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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底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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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听不见马蹄的声音,白术方才放开了白芨。

白芨瞪他一眼,有些气恼地道:“白术,你为什么拦着我?看他那嚣张的模样,真以为自己一个小小的侯爷便能为所欲为了?”

白术紧绷着一张脸,数落他道:“白芨,你太冲动了。你时常这样,做事完全不顾后果。我替你算算,一路以来,你给主上添了多少麻烦了?”

白芨总算冷静下来,他赧然地转过头去,心虚地为自己辩解:“我也只是太生气了。”他嘟囔了几句,又飞快转移话题道,“不过,这宣平侯为何会出现在江城啊?”

白术怔了下,道:“听闻近来宣平侯府的老夫人正在为他物色婚事,我估计,宣平侯是为了逃避这件事情,这才逃到江城来的。”

白芨露出一脸惊讶的神色:“咦?原来是个怂包?”

他的表情却做得太过夸张,白术立刻反应过来:“你别转移话题,打听情报这种事情,你不是最拿手吗?”

白术追着他打,白芨立刻抱头鼠窜。

听着二人的谈话,姜妩的脚步登时一停。

“婚事?”她讶异地道,“我怎么记得,五年前……”

沈衍也停下脚步,看向她,问道:“阿妩,五年前如何了?”

姜妩沉思了会,敛起眼中的神色,道:“没什么了。”她摇了摇头,“也许是我记错了。”

却又听白芨的声音传入耳中。

“……不过说来也奇,像宣平侯这样位高权重之人,也会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约束吗?”

白术接话道:“若是连人强塞不喜欢的东西,都不去抗争,那样也太可悲了。”

姜妩怔了怔。

沈衍看到她眼中的怔色,遂开口道:“阿妩,你放心吧。”他的声音低沉,“我和宣平侯不一样,没有人能强迫我接受不喜欢的东西。”

“嗯?”

姜妩回过神,她起初并没有往那方面想,蓦地反应过来,只觉面上一热。

“君言?你怎么突然说起……”

夜风微凉,扑到脸上,仿佛也染上了温度,感受不到半点的冷意。

最后还是听雪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姑娘,你们来找我的时候,可有看见您前日送我的那盏灯笼?我去取的时候,被张青青派来的人袭击,灯笼掉在客栈旁边的巷子里了。”她有些着急地道。

姜妩道:“那盏灯笼已经破了,我便扔掉了。”看到听雪眼底的失落,她又补充道,“不过是一盏灯笼,没什么可惜的。等有机会时,我再送你一盏。”

听雪闻言,笑逐颜开:“真的吗?多谢姑娘!”

沈衍渐渐地落在两人的后头,看着姜妩的背影,深邃的黑眸铺上一层柔和的月色。

身旁的白术和白芨停止了打闹,也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两人继续讨论知县府的事情。

白芨道:“那林知县,恐怕有麻烦了。就算没有宣平侯,他的乌纱帽恐怕也不保了。”

白术飞快地看了姜妩一眼,赶紧出声提醒:“喂,这种事情,不要在……面前胡说八道。”

白芨瞟他一眼,方才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是说那张青青的叔父,他不是上京的皇商吗?若是得知此事,他必定会勃然大怒吧?”

“皇商吗?”

沈衍别有深意地道,“很快便不是了。”

白术和白芨并没有想到沈衍会突然接话,一时怔然。

听雪听到他这话,不由得回过头,疑惑地问:“你为何如此肯定?”

她突然有种错觉,沈衍这个小白脸,周身好像带上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气势?甚至比那高高在上的宣平侯更要骇人。

果然是错觉。

听雪赶紧驱去脑中这不切实际的念头。

她怎么会觉得一个身世落魄的小白脸儿深不可测呢?

姜妩平静地道:“皇商虽然只是商,但带了一个‘皇’字,身份较之于一般商人,自然是不同凡响的。想必这一差使,是块肥肉,早已遭到各方的觊觎。”

停顿了下,她又道:“张青青时常仗着自己叔父的名号,又闹出了命案,估计很快就会传到有心之人的耳中。”

沈衍眼底含了几分笑意:“阿妩果然聪慧。”

姜妩只笑道:“走吧,我们赶紧回客栈。”

姜妩一行回到了先前落脚的客栈。

白术朝里面喊了一声:“掌柜的。”

正在柜台后打算盘的掌柜猛地抬头,见到有客进门,忙堆满了笑意,小跑到几人面前。

“几位客官,是要住店……哎,几位客官,你们怎么又回来了。”他显然是认出了姜妩等人,霎时一愣,不由有些奇怪地道,“我记得,今日你们才退了房,说是要离开江城了。”

白术道:“出城途中发生了些意外,不得不在再在这里待多一天。”他很快掠过了话题,“掌柜的,你们这可还有房间。”

“有有有。”掌柜忙点头,但随即犹豫道,“但是现在夜已深,我们这里的上房仅剩一间了……恐怕……”

他的目光从姜妩几人身上掠过,他们这里足有五人呢!

