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正说着笑着,气氛前所未有的好,下人却来禀告,侯府的人到了,被住持安排在了较大的院落,静思园。
别看慕老夫人在家里谁都不待见,可毕竟是一品诰命夫人,出了府那排场却大极了,众星捧月前呼后拥的不说,一身的珠光宝气,拐杖都换了镶宝石的,大大小小的嬷嬷丫鬟就带了数十人,这院子里都快放不下了。等二夫人和三夫人一左一右扶着她进了屋,那些丫鬟嬷嬷又是好一通折腾,大到桌椅帷幔,小到摆件杯盏全自带,就连堂屋的地上都重新铺了软毯,愣是把这佛门净室弄得富丽堂皇。
武侯夫人这边早就撤了早膳,扶着慕白雪前去请安,夜听风却不适合露面,便就近随便找了个静室休息。
慕白雪刚一进静思园,侯在门口的赵嬷嬷便迎了出来,施了礼过后,硬是从武侯夫人手里接过了慕白雪,对她关切备至。
“我的大小姐哟!您还病着,怎么这就出来请安了?方才老太太还说,你若是行动不方便,今日之事你便可以不露面,这事有双方家长在就好了。”
她这话看似说的随意,慕白雪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老太太还是很看好这门亲事,根本就不打算问自己的意见,想直接做主定下了。
慕白雪默默颔首:“嬷嬷不必担心,庆安大师妙手回春,如今我这身子已经大好了。祖母最近身体如何?可还吃得好睡得香?”
“这……说实话,最近家里日日有贵人造访,话里话外竟说些不太好听的话,老太太就没一天能睡安稳的。”
赵嬷嬷声音变小,慕白雪却挑了眉眼:“无非就是说我和夜公子八字不合,我天生克夫的谬论吧?如今我们二人都好好的,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失望了。”
“谁说不是呢?好在老太太意志坚定,没被那些小人所蛊惑,最中意的还是夜家。只希望今日你们能稳稳当当把亲事定了,别再出什么差错。”
该说的话说完了,一行人也到了厅堂,老太太高高坐在正位,见到慕白雪亲自来请安了,竟起身迎了出来。
“我的乖乖哟!还病着呢,无需多礼!赶到祖母身边儿来,上茶,上好茶!”
“……”慕白雪脸上有些受宠若惊,心里却鄙夷至极。似笑非笑地由着祖母拉着手,坐到了她的身侧。
二夫人和三夫人齐齐向武侯夫人行了礼,虽然也跟着落了座,那眼底的羡慕嫉妒极为明显,二夫人的嘴更是自始至终都抿成了一条线,眼红极了。
“阿雪啊!眼看着今日你的婚事就要定下了,二娘心里高兴着呢,等你成了夜家大奶奶,府里这些弟弟妹妹少不了让你提携,让他们多沾沾这些百年氏族的书香气,以后出门也好有底气。”
“谁说不是呢?你四妹妹五妹妹本来也想来看热闹,让我给关在家里头了,这等大事哪有他们参合的份?你二叔三叔倒是来了,现在在前堂等着夜家来人呢。”
三夫人也附和道,话里话外虽没二夫人的势利,但是语气也有点酸,这等好事她哪里不想带自己女儿来露个脸?只是老太太一声令下,所有小辈都不能带罢了。
二夫人也跟着撇嘴:“唉!现在想想,我们侯府都十几年没办喜事了,这头一遭竟还没在府里头,这要传出去,还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一听二夫人越说越不上道了,武侯夫人的脸色却不太好了:“二弟妹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阿雪到底是有佛缘之人,更是庆安大师的关门弟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这里说亲再恰当不过。”
“呵呵!也是这么个道理!话说回来,那庆安大师到底长什么模样?今天可会出面?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等世外高人,真希望今日能一睹真容啊。”
二夫人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谁不知道庆安大师从不理俗世纷争,怎么可能参与一个小小侯府嫡女的婚庆事宜?这武侯夫人真是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众人心明镜似的,老太太当然也明白这道理,当下就咳嗽了一声:“行了!大喜的日子一个个说少两句!赵嬷嬷,派人去看看,夜家的人来了没有?按理说也该到了。”
赵嬷嬷领命出去查探,慕白雪则是和祖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你身子不好,若是自己不想生养,过个一两年,可以把府里别的姐妹迎近夜家帮趁一些。
慕白雪心中知道,她肯定是听了知画的谗言,以为自己以后很难有子嗣,如今只想趁早把自己嫁进夜家,回头好给剩下的姐妹开路,而这年龄过两年最相当的,无非就是三妹妹慕清歌。
再看看二夫人那眉眼中得意的样子,好像用不了多久她那庶出女儿就能将自己取而代之,她当下也不点破,只是用余光瞟向站在司琴旁边的北印,北印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刚巧这时,赵嬷嬷急匆匆进来回话了:“不好了!老夫人!锦姨娘带着一群人闯进来了,看样子好像来者不善。”
一听这大好的日子,锦姨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闯园子,老太太立刻就撩了脸子:“侯爷还真是将她宠得无法无天了!让她搬去庄子上住,差点没搬走我侯府的半个家产,如今还敢破坏我嫡孙女的好事?她是不是觉得自己真行了,可以踩着我这把老骨头当家做主了?谁都别拦着她,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今天还能翻了天不成!”
老太太深知道她那些手段都上不了面台,从来都是只顾着自己高兴,不顾大局。便想着赶紧关门打狗,快刀斩乱麻地把她收拾了,省得回头夜家人来了看笑话。
武侯夫人却吓得站了起来,眼睛直盯着门口瞧:“她敢!今天她若是敢坏我女儿的好事,看我不扒了她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