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书猛地向后跃起与之拉开距离。
那是一个浑身黑雾的存在,约莫拳头大小,后有如狗一般的尾巴,眼睛赤红如血。而除这一个之外,方白安和鹤轻元身边也围了十几个,将他们的退路全部都封死。
“这些是什么东西?”方宁书沉着脸道。
鹤轻元动作僵直,一张脸上煞白煞白:“我从未见过!”
方白安端详着这些,启唇:“物鬼。”
“物鬼?”
方白安点头,而他动,围绕在他身边的物鬼目光瞬间便移动在了他动弹的地方,方白安动作轻缓之后,那些物鬼才目若无神下来。
“是一种傀儡术,修士专门猎杀有灵智的灵物将它们的魂体炼化,会成这种如魂体一般黑雾的存在。”
他说及,方宁书便不由想到一个地方。
太阿楼。
太阿楼,书中是盛产神兵利器之处,原书太阿楼楼主林初曾携神兵与厉焕的玄血剑相较,却被厉焕惨败,太阿楼自此名声一落千丈,是一个主角垫脚石之一。其中,就存有这种物鬼的存在,名叫器鬼,认主,嗜吞,对兵器有超乎寻常的敏锐度,太阿楼之人常常用它来寻找遗失之物。
眼前这些长着犬尾,看起来神智低下,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由犬类的灵炼化而成。
而就在方宁书思索之际,他面前的犬鬼好像察觉到什么,口中发出威胁之声,突然转身向方白安冲去。
嘭一声,方白安堪堪躲去,那犬鬼错过他而咬住的石头便化为了齑粉,那犬鬼眼睛红若滴血,全然是狠色,绝然不是一个普通的物鬼!
“先走!”方宁书当即道。
方白安皱眉,向北跑去。
方宁书紧跟之上,而走了几步他却发现鹤轻元一动不动,伸手去拉,就察觉到此人浑身僵直。
鹤轻元:“此物好似犬狗……”
他声音带颤,脸色煞白,方宁书转念便想到这人怕是惧犬,略微皱眉,便强硬的拽住了人的后领往后拖去。
好在那犬鬼身在之处好像设有结界,追了没多久便空留吼声,三人到了一看似隐蔽之处才停下脚步,呼吸微喘。
“你怕狗?”方宁书道。
鹤轻元这才缓过神来,手扶在墙壁上,一张脸上通红,尴尬道:“我……”
方宁书回头看去,他们一直朝北,中间一直存有过堂风,便说明这个隧道是由南向北而开,但在方才的地方,却有几个向东向西的通道。
方宁书抿唇,思量片刻,对鹤轻元开口:“好不容易进来一趟,不能就这么离开,你继续往前走,找到出口回来接应我们,我和兄长回去再看看……兄长意下如何?”
方白安神思闲淡,见他望过来,突然莫名微微一笑:“听少族长的。”
方宁书:“……”
鹤轻元惧犬,心知难以克服,便揽起找出口的任务,边走边道:“许玉多疑,诡计多端,再往深走去一定不会这么疏于防备,你们一定要小心。”
方宁书点了点头,往南屏息观察,一直等到那个犬灵终于在从结界旁边离开后,才招招手动身往回走去。
但刚走一步,他便感觉到衣袖被拉住。
回过头,方白安握住他手腕,淡淡道:“一起。”
难不成方白安怕黑?方宁书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又感觉不大可能,思来想去想不通那里有些不对劲,皱眉:“……也行。”
两人往回走去,路上方宁书都在小心避开那些犬鬼,好在这最初的通道在外围,多数都是神智较低的犬鬼,一路上有惊无险,他们二人总算到了分岔路口。
此时为深夜,许是因为外面结界之故,骨生洞中戒备并不森严,门卫甚至还在打困顿。方宁书和方白安对视一眼,一人上去用药,另一人蛮力,两名守卫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看着那两个被轻易放倒的门卫,方宁书微顿。
“有人来了。”耳畔有声音响起,守卫被踢到拐角,方宁书整个人被一拽,便被推进了一狭小的地方。
地方太小,方宁书有些不适的动弹了一下,便被按住了头顶,方白安的声音自上响起:“听着。”
方宁书瞬间屏息,侧眸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外正是方才那三人中的两个,赵丹仙回来看到门口无人,皱眉:“今日骨生洞里为何如此冷清?”
面宽之人名卞元,开口道:“回尊长,近来方氏族长对朝灵山把控甚严,很难抓人回来,夫人她心急于将玄血剑铸好,因此派不少人出去寻找根骨不错的修士做灵引,骨生洞中人便少了。”
“纵然如此,玄血剑还在这里,怎可如此松懈?”
