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
这是本局游戏的第四次晚餐。
不同于第三次晚餐的沉默与平静。
这次说明人王敏落座后,没有立刻动筷子,而是环顾餐桌一圈,脸上带着一种奇异而微小的恐惧和释然,笑着问“这三天大家玩得开心吗”
玩家们似乎没料到他有这样一个问题,俱都动作一凝。
餐桌上的气氛凝滞了片刻。
五号率先抬起头,直视王敏“是很愉快的经历。”
王敏和他对视,似乎在评估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几秒后,他脸上的笑容扩大,真心实意道“你能享受这些假期,是好事。”
五号笑笑,道“那王老师,我可以问下咱们学校的校长是哪一位吗公告栏的教职人员名单里好像并没有出现我们的校长。我猜测他肯定是一位和蔼,又纪律性严明的长辈。”
“校长”
王敏腮边的肌肉微微一抖,像是在竭力控制着什么情绪。
但他的笑容仍然没有任何改变,说“上一任校长在那件事之后就引咎辞职了,所以公告栏里的校长位置才是一片空白。我们暂时没有校长。”
闻言,所有玩家都动作一顿。
黎渐川的目光抬起来,落在王敏的脸上,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猜测着他的情绪和话语的真伪。在非关键的剧情和规则上,说明人是可以隐瞒或者误导玩家的。
但王敏这句话真实程度很高。
可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每天下午宣布集体活动内容和比赛规则的那道从扩音器里传出的苍老声音,又是谁
能指挥动全校师生的,所有玩家都下意识地给他盖上了校长的戳。
“喔,原来是这样。”
五号略带惊讶地感叹了下,没再继续询问什么,而是低头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
王敏点头“是这样。不过这些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你们只要好好享受假期和集体活动就可以了。明天是第四天,第五天就要来了,大家可要抓紧时间快活快活”
说着,他也低下头开始吃饭。
不知道是不是黎渐川的错觉,在王敏说到“抓紧时间”四个字时,嘴角的笑容略扬了一下,弧度显出了几分诡秘之感。
这一局说明人的立场,似乎格外含糊。
王敏没有了继续说话的欲望,其他玩家也没人发问。
黎渐川看了眼宁准,发现宁博士早就吃上了,看这架势,还差两块土豆就吃完了,仿佛一点都没关注五号和王敏的对话。
很快,一个个餐盘清空。
王敏朝众人点点头,端起东西离去。
黎渐川靠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眼电子钟,距离九点还有一段时间。
他正寻思着要不要再试探一点东西,就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道辨不出银色的沙哑声音。
“我提议在座的几位联合起来,一起拿下明天集体活动的优胜。”
是三号。
黎渐川偏头看了眼。
三号微微向前俯身,双手搭桥撑起下巴,好整以暇地扫视了一眼除他之外的四名玩家“能活到现在,几位应该都是聪明人,第五天明显有问题,我们等到第五天再行动,就已经晚了。”
他将视线投向了五号。
或许从五号的晚餐表现来看,他认为五号是走解谜路线的玩家,而且五号明显属于谨慎而胆大的那种,掌握的线索必不会少。
“很抱歉,三号。”
五号耸耸肩,“对于你的提议,我丝毫兴趣也无。”
三号笑道“我想你可能对这个提议有点误解。我不会让大家暴露身份,我们可以像今天的优胜者梁观一样,选择组队,多找一些nc来混淆视线。我相信,如果大家真的打算隐瞒身份,泯然于众,是绝对可以做到。”
五号却丝毫不动摇,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嘲讽“但我也相信,我的拒绝你能听得懂。”
“好吧。”
三号的声音略僵了僵,转头将视线投注到黎渐川身上。
从这儿不难判断出,三号选择合作对象的标准,和玩家们在餐桌上的表现有很大关系。
毕竟离开餐桌,在这个偌大的校园里,想辨认出一名专心藏匿的玩家,并且获悉他的行动,还是有难度的。
“没兴趣。”
黎渐川半点不废话。
随后,一号位置上的宁准也沉默着摇了摇头。在这一局的晚餐上,宁准大部分时候都没有说话。
四个人里有三个拒绝了三号。
唯独还剩下新人八号。
黎渐川猜测八号不会拒绝三号,其一是三号在第一天晚餐时对八号释放出了善意,并为他做了一部分新人讲解。其二,就是八号身上有一股奇特的自负感,这种自负感虽然不知从何而来,但却一天比一天重。
