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灵洪讪讪地把钱收起，憋着声音叹气道：“哎，这农村日子难过呀，公社里每日吃糠咽菜的，过了十五，下半个月火都不开了，日子太苦了。我和老三是真希望云飞云鹏能待在城里，我们也没什么大本事的亲戚，只能指着你了秀颜。你也知道，就这些钱，也都是你和秀婷接济我们的。”
近五十岁的汉子，声音里都含着悲伤之情，齐灵钧跟着道：“没有二姐和四妹，我们在老家还不知道过成啥样呢。”
齐秀颜家里每月93块，看着不少，不过用得也多，她公公婆婆跟着小叔子住，每月肖海洋会给那边20块钱。
另外现在是困难时期，肖海洋作为卷烟厂干事，齐秀颜作为百货商店售货员都是国家职工，是应该且必须要捐一笔钱支援国家的，因为基本上每个人都在这么做，这既是爱心，也是政治，这一部分每月也要20块，还剩下53块钱。
方志轩家里三个人没工作都每月捐了五块钱。
齐秀颜能帮助两兄弟的有限，看着两个兄弟其实跟自己岁数相差不多，脸上却显老了好多，连白头发都生了不少，眼睛不由得潮湿了：“说什么接济不接济呢，咱们兄弟姐妹，说这些太见外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云飞云鹏弄到城里来，等以后云天云海长大了，也让他们到城里来。还有雨馨的事，要不下午我带她和人见一面。”
兄妹弟三人互相倾诉一番，出了屋，肖海洋也带着儿子肖文凯回来了，肖海洋人不高，170的个头，不过浓眉大眼，国字脸，面相看着有些严肃。
方志轩啃着苹果，大咧咧问道：“姨夫，你这苹果都哪里弄的，这是去年的吧，尝着还挺新鲜的，保存不错呀，还有没有啊？我带几个回去给我奶奶吃。”
他是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肖海洋笑着道：“你早不来，五一的时候，拢共厂里才给发了十二个，我和你姨妈都不舍得吃，就剩这几个了吧应该。”
五个苹果，一人一个都不够，还是拿刀切了分的。
“哎，您不知道，前几天我病了，差点死了！不然肯定过来呀。”
方志轩一边啃苹果，一边说：“文凯，你爸说得是真的吗？你赶紧给我找找，下午我带他们去大栅栏，天桥去玩，你去不去？”
肖文凯精神一震：“去啊，我家还有瓜子票，花生票，我这就去拿去，苹果，苹果好像就这几个了，你再不来，今天我和文丽就要吃完了。”
肖文凯和肖文丽都和方志轩方志凤惯熟了，早就在方志轩这个表哥的指挥棒下，随处转，指哪打哪，老哥发话，小弟自然冲锋在前。
肖海洋和齐秀颜对视一眼，都很无奈。
齐秀颜道：“看你生龙活虎的，不像是病了呀，怎么回事？”
其他人也很奇怪地看着方志轩。
方志凤焦急道：“我哥哥真的病了，好几天呢，昨天，哦，今天，今天早上才好的。”
昨天方志轩还有些虚弱，今天精神十足，所以方志凤认为是今天好的。
齐雨馨忙道：“怎么病的？”
方志轩呵呵笑道：“我说笑呢，就是感冒了，普通感冒。”
齐雨馨往方志轩腰间用力掐了一把，怒道：“你不是说差点死了吗？”
齐灵洪立刻吼她：“雨馨，干么呢，欺负你弟弟。”
方志轩求饶道：“我错了，疼，放手，姐姐！错了！”
齐雨馨这才放开：“骗子！哼！”
方志轩小声嘀咕：“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齐雨馨怒目而视，方志轩赶紧溜开。
其他人也不理会姐弟大闹，肖海洋把工作指标事情几句话说开，也不多留，一行人就出发去方志轩家，方志轩还打劫了两瓶橘子罐头回来。
回去的时候，方志轩载着妹妹和齐雨馨一起，齐秀颜载着文丽和齐雨彤先过来。
姨妈齐秀颜家里也只有一辆自行车，这年头没有特殊情况，普通人家也没谁会去买两辆甚至更多的自行车那么骚包。
妹妹坐在横梁上，齐雨馨坐在后座，方志轩慢慢骑着，落在齐秀颜后面。
陡然间，方志轩面色突变，腰间的一块嫩肉被拧的生疼。
“齐雨馨！你够了啊！”
方志轩说得恶狠狠，其实很小声，方志凤扶着车把，好奇的回头看着哥哥痛苦的脸，若有所思。
齐雨馨哪里怕他，双手齐上，拧着两块肉转，娇斥道：“哎，你先前嘀咕什么，以为我没听到，是不是？”
方志轩道：“我说什么了？你别诬陷好人，行不行？”
“切，你姐可是有名的顺风耳，你说，小心我嫁不出去，是不是？哼，你当我没听见？”
“你肯定听错了，我怎么会这么说你呢，哎，啊！这是肉，你再拧，我翻脸了啊！”
“哼！”
齐雨馨娇哼一声，表示不满，却也把手放开了。
方志凤歪着脑袋对后面的齐雨馨喊道：“雨馨姐，你不要欺负我哥哥。”
齐雨馨笑道：“志凤，姐姐不是欺负他，是教育他，革命战友怎么能在人前诋毁她人，对不对？”
方志轩气呼呼道：“志凤，以后可不能像你大姐这样，知道吗？”
方志凤似懂非懂点点头：“嗯！”
齐雨馨怒道：“你说什么？”
方志轩道：“我说什么了？你别老是诬陷好人，行不行？”
“你说不能像我这样，我哪样啊？”
“嗯，你自己说你哪样。”
“我哪样吗？”
“你自己说！”
齐雨馨气呼呼威胁道：“你说不说？”
方志轩立刻笑嘻嘻道：“我说雨馨姐，人见人爱，花开花开，车见车载，得不得？”
齐雨馨娇笑道：“算你说了回人话！”
方志轩无奈的摇头苦笑，这个表姐太难伺候了。
方志轩和齐秀颜两拨，一后以前，回了方家的四合院，方志轩先给奶奶献上橘子罐头：“三姨家里弄来的，回头您尝尝。”
李红秀道：“奶奶给你收着，其他人呢？”
齐秀颜道：“在路上了，也就半个小时差不多。要不是志轩说您把饭都弄上了，我就留他们在我家吃饭了。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带了盒饼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