,在裤子上随便擦了擦满手的血,蹲下身用手背给尤月桐抹了把满是眼泪的脸:“别哭了,现在你哥不在身边,我会照顾好你的。”
尤月桐跟在尤成磊和翟娟身边经历了四个盒子,她本身就乖巧,见过了许许多多诡异的事情,尤成磊又千万次告诉她一定要坚强,心智也许比同龄人成熟一点,但到底也只是个六岁半的孩子。
“哥哥在哪里”她嘶声问道。
董临海:“不知道,但是我会带你去找他。不要再哭了,你看,现在小猫咪还是和你一起,多好。”
“我、我要哥哥。”
“那走吧,我们这就去找他。”
很快在临海和维克多的劝慰下,尤月桐勉强止住了哭泣,抽噎着跟在董临海身边。
董临海握着她的小手,认真嘱咐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开我的手。”
“嗯”尤月桐用力点点头,她擦去眼泪,紧咬着嘴唇,眼中仍然写满未竟的惊恐,看维克多跑在最前面看路,和董临海一起在这永无止境的混沌迷宫之中,寻找碎片还有其他人的踪迹。
空间能量的波动让崔左荆诧异地回头,因此未能看到刽子手举起锯肉刀,猛然向他当头斩下
沉重狰狞的凶器砸进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绷带上浸满的鲜血被挤出,无言地滋润土地。
但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横飞。
“几年没见,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蛮不讲理啊。”少年的话音从它背后响起,刽子手猛然转过头,两眼中的触手“唰”地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只搅动了一片空气。
崔左荆站在刽子手左边肩膀上,活动着手腕,懒散道:“替我向你爸问好,告诉它我不是故意要揍你的,只是想帮忙管教一下熊孩”
他一拳打在刽子手的脸上,经历过三次力量加点的崔左荆全力一拳,冲击力堪称恐怖,指虎刺入刽子手左颊,刺破血肉,直接擦在了骨头上
“子。”
随便买来的指虎应声破碎,最后的话音在刽子手的惨叫声中完全不被人听清,崔左荆轻盈地跳到迷宫的高墙墙头上,右手指尖洒落一片血点。
刽子手的血。
在崔左荆冷静的注视下,刽子手仰天咆哮一声,彻底被惹怒了,它大跨步跑向那个虫子一样渺小可恶的少年,疯狂地挥动锯肉刀,誓要将崔左荆劈成粉碎
崔左荆跳下墙头,顺着迷宫通道用最快的速度奔跑,身形的差距在此刻彻底显示出来,刽子手每一步都能迈出五六米的距离,锯肉刀挥舞劈砍的风声就擦着崔左荆衣角,哪怕慢上一瞬,他绝对都会葬身于利刃之下
面前是一堵墙,平平无奇的实木推式门镶嵌在上,崔左荆猛地将它推开,一头冲了进去。
刽子手紧追不舍也挤进去了一个头,那扇门如同有什么特殊的功能,直接将刽子手过于庞大的身躯和近十米长的锯肉刀吸进其中
崔左荆冲进面积不大的会议室中,北美洲西斜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空中缓缓漂浮的灰尘清晰可见。
旗帜交叠着挂在墙上,带着白色卷发头套的男人们围坐在铺满文件的圆桌,讨论着这个新生国家的一切和未来。
“关于国家的名字,我建议”
崔左荆从他们身边跑过,带起的风吹动文件的一角。
他顺手拿过正放在桌上的文件形状的碎片,拉开房间的另一扇门,转头对目瞪口呆的诸位政治家和军官们道:“不如就叫美利坚合众国怎么样theunitedstatesarica。”
说罢他闪身进到门里,消失不见。紧接着,刽子手出现,它庞大的身躯将房间中的一切都挤得乱七八糟,在男人们的尖叫声中抠着地板和窗台,挣扎着挤进了少年消失的那扇门中。
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独立宣言
从会议室里出来,脑中还回响着碎片留下的提示,崔左荆便被兜头而来的暴风雪扇了一个大耳挂子,差点被闭过气去。
“唔”
他赶紧用双臂挡在面前护住头脸,一脚踩进及膝深的积雪之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朝前跑。
茫茫雪原和灰白色的天空融为一片,雪花被冻结成坚硬的碎冰,随着风打在地上,四面雪山,中心的湖已经彻底冻结,数十米的厚厚冰层中还有游鱼的身影。
凌冽的风刀一样割在他身上,几乎要将肉一片片凌迟下来,刺骨的寒风无孔不入。崔左荆就算再强也只不过凡胎,呼吸出的水汽瞬间凝结成冰,挂在乌黑的睫毛上。
崔左荆冻得哆哆嗦嗦,听到身后刽子手一头栽进雪地里的轰然声响,没忍住扯动僵硬的肌肉,勉强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然后拉开面前的又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