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大人像是才回过神来,随后很不悦地眯了眯眸子,手一扬,鱼竿化成了灰烬。
站在外面看守监狱牢门的小护卫也觉得,魔君大人最近似乎很喜欢遛弯。
而且每天遛啊遛啊,就遛到了监狱门口。然后就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一会儿晴一会儿阴,让两个狱卒好生胆战心惊,生怕魔君一个不高兴把他们剁碎了喂狗。好在,魔君最终只是看了监狱一眼,转身便走了。
狱卒松了一口气,刚还没缓过神来,魔君大人第二天又来了。
狱卒:“……”救命。
端木易以亲身经历体感觉得,魔君大人近期忽然变得超级勤快。
有一天半夜他正在家里搂着娇妻睡觉,忽然接到了魔君的传音符,命他马上过去。
端木易吓坏了,以为出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从松软的被窝里跳起来连滚带爬地跑来,鞋子都跑掉了一只,结果到了书房,只见尊贵无数的魔君大人静静地坐在位子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魔君大人向来喜欢笑,杀人的时候会笑,生气的时候会笑,开心的时候……唔,魔君开心过么?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魔君大人不笑的时候,一般都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端木易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撑不住了,想了想开口,“主上,您深夜召……”
“近期有什么要向本座禀报的么?”叶云桑问道。
端木易挠头想了很久,没啊,近期魔界太平的很啊,百姓安居乐业,仙界那边也很消停没来找茬……不过青苍派那边似乎在满天下找师父,喔对了,魔界西南边陲好像又出现了吸血蝠,那一带莫名其妙开始出现被吸干的牛羊的尸体。端木易把想到的事情如实禀报。
禀报完了之后上面半晌没动静,端木易等了又等,一炷香的时间过后,终于忍不住了,一抬头,才发现他家主子盯着一幅画正在出神。
端木易开口试探道:“主上?”
叶云桑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看他一眼后眉微微敛起,不悦道:“你怎么在这里?”
端木易:“……”真是个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深夜前来有何事要禀报?快说。”
端木易无可奈何,只得又把刚刚说过的事情又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说完吸血蝠后,他正要说到“属下明日便前去剿灭”时,叶云桑终于提起了点兴趣,“不必,本座亲自去。”
端木易:“?”他刚想说主上那只是一群小小的吸血蝠而已,犯不上您老人家前去的时候,书房内已经没了人。
端木易惊呆了。
他觉得此时此刻,那群吸血蝠应该也惊呆了。
……
叶云桑从西南边陲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谁也不知道他打个吸血蝠怎么打了三天才完事,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魔君大人回来后似乎更不开心了,一张俊脸如同被吸血蝠咬了一样冰冷,回来后他照直向着监狱飞了过去,气场强大魔气外溢,不知道的以为魔君想要体验一把劫自家监狱的快乐。
正当监牢的狱卒想要配合他一把瑟瑟发抖跪地求饶的时候,魔君大人停住了,站在半空中,表情极为罕见地出现了纠结与别扭之色。
狱卒怀疑自己瞎了。
魔君大人足足停留了一盏茶的时间,而后一拂袖,御风而去,一头扎进寝殿中,没动静了。
狱卒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问同伴,“我说兄弟啊,陛下这是什么情况?中邪了?”
……
叶云桑也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什么玩意附体了。
自那日从监牢出来后,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心中不着三不着两的,有一种又暴躁又迷茫又诡异的好奇的感觉。
东方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醒了吧?
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反应……
反应……?
说到反应,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东方斐在床上的反应。那个人被他撞得不停喘息,冰冷的眸子凌厉而又妩媚,如同一弯强行化开的春水……
“轰!”叶云桑感觉有一团火轰然在脑海中炸开,一路燃遍四肢百骸,汇成一线向下涌去。感受到自己又起了反应,叶云桑面色一黑,手指一动,召唤来一道冰冷彻骨的水劈头盖脸浇了自己一身。
旁边的护卫,“?!?”