所以八号在大概率上,不怕三号对他动手。
果然,在三号看向八号时,八号没等三号开口,就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认为我们应该提前见面商议下。”
八号目光警惕地扫了黎渐川他们一眼。
三号看到他的动作,恍然“如果你认为这是必要的话,我们可以在今晚的后半夜见面。不要刻意隐藏,等到我们相见的时候,我相信我会从人群中一眼认出你的。”
他声音温和亲近“很感谢你的信任,这在魔盒游戏里是很难得的。我不会辜负它。但我同时也希望,你不要完全放下你的警戒,这个游戏里,很少有人可以信任。”
八号点点头“我明白。”
五号似笑非笑瞥了他们两眼,举起筷子动了动“那就祝你们一切顺利”
三号冷笑了声,没有理会他。
另外三名玩家间的波诡云谲一点都没影响到黎渐川和宁准,他们两个很有点置身事外的意思,一边从三人的对话中搜寻着蛛丝马迹,一边不着痕迹地探究着三人的行为特征。
在这样奇怪的气氛中,第四次晚餐终于结束了。
一股奇异的拉坠感将黎渐川猛地向后一扯。
他的脊背和后脑靠在了实处,手脚微微展开,碰到了单人床边缘的栏杆和遮光帘。
黎渐川轻轻撩起遮光帘往外看了眼。
寝室门上的小玻璃透来楼道昏暗的光线,斜对面姜源的呼吸声很轻,但节奏缓慢有序,应该是进入了浅眠状态。
暂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黎渐川正要靠回床上,眼角余光却瞥到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宁准的简讯“午夜十二点去校医室。”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睡着了,也可以正好避开晚间的狩猎活动,算是比较合适的时间。
黎渐川回了句“我去接你”,就翻身躺下了。
他心里那股不安感和紧迫感逼着他不得不抓紧时间调查线索,但偏偏丰城私高的活动大部分都安排得时间紧密,为了不触发死亡条件,也不暴露身份,他们不得不跟着活动走,自由时间少,这样难免让人感到束手束脚。
对时间的概念早就根植于黎渐川的骨血里。
距离零点还差几分钟的时候,他就自动清除了脑中残留的睡意,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
快速套上衣服。
黎渐川在浓重夜色的掩护下,从寝室阳台一跃而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地落了地,然后迅速潜入阴影中,去教师公寓带上宁准,一同前往那栋名叫笃学楼的教学楼。
校医室就在那栋教学楼的七楼。
午夜的教学楼弥漫着空旷的凉意。
阴寒刺透脚底。
浓稠的夜色蛰伏在无数逼仄的角落,攀出绵长的触手,不断侵蚀着这座灰白色的建筑。
一间间教室门紧闭,可以隐约看见里面或整齐或凌乱的桌椅书本,黑板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粉笔痕迹。它们泡在黑暗中,像藏了许多未知,而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极轻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两道瘦长的影子缠在一起。
黎渐川踩着稀薄黯淡的影子,一边攥着宁准的手腕往前走,一边分辨着教室门上的铁牌。
他们将七楼整整一层转了一遍,才发现了走廊尽头的校医室。
和之前黎渐川从钱东嘴里套出来的“显眼”“很大”并不完全一致,但上面确实贴了校医室的牌子。
黎渐川蹲下看了看校医室的门锁,然后又掏出了他那枚曲别针,在锁眼里捅了捅。
“咔”
面前的门应声而开。
这点响声在死寂如坟冢的教学楼里显得格外得大,好似惊雷一样让人心里一紧。
黎渐川和宁准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是很普通的校医室的结构。
房间面积也不大,可以划分为三个区域看诊台、小药房和由三张病床组成的输液区。各个区域之间用布帘和半面墙隔开,看起来有些简陋。
小药房有两个玻璃柜,但里面的药也不多,大多数都是治疗感冒胃疼、跌打损伤之类小毛病的药物,还有一些急救药。
输液区三张病床都很干净,床边的垃圾桶里还有用过的药管。
一进来,黎渐川和宁准就凭着默契自动自发地开始分头调查。
宁准打开了那两个玻璃柜。
黎渐川把看诊台的病历本全部拿了出来,着重挑出今年的。
他坐在看诊台上,一目十行地翻着这些病历,很快从中发现了一点蹊跷。
“来校医室治跌打损伤的学生非常多。”
黎渐川皱起眉。
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校医室里像沉肃的钟声一样响起,冷静而锐利“这不符合常理。”
