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四颗糖
这顿晚餐是在祁家老宅里吃的,自从祁奶奶走后,祁爷爷就念旧的搬回了这里,说这里祁奶奶的气息多,不愿意离开。
虞辞忧看着一路上千变万化的景色,她的脖子一直朝着右边都要僵硬了,但这样也总比会不小心与祁景儒对视来的好。
两人就像是各自心怀鬼胎,在算计着什么。
车子一开到老宅,祁母就热情的拿着锅铲出来迎接了,她眼巴巴的看着副驾驶的虞辞忧,先是上下粗略大量一番,得出一个评价:瘦了。
虞辞忧笑着回答说:“我们年轻人都是觉得瘦点好看。”
祁母不赞成这话,小的时候的枣枣就跟个肉团子一样,摸上去软软的肉肉的,可爱极了,如今多了几分骨感,虽然也好看,但毕竟老人家还是觉得胖一点有福气。
祁爷爷听到了动静也从楼上走下来,他拄着拐杖,笑呵呵的说道:“是不是枣枣回来了?”
虞辞忧闻言笑着望上楼梯,老人似乎真的苍老了很多,这些年她忙着长大,总是渴望着时间再过的快点,却忘了老人也在日复一日的变老。
不知怎么的,眼角有些发酸,这些小情绪都落在了祁景儒的眼里,虞辞忧焦急的奔向祁爷爷那里,像是小时候一般亲热的将头埋在老人胸前,撒着娇说道:“枣枣好想爷爷呀。”
老人也是眼眶一酸,自小就看着长大的孙女,甚至在自己的心里虞辞忧的地位还要高过亲孙子,他说道:“枣枣不哭,枣枣哭了爷爷也难受。”
晚餐很快就一一摆上了餐桌,都是来自祁母的好手艺,祁家餐桌上的家规不严,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众人都是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大家都不停的给虞辞忧夹菜。
很快虞辞忧的碗里就叠起了一座小山,她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祁景儒,自小到大吃饭都是这副光景,她只需要埋头看着自己的碗就好了,不管是什么菜大家都是第一个夹给她。
正当祁母又加来一个扇贝时,祁景儒抬眸说道:“妈够了啊,最后还不是落到我肚子里。”
虞辞忧食量小,碗里一大堆没有动过的菜全部都是到了祁景儒的碗里,第一是不浪费,第二就是好菜全在她碗里。
祁母佯装生气瞪了祁景儒一眼,然后立马笑脸相迎对着虞辞忧说道:“枣枣,你和景儒事什么时候的事啊?”
“咳咳……咳咳”虞辞忧被一口菠菜呛住了,她脸通红,双手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表情,虽然知道祁阿姨是很直接的性子,但是什么铺垫也没有的单刀直入也太可怕了吧。
祁父倒了一杯水递给了祁景儒,祁景儒一边拍着她的背一遍给她喂水,虽然话里多是责怪但是心疼的意味十足:“不是让你每口都要多嚼几下的吗,吃东西这么急?”
祁母满意的看着眼前这样,以前俩孩子这么亲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枣枣是景儒从小看着长大的,对她宠溺一点也就像是对待妹妹一样,但是加上情侣这层关系之后,儿子这么做就是很上道了。
“枣枣啊,别害羞了,我们都知道了。”
祁母挤眉弄眼,还以为虞辞忧这样是在娇羞。
虞辞忧用手掩着脸,暗暗里愤恨的看着祁景儒,这人刚刚在车上就把谎给圆好了,编的有模有样的,还十八岁就在一起,是一个等了她整整三年的痴情种。
当然虞辞忧可是只狡猾的小狐狸,她提出了要求,要祁景儒公司新项目的合作机会,她需要短时间内在虞氏立足不借助点外头的力量是不可能的。
虞辞忧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准备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祁景儒答应了,她才松开蹙紧着的眉毛,也顺应了祁景儒编的谎话。
餐桌上,虞辞忧缓过来后,小声说道:“对不起,瞒了大家这么久。”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祁母高兴的嘴巴都要敛上天去了,她和虞辞忧的母亲也算是最知心的朋友了,虞母走的早又只有枣枣这么一个孩子,她虽然现在还护的了枣枣,但是她也有离开的那一天,如今枣枣入了祁家,整个祁氏为她撑腰,谁还敢欺负她。
祁父也是难得露出笑容,看着这个儿子也是顺眼几分,只有祁爷爷依旧瞪着自己这个孙子,“景儒,你如今也不小了,做事别再毛毛躁躁,你有了枣枣就要担起保护好她的责任。”
商业不比其他,更何况又是做到头头的大商业,商场里难免血雨腥风,祁景儒万一在外惹了事,那些仇人第一个找的就是枣枣。
“知道了,爷爷。”
祁景儒乖张的答应,涉及到任何关于虞辞忧的事情他都不会怠慢。
“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说这话的是祁夫,他的口吻完全是陈述句,不带任何疑问。
祁景儒给的故事大纲里可没有提到结婚这一条,虞辞忧在餐桌下用脚踢了踢祁景儒,男人吃痛,大手抚上她的大腿示意虞辞忧老实一点,然后他才用厚重的身影说道:“婚礼不急,我和枣枣先把证领了,婚礼我要多准备一点时间,好给她一个不留遗憾的回忆。”
祁景儒要等,等到小公主全心全意爱上他时,再给她一场她小时候就曾构思好的婚礼。
枣枣幼儿园画的那幅婚礼设计图如今还在他的保险柜里锁着呢。
虞辞忧低头吃菜,男人低沉的语调就像是羽毛拂过心脏,痒痒的让你欲罢不能,她当然知道,这只不过是祁景儒为了缓住祁家人的权宜之计而已。
虞辞忧,你心动什么呢?
