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睁眼,两人就变成了湛平川满血复活,而兰斯病歪歪地倒在他怀里。
金蛊人面鸮带给湛平川的伤害已经全部消失,他现在精力充沛的可以扛起兰斯跑一场马拉松。
而兰斯虽然没受什么伤,但却因惹怒外神,导致信息素大量外溢,此刻正蹙眉闭眼,强忍腺体疼痛。
不过也幸好有这次自虐,兰斯现在彻底明白了,这场星大挑战杯大赛就是个用异能操控的把戏,因为真正的时间回溯,是不可能将外神给他的精神攻击一同带回来的。
而他也确信,下一次回溯,就不会再有这些规律了。
兰斯的思路被疼痛打断,他无意识的低哼着,但整个人却彻底放松下来。
听着那痛苦呻吟的小声,湛平川心都快拧巴成一团了。
他毫无节制地释放着安抚信息素,强劲的s级信息素感知到与自己匹配度异常高的omega腺体,登时活跃起来。
只一瞬,龙胆苦香就将星玉兰信息素完全包裹,两种气息混合在一起,安抚着损耗严重的腺体。
“怎么看起来这么疼?”
湛平川皱眉,恨不得这进门副作用换到自己身上。
刚刚命悬一线时他来不及吐出任何话,但他很清楚的知道,当看到兰斯等在铁门外,朝他伸出手时,他内心翻涌的震撼。
那是那条虚伪的时间线里,他看到的唯一真实。
如果他回不来,兰斯会一直等下去吗?
还是最终会进入门内,回溯到之前,遇到什么也不知道的湛平川。
很荒谬,仅仅是想到之前的自己会陪在兰斯身边,湛平川都要嫉妒的发狂。
黑暗里,他的目光搭向兰斯腺体的方向,那里被红棕色的头发遮着,他很想摸一下,手抬起来了,但还是忍住了。
想标记,想给这个omega刻上属于自己的烙印,想让他一辈子都留着自己的气息,想让所有其他alpha甚至是其他时间线的自己,都离面前这个人远远的。
几秒后,湛平川心里暗暗叹息,完了,这次没有体|液交换的影响,他还是对兰斯产生占有欲了。
“我我们在哪儿!”
“这还是地下城,是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
“我们赌对了,时间果然往前走了哈哈哈哈哈!”
“很好,大家再接再厉,下次一定就可以出去了!”
知情派们清醒过来,瞬间陷入了狂欢,绝望中,哪怕是微小的希望也能给人莫大的鼓励。
他们顾不得站在身边的是谁,就像是走进了彻夜狂欢的迪厅,又是拥抱又是贴脸,庆祝自己能够存活下来。
赴死派成功逃脱的那些人也不遑多让,没人比他们更清楚,短暂时间所能催发的立场变化。
“感谢上帝!刚才他妈的吓死我了。”
“兄弟,你也是刚刚清醒的?”
“我是啊兄弟,之前真的傻逼了,要不是这次有幸逃出来,我估计还想争第一呢。”
“我也一样兄弟,妈的一想到自己被那鬼东西开膛破肚掏空内脏我就想吐。”
扑啦——
恶扑者急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大家心知肚明一切开始了。
时间倒数,随着少数的惶恐尖叫,地下城内的油灯簇簇亮起,将整个甬道照得灯火通明。
艾希伦眨眨眼,看向自己怀里的涂莫。
涂莫嘴角抽搐,看向自己紧抱着的‘兄弟’艾希伦。
艾希伦:“呕!”
涂莫:“呕!”
两人迅速甩开对方,面色铁青,将后槽牙磨得吱吱响,恨不得现在就打个你死我活。
艾希伦身边令人熟悉的炮灰看了看艾希伦,又看了看涂莫,他恨不得当场戳瞎自己的双眼:“伦伦哥你这是?”
艾希伦阴沉道:“闭嘴!”
炮灰小退了一步,护好了胸口,不由担心起了自己的贞操。
妈的,他没想到艾希伦还有这种癖好,不喜欢甜软可爱的小o,居然爱跟alpha搂搂抱抱。
他就是之前被湛平川用银线吊起来,被金蛊人面鸮捅成筛子的倒霉蛋,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艾希伦经历了什么。
甬道里一派喜气洋洋,劫后余生的学生与虎视眈眈的恶扑者共同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
然而刘拨和唐鲤却仍面露忧虑。
刘拨小心翼翼地问:“兰同学,刚刚是没有到363吗?”