“只有一间房了?”听雪立刻看向姜妩,“姑娘,这该如何是好?”

两名姑娘和三名男子,夜晚自是不方便待在同一间室中。

沈衍提议道:“阿妩,要不,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掌柜立刻好心提醒道:“几位客官,我们客栈是江城里最好的客栈,若是连我们这里的房间也满了,其他客栈的情况也怕是人满为患的情况……”

姜妩想了想,道:“没关系,一间就一间。有个落脚的地方便好。”

一顿,又补充道:“掌柜,劳烦你一会送些吃食上来。”

“好的,我马上让小二去准备。”

掌柜嘴上应着,立刻跑进了后堂,去吩咐小二准备吃食。

在客栈安顿下来,姜妩抬眼往窗外看了下,此时的天色于江城中人而言尚算早。

正当姜妩看着窗外的景色出了神之际,却听见沈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妩,时候还早,我们出去逛逛吧。”

姜妩回过头,眼中略有惊讶。

沈衍看出她的犹豫,遂道:“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好。”姜妩欣然应下。

正在整理行装的听雪一愣,立刻回过头:“姑娘,你又要出外?可是不是刚才从外面回来吗?”

她急急地追了几步,又说道:“而且,折腾了一天,你还没吃东西吧?刚刚你才吩咐掌柜送吃食上来……”

姜妩道:“听雪,我们去去便回来。等小二送来吃食,你们就先吃着吧,不用等我和君言了。我和君言在外面解决便好。”

等二人出去了,白术立刻朝白芨使了一个眼色。

白芨会意,立刻道:“哎呀!我突然想到,有东西要买,我出去一下便回来。”

白术道:“我跟你一起去!”

“听雪姑娘,房间里的行李,就麻烦你看着了。”

白术对听雪扔下一句,便跟着白芨一溜烟似的跑掉了。

“哎,你们——”听雪看着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二人,愤愤地一跺脚,“太可恶了,又留下我自己一个人。”

她气鼓鼓地坐到桌旁,生起闷气来。

夜色正浓时,却是江城最繁华热闹的时刻。

月上枝头,这里是江城最繁华的一条街,街上的热闹从白天一直延续到了夜晚。

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声吆喝的小贩,琳琅满目的摊档,灯火通明的街道,实在是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姜妩和沈衍沿着城中的河畔漫步,渐渐远离了喧嚣的人群。

姜妩问:“君言,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沈衍道:“阿妩,我……”

啪!啪啪!啪!

却在此时,从前方传来的一阵拍打的声音,打断了他。

姜妩循声看去,但见不远处,一道娇小的青色身影正站在树下,往上跳跃,她拿着一支三尺长的竹子,不停地往上跳跃,对着树上拍打。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青衣少女有些惊诧回过头。

借着月色,姜妩也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青衣少女妆容素雅,腰如约素,如云的乌发被松松地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只用一根簪子固定着。

青衣少女看到有人到来,立刻惊喜地跑上前,向沈衍求助:“这位公子,能否帮我将树上的风筝取下来?我怎么也够不着。”

她的口音,是地道的江城本地人的口音。

原来她刚才拍打那棵树上,挂着一只断了线的燕子风筝。风筝挂落的地方有些高,也难怪这姑娘够不着。

还没等沈衍开口,便见白术从暗处走出,道:“我来帮你吧。”

白芨也跟着走出,一脸尴尬的神色,不敢与姜妩对视。

姜妩看到相继出现的两人,心中微微讶异。

白术和白芨怎么也跟着来了?

“哎?”青衣少女似是十分惊讶,微微睁大了眼,但也没有出声阻止。

白术走上前,手中长剑出艄,他脚尖一点,整个人轻巧如燕地飞起。一道寒光之后,风筝伴随着一截被斩断的树枝掉落到地上。

白术也轻盈地落下。

青衣少女“啊”了声,飞快跑上前拾起地上的风筝,满心欢喜地回过头,笑吟吟地说:“多谢这位公子。”

白术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青衣少女随即打量起几人来,脸上依然是笑嘻嘻的表情。她说道:“听几位的口音,不像是江城人,几位是从外地来的吗?”