一顿晚饭吃完,大家又围着虞辞忧问了很多事情,确保她在国外那三年过的很好,回国了也没有不适,才依依不舍的允许祁景儒将枣枣带回家。
祁爷爷还亲自送到了门口,他像是得不到糖的孩子,撒着娇说道:“枣枣也不多陪陪爷爷,爷爷都这么久没有见过你了。”
虞辞忧其实也很想留下来,但是隔天还要去公司报道,老宅太远了也不方便打的,实在不方便,她抱了抱祁爷爷:“爷爷,枣枣保证一有空就来这儿看您。”
“好,好孩子。”
祁爷爷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两个孩子走后,祁母还在门口发呆,祁夫搂过妻子的腰,低声说道:“老婆,在想什么?”
祁母叹息,“你说枣枣一个那么小的女孩子这么拼干嘛呢。”
祁母转而一想,又自问自答道:“也是,这虞氏要是真落到了那个姓蒋的手里谁也不会好受的。”
其实虞辞忧跟祁母的性格真的很相像,一样的固执也一样的义无反顾,虞辞忧可以为了夺回虞家的公司而忍痛割爱放弃自己的音乐梦想,而虞母也可以为了她当时的真爱情愿跟虞家断绝关系。
虞辞忧要求回自己的公寓,祁景儒是想拒绝的,但是这事儿也不能操之过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将小公主哄道心里来。
月色朦胧,虞辞忧在车内依旧是沉闷不语,她看着那轮明月,心里又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的祁景儒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各种吓唬她,其中有一句就是不能用手指指着月亮,不然会从天上下来一个月亮婆婆将你耳朵给割掉。
那一段时间,虞辞忧怕的每晚都不敢看月亮,心里有阴影。
祁景儒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知道从车的哪里摸出来一包薄荷味的硬糖,丢给了虞辞忧,他另一只手伸出窗外吹着夜风,左手有的没的敲打着方向盘。
隔了许久,才出声:“只准吃三颗。”
虞辞忧乖乖听话,拿出了三颗糖后又将糖袋子密封好,然后一抬头,手里的三颗糖全都放在了嘴里。
这薄荷糖极辣,吃一颗都会鼻子酸,虞辞忧一下子吞了三颗,此时眼泪都出来了。
恰逢红绿灯,祁景儒转头看她,眯起眼睛,“一听到糖这个字就迫不及待的塞嘴里了?”
虞辞忧恶狠狠的瞪着他,这人居然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她呜呜咽咽的什么也说不清楚,眼泪愈流愈多,祁景儒急了手直接伸到她的嘴前,“辣就快点吐出来。”
随后,手上立马多了三颗大小不一沾满口水还黏糊糊的薄荷糖,祁景儒倒是一点也没有嫌弃,很快用餐巾纸包好了,然后继续开车前进。
这样一来,虞辞忧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怪只怪车子性能太好,路程太过短暂,那白色的月亮太过迷人,祁景儒不情愿的在虞辞忧的公寓前停下了车,虞辞忧准备下车前,车门被祁景儒锁死了。
女孩疑惑的转头,她的嘴巴因为吃了薄荷糖的缘故,饱满的嘴唇上湿漉漉水润润的,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祁景儒转头不去看那张充满诱惑力的嘴唇,低声说道:“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班。”
“好。”
虞辞忧没有拒绝,她确实挤不来公交车和地铁。
“那中午一起吃午饭?”
“好。”
祁景儒惬意的眯着眼,他用近乎平常的语气说道:“明天再一起去趟民政局?”
“好……?”
虞辞忧下意识的想要答应,但很快又想到了不对,她皱着眉头问道:“明天去民政局干嘛?”
祁景儒勾起嘴角,懒洋洋一笑,“因为我还没有本事大到能把民政局搬到你面前来,所以就劳烦枣枣公主移动您尊贵的身躯跟着小的走一趟了。”
虞辞忧刚想出口拒绝,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她不再反驳,留给祁景儒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潇洒的打开车门离开了。
那个眼神里充满了她的小聪明。
祁景儒低头无奈的苦笑,目送小公主进了家门后,才从刚刚那糖的地方拿出了一根烟,虞辞忧想的是什么他很清楚。
枣枣的户口本在虞家,他的外公外婆可都不是好糊弄的主。
接下来的全部都是硬仗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