不然时间不可能只回溯了这么一点,按照他们的计算,他们此刻本应该在地下城外。
唐鲤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数据,但也感觉他进门的时候,已经逃跑很多人了。
似乎这次,没有符合规律。
可他不敢说,因为这很有可能摧毁所有人的希望。
兰斯抬眼,他做了几次深呼吸,降低自己的眩晕感,然后才捂着腺体从湛平川的怀里钻出来。
“我忘记数了,或许没到,也或许没有规律。”
唐鲤不敢说的话,兰斯却轻而易举的说出来了。
兰斯敷衍回复刘拨的同时,却也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湛平川。
不是没到363,恰恰相反,刚好是363。
他担心湛平川不能活着回来根本是关心则乱,因为作为数字的最后一位,湛平川必须也肯定得回来。
但他现在不会再提任何数据了,对手狡猾异常,一旦他领悟到的事情也被司泓掣领悟到了,那么那个偷偷帮他的人,就危险了。
现在只希望湛平川不要受他的误导,其实并不是没有规律,而是正因为有规律,所以对方的计划才露出了破绽。
兰斯想的很好,可惜湛平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暗示。
湛平川正在走神。
刚刚兰斯怎么就从他怀里钻出来了呢?明明腺体还难受着,需要alpha信息素亲热细密的安抚。
好失落,简直就像提裤子就走的渣男。
不过这个角度的小兰同学也很好看,睫毛卷卷的,琥珀色的眼睛被油灯映得又润又亮,小嘴一张一合,勾人的要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兰斯闭上嘴,发现湛平川的目光还落在自己唇上,直直的,仿佛已经将周遭的纷杂屏蔽了。
兰斯:“”
算了,自己的傻逼还得自己救。
刘拨大惊,又是一阵惶恐涌上心头:“那怎么办?我们还能出去吗?这样下去,我们岂不是陷在时间循环里了?”
唐鲤瑟缩了一下,强撑着安慰道:“你别这么消极,这次时间不还是向前走了吗?可能人数没到呢,我们再试一次,或许大家都进那扇铁门,就能回到地下城外了。”
刘拨这下也相信刚刚是人数不够了:“对,我看艾希伦和涂莫这次也进门了,只要他们不当搅屎棍,剩下的就好办了。”
很快,剧情又来到斩杀恶扑者的桥段。
“我的妈那是什么鬼东西!是鱼还是鸟?怎么有这么丑的鱼!”
“这次咱们都不要触发那鬼东西了,直接全员进门吧。”
“是恶扑者!我爸带我看过!”
“都注意着点,这次咱们这派人多,别让哪个蠢货跑去开怪。”
“我去太恶心了,赶紧杀!”
“等级高的,都给我盯着,谁不长眼就敲晕带走。”
两派各说各的,赴死派杀得尽兴,全然没察觉到阴恻恻盯着自己的不是异兽,而是身边的同学。
很快,恶扑者被杀退,熟悉的洞口露了出来。
炮灰振奋精神,站在离艾希伦八丈远的地方遥遥喊道:“伦哥牛逼!替伦哥拿着[恶扑者之翼],不管是大boss还是小boss,都是伦哥的!”
谁料艾希伦听闻当即怒不可遏,张口喷道:“我去你妈的!”
炮灰:“?”
有人立刻说风凉话:“呵呵,你们伦哥怂了,我们莫哥才是第一,一会儿大boss来了你们赶紧躲开,莫哥开团!”
涂莫气得抬脚猛地揣向队友:“你爱开你开,老子不开!”
队友:“???”
知情者们:“现在甬道能过人了,大家赶紧进门,这次我们肯定能出去了!”
炮灰冷笑:“出去?看你们那点胆子,不杀了恐怖鸟我是不会走的。”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知情者们再也按捺不住,直接一拥而上,按着他呯砰狠揍了一顿。
炮灰哀嚎不已:“伦哥救我啊!”
艾希伦撸胳膊挽袖子,摩拳擦掌:“放着我来!”
炮灰狂喜:“伦哥我就知道你会救我!”
下一秒,艾希伦拨开人群,一甩胳膊,手臂幻化成兽拳,然后他对着炮灰的鼻梁狂扫一击重拳,炮灰瞠目结舌,两眼一翻,彻底昏过去了。
艾希伦托着死尸一样的炮灰,赶投胎似的往铁门方向跑:“都跟上,赶紧的,老子还不想死!”
剩下的一百多赴死派目瞪口呆,他们刚想提出异议,就听涂莫在身后威胁:“谁不跟着走,我就先送你走!”
赴死派:“”
这下彻底没人敢反驳了。
于是一百多赴死派像犯人一样被押到了铁门入口,一路上,他们也忍不住向身边人打听,是不是这次大赛举办时间不合理,有人要搞全员退赛。
可惜没人跟他们解释,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进门。
兰斯随着人流走到门前,这次金蛊人面鸮还没出现,地下城内异常安宁,油灯围簇着,竟然让周遭恍惚柔和起来。
在陷入沉溺之前,兰斯的指尖似有似无刮过湛平川的手背:“你猜,我们这次会回到什么时候?”