还没来得及问,就见魔君大人怒气冲冲地去冲澡了。
……
热水氤氲中,叶云桑闭目养神,他这些日子都没睡好,现在泡在热水中久违的有了困意。
这些日子,他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会浮现东方斐的模样,一会儿是千年前那人持剑冰冷的模样,一会儿又是他化身成为师父教导他练剑时的模样。
他忽然有点想念自己变小的时候,东方斐看过来的眼神,温暖而又无奈,想起他抱起自己的动作,生疏而又小心翼翼,像是抱着一块易碎的白玉豆腐……
那个时候,自己是真的有所感动了吧,真的想把这人当师父,好好对待,帮助他解决所有问题。
只可惜……画面一转,变成了那天的大雨夜劈头盖脸落下来的鞭子,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当然疼,但是心更疼。
他当时真的难过到了极点,甚至发着狠若是他能撑到恢复功力,他一定要把这人抓过来好好教训一顿,让他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让他再也不敢抛下自己。
后来……后来知道了这人原来是东方斐。
再后来,新仇旧恨叠加在了一起,叶云桑恶从心中起,怒向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趁他病要他人。
他确实说到做到了,把人折腾的直接失去了意识。
其实这也不怪他,做为一个活了几千年从未开过荤忽然有一天吃到肉的魔君,他表现得已经很克制了,在饿昏了头的情况下,谁的吃相能优雅到哪儿去呢?
石床上疯狂的令人面红心跳的画面一闪而过,叶云桑动作一顿,随后感觉自己又十分活泼起了反应,他默默地念起了生疏的清心仙法。
必须得念了。
再不念他就炸了。
其实这种事还是有另一个办法解决的,比如说去监狱把东方斐提出来,然后再干脆利落地再从头到尾吃一遍。
反正他是自己的俘虏,是险些杀了自己两次的无情仙尊,是自己日日夜夜都想要压倒羞辱的对象,那么把他当成个泄欲的对象怎么了?对待死敌怎么下手都不过分。
可他虽然日日发狠,但是却依旧日日泡冷水澡。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些天无数次莫名其妙地走到了监狱旁,心中有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想要进去,进去再看看那人,看看他怎么样了,伤势好没好,会不会已经气疯了?见到自己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一边大声地唾弃自己不过睡一觉就忘了人家宰了你两次的事实,一边心慌心痒,坐卧不安。
浴桶里,叶云桑念完长长的清心仙法,终于,勉强压下了那些旖旎的念头。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沐浴,他刚打完了吸血蝠,大展身手掏了那玩意的老巢,总有一种身上黏湿的错觉,此时洗一洗也好,把从蝠洞里沾的气息全洗掉……
等等,气息,沐浴……?
叶云桑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僵住——
他想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自己当时抱着东方斐逍遥完了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好像没给人家沐浴,只是简单地使了个清洁咒后他就将人放下火烧火燎地走了,生像是后面有鬼追一样。
清洁咒只能清洁表面的痕迹,至于其他……
叶云桑揉了揉眉心,已经不敢想象东方斐醒来后的反应了。
现在去补救肯定已经来不及了,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人估计已经醒了,应该自己处理好了吧?
叶云桑莫名有些心虚。
他今日也不知怎么地,总是莫名的心慌,心中总有莫名的冲动让他想要去见一见那个人。
他沐浴完了之后穿上了簇新的衣衫,在大殿里推磨似的转了好几圈,越转越暴躁。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顿住——
不行!这么把人扔在监牢里也不是个办法,依照那人的能耐,一个小小的监牢可困不住他,现在这么乖说不定正默不作声地修炼憋什么大招好冲出来弄死自己,自己得去看看才行!
叶云桑像是终于找到了理由说服了自己,身形一起,如同一道闪电般向着监狱的方向飞去。
……
监狱的狱卒再度看到魔君大人来的时候有些纳闷,今日不已经来遛弯了一次么?怎么又来了?
但是这次叶云桑却径直走了过来,在狱卒的跪拜中走进了监狱。
一进门,阴冷潮湿的空气伴随着血腥气就缠了过来,这本是最令人厌恶的地方,叶云桑轻易不会踏入,但是一想到那人现在就在这里,他忽然没有那么排斥了。
叶云桑步伐放缓,状似闲庭信步般走了过去。
不知道那个人此刻在做什么呢?
大概是在闭目养神练功吧。
叶云桑肌肉莫名有些紧绷,他咳了一声,随后露出一个冷淡表情,走了过去,人未道,声先启,“如何,这地方仙尊大人呆得可还……”在看清囚室的景象后,他瞬间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