赵丹仙声音中没有波澜道:“她不严看着,你们卞氏便好好表现,尊上对此物势在必得,若出了差错,许玉逃不掉责任,你们卞氏也不行。”
卞元低头应道:“是。”
方宁书正仔细听着,便听一道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你知道玄血剑是什么?”
他气息喷在自己耳边,方宁书顿了顿,稍微往后仰远离了一些:“应当是一个兵器,此物照鹤轻元所说应当阴邪,以人血、人骨、人的灵力铸造而成,总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方白安声音有些不似寻常的调笑:“你什么时候知道此事的,剑胎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此事也不久,”方宁书压低声音:“哪有什么剑胎,只是一无辜之人被折磨利用的借口罢了,兄长莫要再说话,小心……”
方宁书话还没说完,便发觉脚边有东西一动,顿时呼吸停滞。
一枚小石子顺着他的脚边咕噜噜滚到了地上,滚到了赵丹仙面前。
赵丹仙脸色瞬变,沉下脸,看向他们的方向:“谁在哪儿?”
方宁书的手不知觉就拉紧方白安垂在他手之前的衣袖,心中估量着赵丹仙的此时的实力,大脑中飞速运转,寻找所有可以从中逃出的可能性。
赵丹仙步步逼近,方宁书的心脏也随着他过来紧绷到了极致。
方白安淡淡看着,发觉他的紧绷,偏了偏头,手指微动。
一道吼声突然响起,从黑暗中蓦地窜出一道黑影,直撞向赵丹仙。赵丹仙察觉,当即手掌挥去,那黑影发出一声惨叫,随之消散成灰。
是一个犬鬼。
赵丹仙道:“这是许玉弄出来的?”
卞元回道:“是,夫人她效仿器鬼所造之物。”
赵丹仙皱眉:“太阿楼的东西她也想做,东施效颦……”
“赵尊长!”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赵丹仙止住话头,看过去:“何事?”
来人笑盈盈道:“夫人说有重事相商,唤我请您过去,您看看现在方不方便?”
赵丹仙点了点头,扫了卞元一眼:“你在这里守着。”
卞元领命,赵丹仙便转身同来人离开了。
是方白安放了不知何时捉到的犬鬼。
有惊无险,方宁书悄然松了口气。
赵丹仙走后,卞元并未直接进去。
往前走了几步,余光他扫到什么,发觉有些异样之处,他微微皱眉,向黑暗中那两个守卫的方向走过去。
而他还未靠近,便察觉到一股风来。
一道清润低沉的声音与此同时在他耳畔响起:“看到什么了?”
卞元立刻返身,却已然为时已晚,颈后一阵剧痛,他便失去了所有知觉。
方宁书将他的身体和方才那两个门卫丢到一起,拍了拍手,冲方白安使了个眼色。
进到门内,人便多了起来,方宁书原本想隐匿下行踪,却发现其中之人多数都来往匆匆,便索性大摇大摆,正大光明的去观察。
此处是骨生洞中的一边,堆杂着无数草药,许玉大抵是纠集了一批用药之人,其中药物满档,瓶瓶罐罐,只可惜都被束之高阁,方宁书只能看到却拿不上。
“跟我过来。”方白安道。
方宁书愣了愣,随之跟他走过去。
穿过回廊、其他洞口,直到最后停留在一人流很少的石门前,方白安开口:“将腰牌放进去。”
方宁书:“?”
“兄长对此很熟悉?”他皱眉问道。
方白安神思淡定,语气平缓,慢悠悠道:“我才想起来,此地应当是由方氏原本的一个地下密室改建而成,我年少时在藏书阁中看到过这个地方的图纸,有些印象。”
方宁书思虑片刻,脑海中有几个疑惑出现,却很快被他暂时压了下去,抬手,他将腰牌卡入了石门右侧的槽中。
伴随中轰隆隆的声响,石门大开。
而石门大开之后,看到其中环境,方宁书面露错愕。
是密室,但其中却更多像一人的住所之处,他走进去,迎面而来便是一股似乎是许久没有人住的灰尘之味,而纵观这里的所有环境,他眼皮跳动,触目惊心。
伤痕。
墙壁上染有红色,石桌、床榻、甚至地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抓痕,与无法洗净的血迹,所有都昭示着这个住在这里的人有遭受过多么残忍的痛苦。
一个极有可能的想法出现在脑海,方宁书脸色有些发白。
“少族长……”
方白安手指从墙壁上的伤痕划过,眸中晦涩,启唇:“这个地方怎么样?”
方宁书勉力才冷静下来,没有回复,攥住有些发凉的指尖,移过视线,去寻找其他出口。
方白安靠在石门之畔,一动不动,他脸上的神色很淡,就在那里垂眸看着方宁书寻找,一双眸中没有波澜,好似与他无关,却又在内里深处藏匿着令人心惊无处可逃的漩涡,冰冷异常。
。首发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