他的表情茫然又无辜,仿佛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向湛平川寻求一个心里的支点。
他希望湛平川听懂了他的暗示。
湛平川心里已经有了预期,但作为鬼眼公会的暗棋,杀死波拉斯的凶手,他不能表现出自己与这件事的任何关联。
更何况,他一贯不喜欢正经说话。
湛平川被兰斯的指尖擦得心痒痒的,闻言忍不住戏谑:“能回到十多年前最好,到时候我就去港谭”看看老婆小时候长得有多可爱,最好能偷亲一口,订个娃娃亲什么的。
他还要脸,后面的骚话不好当着这么多人说。
兰斯不确定湛平川是否听懂了暗示,气得有些想笑。
用你偷的电瓶换机票找我吗?会被兰会长拿扫帚铲出去吧。
算了,不管听没听懂,只要不让湛平川离开自己的视线就够了。
踏入铁门那刻,他眼前一片茫白,眩晕感霎时侵袭,他不禁闭眼蜷缩。
这次似乎过了很长很长时间,那刺目的茫白久久未曾散去,意识在绵软的流体中漂浮,无依无靠。
直至一缕阳光刺入,茫白如摩西分海退散而去,脚下也终于有了实感。
兰斯猛地睁开眼。
整间教室窗明几净,阳光的触角从玻璃中探入,温柔地抚摸在人脸上,空气里漂浮的细小尘埃在光线中显现了轮廓,随着每一次生动的呼吸,尘埃旋转,飞舞,飘散。
那是久违的太阳,是新生的希望。
伴随着温柔的晨间阳光,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狂喜——
“我们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这是教室里吧,你掐我一下?”
“太好了哈哈哈哈哈,真的管用了!”
“快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阻止这场挑战杯举办!不能重蹈覆辙。”
话音刚落,他们就得到了应有的答案。
一抬躺在课桌上的手机正在播放着当日新闻——
星洲大学校长闫琦礼面对媒体面对大众,面色凝重,语气沉痛,郑重宣告:“由于厄迪夫主任是在校园内失踪被害,且当晚正值新生报到,现场混乱。所以星洲大学特聘请蓝枢异能稽查队的猫头鹰形态觉醒者,变色龙形态觉醒者来我校参与调查,争取通过其异能恢复当晚所有声纹和画面,揪出凶手!”
意识聚拢,精神归位,光线刺入玄迷诡奇的迷障,自此上下天光,豁然开朗。
兰斯微不可见地笑了。
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时间回溯,那只不过是让他们坚信自己能回到过去的障眼法。
他小时候曾听高塔公会里的前辈讲过,操纵时间是人类与地下城无法逾越的障碍,因为一旦掌握了这种能力,就代表拥有了无限重开的机会,理论上,可以操控每个人的结局。
这与当下人类和地下城达成的平衡相悖。
那位前辈认为,从古至今,世界经历无数动荡,但总归是要趋于平衡的,从地下城出现到如今,已经过了一百年,现在就是平衡的时刻。
除非再次出现足以颠覆一切的动荡,否则那些逆天的能力永远都不会现世。
地下城的存在,就是要人类死亡,它不会给任何人留下生门,所以让他们一次次进入生泉之眼改变命运的,不是地下城,而是人。
同样的,异兽是不会遵循人间的规律的,更何况,那还是外神所创造的坐骑。
它怎么可能恰好第一次留121人,第二次留242人,第三次留363人呢?
况且这些人数又能与时间相互对应。
这一切都说明,制造规律的是人,有人在用这些只存在于人类世界的规律告诉他,他们所经历的回溯以及金蛊人面鸮,都不是真实的。
他们存在于一个层层叠加的幻想中。
oliver。
兰斯理所当然地想到了这个名字。
收到那封求助申请后,他曾怀疑这是蓝枢稽查队的阴谋,他们找不到白法老和疯小丑,于是借求助的名义引黑灯会深入禁区,再一网打尽。
不出意外的,黑灯会对于oliver的调查受到阻碍,他的一切信息和过往经历都被蓝枢严密封存,对外只知道他是十八年前毕业于星大的学生,毕业时年仅十八岁,后入职蓝枢二区,杳无音信。
这简直太符合蓝枢对特工的培养路径,兰斯因此更加怀疑这是个陷阱。
但今天,他明白了那不是陷阱。
黑灯会在禁区内没有内线,不会有人甘冒生命危险暗示黑灯会成员,他们正身处一场阴谋。
除非,那个人正渴望着黑灯会完成契约,杀死自己。
兰斯立刻看向湛平川,湛平川此刻沉默不语,目光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兰斯不敢揣测他是否看穿了迷障,毕竟和自己相比,湛平川缺乏关键的信息——
那就是铁板一块的蓝枢之中也会有叛徒,而这个叛徒正尽己所能地提示凶手,不要上当。
良久,湛平川依旧没有反应,他仿佛没有被阳光照拂到,身影完全立在阴影里,眸色晦暗不明。
兰斯蹙眉。
他不会是在想一会儿怎么跳上体育馆顶棚,风骚走位吧?
算了,不管他看没看穿,就当他是个傻逼吧!
兰斯牵着湛平川的袖口,见他下意识抬眼,便歪头露出腺体,戳了戳,以一种委屈无辜的眼神示意:“这里,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