他边看病历边思考道“一般这种封闭式的学校,校医室治疗最多的应该是发病率最高的感冒发烧。尤其是在冬季到春季之间,普通感冒和流感高发,来校医室开药或者打针输液的学生应该会比较多。”
“但整个三月份的病历本上,只有五例感冒发烧的。其中包括宋烟亭。他来看病的时间是3月18日。”
宁准转头看向黎渐川。
黎渐川将两本病历摊开,手指在其中一页上敲了敲“还有4月4日,是高阳给宋烟亭的那张法院传票上,开庭的日期。病历本里缺少这一天的记录。可能是这天没有病人,也可能是周暮生不在校医室。”
宁准关上玻璃柜,走过来,低头翻看“看来周暮生至少在这里做了一年多的校医。”
这些病历本就是近一年的。
“4月4号周暮生极有可能出庭了。”
宁准靠在看诊台的边沿,鼻梁上的镜片圈禁着他颇具风情的双眼,让他显得严谨而冷感。
他说“但宋烟亭的话也不能尽信。如果周暮生有资格和能力,那么宋烟亭免于受刑,可能真的是因为精神鉴定。但如果周暮生只是一个普通校医,那么他出庭,且能让宋烟亭在高阳构织的罪状下全身而退,就只有一个可能”
黎渐川眉毛一抬“他是关键证人。”
旋即他又有点疑惑“他为什么会出庭作证”
“换句话说,既然他是个老校医,而且这些病历明显不对劲,那他就早应该知道这个学校是什么样的存在,而且他这些病历他很可能是同流合污的那一个。那他为什么要作证又为什么早不作证,晚不作证,偏偏在宋烟亭的事情上选择了帮助宋烟亭”
“这点还是说不通。”
黎渐川隐隐感觉到,答案马上就能被他们抓住了,但偏偏却隔着一层似是而非的纱,永远差着一层。
“周暮生的病历应该没有作假。”
宁准将病历本合上,“之前我们杀了那个玩家拿到了药单,药单没问题。而且药柜里确实是跌打损伤类的药物比较多,也很新。这说明这种药用得很快,需要不断补充新的。”
“但感冒药生产日期都有点早,是老药。”
“还有,我记得你说过,姜源告诉你,宋烟亭是感冒生病了,才没有来学校。之前看他们的意思,也应该不知道这些事和宋烟亭有什么关系,而且宋烟亭还住在这个学校里。”
“是什么让他们认为报复的人是周暮生”
宁准身体微斜。
黎渐川自然而然地伸手搂住他,眉目沉凝,思考着自己遗漏的部分。
但宁准却探指一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写了一个个独立的字母,看起来十分凌乱。
黎渐川看了眼“什么”
“132书架上的书,里面掺杂了些密码,我晚餐后破译了,得到的就是这些东西。”
宁准将纸张抚平,“张梦超智商很高,尤其是在逻辑思维方面。他运用了四种比较罕见的密码,将这些内容分散着藏在了书中,大多数人都不会注意。但你从最后一个字母,向前开始拼一下用汉语拼音的方式,不要用英语。”
一般人看到一大堆凌乱的字母,正常反应都是从头开始探究,而不是从后。但一旦扭转掉这种惯性思维,开始从后往前看
“fei,费”
黎渐川眉心一动,很快顺畅起来,“费乐孟凡李子雨赵廷光”
念着念着,他很快从单个单纯的汉字中组出了一个个名字。
没有声调,或许发音并不准,但读到最上面两行时,黎渐川就明白,自己并没有读错因为他读到了“宋烟亭”。
而且他很快发现,这些名字,他在病历本上看到过,并且都是那些感冒发烧的学生。
“132的那五个人都很自负。”
宁准低声道,“他们既然会选择将他们犯罪的行为拍摄下来,放映炫耀,偶尔回味,那么也有很大可能,他们会记录下自己犯罪的另外一些东西,比如受害者名单。”
“我在看到那本书里的密码时,就大概猜到了这一点。而且你注意到了吗,里面还有一个名字,倒过来念,很让人眼熟”
宁准弯了下唇角。
“原来是这样。”
黎渐川将那张纸合上,叠好,放回宁准的口袋里,眉目间的凝肃褪去了点,显出一丝轻松的恍然。
宁准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又检查了遍校医室的其他角落,确认没有遗漏。
黎渐川道“快到一点了,趁他们没出来,我们赶紧回去。我和你回教师公寓,今天还活着的学生老师的数量更少了,他们今晚可以捕到的猎物恐怕不多。”
“嗯。”
宁准懒懒应着,抱住黎渐川的脖颈,偏头在黎渐川的唇角上亲了下,轻声说,“那阿川同学今晚可要好好保护老师”
那又清又哑的嗓音跟缠了暗香的钩子似的,挠进耳膜。
想通了关节的兴奋畅快和被撩拨了好多天的压抑火气都在这一勾之下呼地烧了起来。
黎渐川一边抱着他翻窗离开,一边在幽凉的夜风里压着嗓子低声道“保护好了,老师有没有奖励”
“阿川同学想要什么奖励”
宁准的声音吹散在风里。
湿软的唇瓣却似有若无地磨着黎渐川的耳廓,溢出含着低笑的声音“老师都听你的不管阿川同学想要什么,老师都绝对不会反抗。”
黎渐川利落地打开宁准房间的窗户,像盗版蜘蛛侠一样翻身钻了进去,一手反手关上窗户,隔绝了夜风,一手掐住宁准的腰,把人按在了墙上。