姜妩没有回答,只问道:“这么晚了,姑娘为何独自一人在此处?”

青衣少女说道:“我跟家里人吵架了,心里郁闷,于是自个儿跑出来放风筝,没想到这风筝挂到了树上,幸好遇到了你们。”

白芨下意识便好奇地接过了话:“为何要吵架?”

青衣少女道:“就是为了一个问题。我家后院本有一块土地,世代是属于我们,但住在旁边的邻居有一天却把那块地占为己有,并宣称这块土地是他们的。我家的长辈找他们理论,却被他们诬陷入了狱,冤死在狱中。气不过,决定暗中报复他们,可是我的家人胆小怕事,说对方颇有权势,不敢得罪。你们给我评评理,他们是不是太过份了?”

白芨平日最见不惯欺善怕恶之事,越听越气,不由脱口而出:“这自然是……”

姜妩打断道:“是对是错,姑娘心中不是早有一番判断了吗?”她的语气淡淡,“既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又何必询问旁人的意见?”

青衣少女一愣,随即扬起了一抹笑容,点头道:“你说得确有几分道理。”

她看了一眼天色,又兴致勃勃地提议道:“天色尚早,有缘即相逢,我请几位去喝酒吧。”

姜妩婉拒道:“不必了,夜色已深,姑娘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家人担心。”

青衣少女努了努嘴,有些不情愿地道:“好吧。”

姜妩对身旁的沈衍道:“君言,我们走吧。”

“好。”

由始至终,沈衍都未曾与青衣少女对视一眼。

目送一行人走远后,青衣少女脸上的笑慢慢染上了诡异的色彩。

她喃喃出声:“秦山姥姥吗……”

走出许远,直到看不见那位青衣少女的身影,白术才收回了视线。

“你们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个姑娘……是不是有些奇怪?”终于是憋不住了,白术说出自己的疑惑。

白芨捧着刚才随手买来的烤地瓜,揶揄地看他一眼,边吃边含糊不清地问:“怎么,白术,你看上人家了?”

白术推了他一下,道:“别闹,大晚上在偏僻的河畔放风筝,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姜妩转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二人,道:“你们二人怎么跟来了?”

白术和白芨脸色皆是一僵。

白术最先反应过来:“那个,姜姑娘,白芨说,想要吃夜市里的烧烤,我不放心他,担心他又胡吃海塞吃坏肚子,所以我便跟着他一起出来了。”

白芨不满地抗议:“喂!白术你……”

沈衍也停下了脚步,但是,却不是因为两人的对话。

而是——

浓浓的夜色中,有锋利之物擦破空气的声音,一支地朝沈衍所在之处射去!

“主上,当心!”

白术长剑出艄,将迎面以来的箭矢斩断!

白芨也察觉到危机,立刻拔剑挡到了沈衍和姜妩的身前。

姜妩吃惊:“这是……”

沈衍眸色一沉,立刻出声道:“白术,剑借我。”

“主上?”

“君言,你要做什么?”

姜妩和白术诧异的声音同时响起。

沈衍只冷静地道:“你们二人带阿妩回去,我去引开刺客。”

姜妩心中着急,立刻出声阻止:“可是,君言!”

“刺客的目标是我。”沈衍打断她道,态度头一回如此强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快走!”

“保护好阿妩。”

扔下最后一句叮嘱,他的身影融入了浓浓的夜色中。

“君言!”

姜妩欲要追上去,却被白术拦了起来。

“姜姑娘,我们赶紧离开吧。”白术劝说道,“既然主上都如此说了,我们应该相信他才是。那些刺客,主上能够应付的,我们就不要给他添麻烦了。”

不,要冷静。

白术说得对。

不能给他添乱。

姜妩努力遏止住追上前的冲动,又望沈衍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带上了浓浓的忧色。

黑衣人的尸体倒了一地。

剑芒如雪,锋利的剑刃在刺客的脖子上拉开一条血线,又一名刺客被沈衍杀死。

很快,前来刺杀的黑衣人仅剩一人。

哐当!

