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雪这个吩咐下来,无疑就是打定宁公主的脸,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您既然要去要恩典就赶快去,最好直接领了天大的面子,留在宫中,不要再回来了。
“慕白雪!你也别拿话挤兑我,今天我就把话给你放在这儿,若是不能给白家的孩子们挣回些恩典和面子,我就绝不会再踏入武慕侯府半步,也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还愣着干什么,都跟我走!”
都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定宁公主脸皮再厚也是在武慕侯府呆不下去了,带着白家的这些亲戚们就要离府而去,结果白南玉却踌躇了片刻,竟拦住了她的去路,冲她规矩地福了福身子。
“大娘!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咱们就好好说嘛!小表妹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说了些事实情况,她能带我们几个表姐参加秋狩去见见世面,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您总不能强人所难,让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带着十数个表哥四处晃荡吧?这要传出去,何止会败坏了她的名声,哥哥们也丢不起这人是吧?所以由您这个白家当家主母去求陛下这再适合不过,我们便在这里等您的好消息吧。”
白南玉蓦然替慕白雪说话,所有人都很诧异,可是听来听去,她这一番话又听不出什么毛病,一时间就全都默不作声,各自有各自的思量。
白南玉之所以如此,当然不是存了什么正义或者善心,而是不想跟定宁公主去丢这个人,拖家带口一大家子去宫里求什么恩典。
你想啊,皇宫是你想进就进的吗?陛下是你想见就见的吗?光说这拜贴能不能送进宫还两说,就算送到了陛下愿意见你这个八百年都不待见,还被远嫁他乡的庶出妹妹?
就算看在建南白家的面子上允许觐见,是立刻马上就能见到的吗?没准是明天,后天,下个月也没准,定宁公主却拖家带口的这一大帮子人闹到宫门口,这像话吗?
最重要的是,慕白雪已经答应带她们姐妹几个参加皇家秋狩了,到时候整个京城的达官显贵公子哥儿都会参加,随后挑一个相中的贵公子那都比建南那边的武将之家强,这种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
所以刚才她这一大段话还有另外一个意思,要求恩典你去求,要丢人你去丢,我是死活也要赖在武慕侯府抱慕白雪的大腿的,就论权势和风光,慕白雪也比定宁公主高出一大截,傻子才会走。
白南玉是自私自利的典型,白珍珍却没想这么多,只听懂了她这番话字面上的意思,想了又想,竟然还觉得十分有道理。
“南玉说的极是,表妹是好人,我们不能因为她位高权重就为难她,说句不好听的,这么多年没来往,她又不欠我们什么,为什么要搭上自己的名声帮哥哥们?母亲,那就劳烦您去宫里走一遭吧。”
见妹妹们都这样规劝当家主母,白家的儿郎们脸上也不好看,白子图也跟着点了头:“其实不过就是一场狩猎,我们也没想着非要去,不然母亲还是别烦心了,就让妹妹们去玩玩好了。”
如果说其他人说这些话定宁公主还不生气,可是白珍珍和白子图是她亲生的孩子,这会竟然也都站在了慕白雪这边儿,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恨铁不成钢的攥紧了拳头,任指甲嵌进了手心都不觉得疼。
“你们一个个不知长进的东西,这是一场普通的秋狩吗?这是让你们见见世面,拓展人脉,崭露头角的舞台!但凡你们当中有任何一个孩子在陛下面前露了脸,那都是莫大的荣光,懂吗?难道你们一个个不想娶个知书达理、风雅俊俏的京城贵女回去当媳妇,一个个不想离开岭南那民风彪悍的地方,嫁到京城来享受这世间繁华?若是想,今天就谁都别拦着我,有你们哭着求着感谢我那一天!”
说到这里,定宁公主目光坚定的走了,仿佛是下定决心要干出一件大事来,白珍珍懵懂的想跟上去,却被长兄白子图给拦住了。
“算了,母亲说得多少也有些道理,你便带领着白府的家眷先住在武慕侯府,别忘了每日带着哥哥姐姐们去祠堂给武侯夫人上柱香,我陪母亲去走一趟吧!”
白子图之所以会这样安排,一是担心母亲这种性子在外面吃亏,二是虽然都是嫡女,这贵贱尊卑也是不一样的。他是白家的长子嫡孙,妹妹也是父亲白大将军唯一的嫡女,和下面那些叔叔家的弟弟妹妹相比,自然是要高上一等的,说他们兄妹是这些白家子弟的领头人也不足为过,所以在这种时候,他要带表白家人跟在母亲身边看护着,而照顾内宅之事,自然就落在了白珍珍头上。
白珍珍大道理不明白,可是照顾好家人这个道理还是懂的,立刻就重重的点头:“哥哥放心,这些我都是知道的,您若想陪着母亲,就快去吧,她都走远了。”
白子图望着已经只剩下背影的母亲,知道她这是真生气了,急忙冲着慕白雪拱了拱手。
“那我就厚着脸皮,将这些弟弟妹妹就拖给小表妹照顾了,母亲她……其实心不坏,只是立场不同,想要得有点多而已,希望你千万别因此嫉恨她,还有……”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再记恨你母亲,也不至于向你这些弟弟妹妹下手报复,今天我也把话话在这儿里,我这人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只要她们不招惹我,我还是能容得下他们的。”
因为定宁公主这个大舅母是害母亲受苦这么多年的元凶,慕白雪从一开始就打心里厌恶她,可是见关键时候,这白子图还挺有担当,白家这些孩子还都很听话,便也没再落井下石。
得到了慕白雪的保证,白子图终是松了一口气,匆匆忙忙地去追母亲定宁公主去了。见到他远去的背影,慕白雪微微眯了眸子。
依定宁公主这种贪得无厌,损人利已的性子,绝对不会讨得自己那大舅舅的喜欢,可是她却以这种性格好好地在建南大将军府风光了这么些年,背后没有靠山或者高人指点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人绝对不会是白子图这个愚孝的儿子,白珍珍这个单纯的女儿,随行之中也没见着有什么手段高明深藏不露之辈,这真是活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