炽热的呼吸刹那逼近。
宁准扬起脖子,唇瓣微开。
黎渐川扣着宁准的后脑,低头吻了上去。
昏暗的房间里,宁准裹着西装裤的两条长腿微微一颤,柔韧的腰身慢慢软了下来。
在亲吻中,他的眼镜早就歪了,虚虚挂在鼻梁上,露出他那双微红的桃花眼。
黎渐川微抬起眼看了看宁准。
他的眼又黑又沉,像是择人而噬的猛兽。
那双眼在宁准盛情的注视下闭了闭,将属于人类的理智压了回来。
黎渐川退开点,胸膛起伏着调整呼吸,然后搂着宁准的腰翻身上床,将两人都结结实实地裹在被子里。
“奖励拿到了”
他压着沙哑性感的声音与喉间的粗气,一巴掌按在宁准腰上,“睡觉。”
宁准轻声道“刚才你低头衬衣的胸口都湿了,难受。”
等了会儿。
黎渐川咬着牙坐起身,掀开被子,把宁准的衬衫和裤子脱下来,给他换上干净的睡衣。
“行了祖宗,已经到一点了,别出声。”
弄完了,黎渐川黑着脸又把宁准搂进被窝,两人面对面抱着,过热的体温灼烫着彼此。但鉴于墙上的钟表已经跳到了凌晨一点,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再进行多余的动作。
宁准靠在黎渐川的胳膊上,手指滑到他后背上,写字“他们走了。”
黎渐川点点头。
听觉范围内,那些开门声已经响过,又再次消失了。
随着宁准手指的滑动,背后传来一阵阵酥麻感,黎渐川不自觉地绷了绷肌肉,就感受到宁准又写了一行“好吃吗”
黎渐川懒得搭理他。
然后宁准又写“你吃了樱桃,礼尚往来,回去要让我吃棒棒糖。”
宁准的手掌摊开,在黎渐川背肌上抓了下,像小猫在磨爪子。
黎渐川的视线停在宁准湿润泛红的嘴唇上,脑海里不自觉联想到了一些糟糕的画面。
他动了动喉结,拒绝斥责的话竟然鬼使神差地没有说出口
小野猫吃棒棒糖什么的,还挺可爱吧。
从黎渐川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纵容,宁准扬眉一笑,埋头咬住了黎渐川的喉结,在他怀里蹭了蹭。
要害被啃咬,黎渐川还是条件反射戒备起来。
但却没像之前一样推开宁准。
他揽住宁准,安抚地顺着他的后颈和脊背。
宁准慢慢不动了,呼吸也渐趋绵长和缓,似乎即将进入安心的睡眠状态。
但也就是在宁准即将睡着的这一刻,外面较远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模糊而尖锐的叫声“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脑海陡然一清。
黎渐川和宁准同时睁开眼,正想下床到窗边看看。
却忽然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窗户上方,好像突然多了什么
那是一片垂落的,染了血的白色衣角。
“白大褂”
黎渐川立刻反应过来,低声在宁准耳边说了句。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衣角,手指无声地掠过枕下,巴掌大的水果刀被纳入指间。
在不清楚对方意图的时候,高度的警惕戒备永远不会出错。况且,黎渐川有种感觉,这件之前出现在校医室那栋教学楼里的白大褂,极有可能和周暮生有关系,说不准是因为他们擅闯了校医室,所以才跟来了。
黎渐川静等了片刻。
那片白大褂的衣角悬在窗户顶部,就像是有人凌空俯趴在窗顶,不小心坠下了一片衣角一样。夜风吹得那片衣角飘飘荡荡,有血珠零星落下,砸在紧闭的窗户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黎渐川慢慢掀开被子,想过去看看。
但宁准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也就在这时,窗口忽地扑落一团白色的影子。
那件空荡荡,却仿佛有人在里面将其撑起的白大褂急速掠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道少女的身影有些狼狈地滚落在了窗台上,大片的血将玻璃染红。
少女双手攥着两根长短不一的钢管站起来,面容带血,冷酷地盯着上方“你最好祈祷他们能杀了我,三号。不然,你活不过明天。”
少女话音未落,就有无数挥舞的惨白肢体从窗户上方一涌而下,如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潮水,将整个窗台顷刻淹没。
脆弱的玻璃窗承受不住,瞬间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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