刺客手中的剑被沈衍打落在地,不知是核缘故,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反常态的惊惧之色。

他连连后退着,突然跪倒在地,惶恐地求饶:“公子饶命!我一定将——”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刺客已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却再也无法闭上。

他的身躯缓慢地倒到地上,死不瞑目。

“你们说的话,我不想听。”

沈衍冷冷地道,收回剑,容色淡漠地拭去剑上的血。

“你们触碰到我的底线了。我说过的,触碰我底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留。”他的眼眸里似有寒冬腊月,“我的底线,便是她。”

沈衍收起剑时,蓦地抬头,对着前方的一片黑暗开口道。

“出来。”声音冰冷至极。

话音落后,忽有一身身穿藏青锦袍的男子出现在钟楼屋檐的另一端,俊拔挺立,如锦缎般的黑发用发带束起,金线勾边的衣袖伴随着夜晚的凉风而动。

正是宣平侯楚衡。

沈衍对他目光相对。

两人各站在城钟楼的屋檐,彼时的银月已被层层薄云擦去了放肆。

楚衡走出来,审视他。

“阁下到底是何人?”他沉声问道,气势压人。

沈衍的唇角拉开一弯讽刺的笑容,发出一阵轻笑。

他轻描淡写地道:“与你何干?”

楚衡微眯着眼睛,道:“这些刺客,为何要追杀你?不久前的那些刺客,又和他们有什么样的关系?”

话语间,他以一种不可抵抗的王气势逼近沈衍。

沈衍却不畏他的气势,眉梢带着另一股与楚衡不相同的压人气魄。暗黑的眸子里足以容纳千年沉寂,突然动身向他走去。

楚衡的手下意识搭落到腰间,他警惕地握着剑。

沈衍只缓步向他走去,擦身而过之时,低沉冷冽的声音传入对方的耳中:“你无需知道。”

缓缓地,他转过身来,衣袍的一角被风鼓满高傲,不可一世地在空中舞动,发出细微的震吼。

楚衡心中一惊,等他回过神来之时,身旁已再无人的身影。他下意识想要追去,却寻不到方向,只得停住脚步。

他站在屋檐边缘上,眼中无端添了几分阴戾。

夜色正浓。

几缕薄薄的云丝将冷清的月光遮掩起来。

微风之中,钟楼底下热闹依旧。

姜妩回到客栈,却仍然放不下心来。

她没有听从白术和白芨的劝说,固执地在客栈的外面等待身影。

看到那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时,她一颗心方才落到实处。

她飞快地迎了上前:“君言,你去哪里了?”

沈衍道:“我没事。”

姜妩眼尖地看到他衣服上沾上的血迹,顿时惊慌出声:“你身上的血!”她立刻转过身,要朝客栈里走,“我去向掌柜借些伤药!”

沈衍拉住了她,道:“放心吧,不是我的,是那些刺客的。”

“可……”

他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突然低低地唤了她一声:“阿妩。”

姜妩隐约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君言,你……”

沈衍伸手将姜妩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低道:“阿妩,我啊,最喜欢阿妩了。”

姜妩一怔。

未等她反应过来,沈衍向她凑近,唇上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

姜妩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

君子有情,止乎于礼。

姜妩是有将沈衍带回上京,但从未想过与他做这么亲密的举动。

她的心弦,这一刻突然被一个名唤“沈衍”的人拨乱了。

一刻钟后,姜妩和沈衍回到了客房。

虽然白术和白芨皆没有将刺客一事告之听雪,但她早已等得着急。

看见姜妩回来,她立刻迎了上前。

“姑娘,您回来了?”

似是察觉到什么,她又咦了一声,好奇地道:“姑娘的脸怎么这么红?你们去什么地方了?”

姜妩只觉面上一热,赶紧摇头:“没、没事,我们就沿着河边走了走,然后……”

听雪一头雾水:“啊?”

“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姜妩只敷衍地说了一句,便朝屋里走了进去。

“姑娘?”

听雪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和深深的迷茫中。

不过出去了一趟,怎么变得怪怪的了?沈衍那小白脸好像也是……

真是奇怪。

夜深人静之时。

沈衍还未睡下,他起身,披上了外衣,然后走到床边,为已经睡熟的姜妩掖了掖被角。

目光在她的脸上略作停顿,他方才起身,推开门,悄然无息地离开出房间。

客栈的屋顶上,白术正坐在屋檐边上拭擦着他的长剑。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他立刻站起,唤了一声道:“主上。”

“不必多礼了。”沈衍容色淡淡,“随意便可。”

白术道:“主上,今天那批刺客……”

沈衍道:“那些刺客,都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白术问道:“今天那批刺客,也和之前一样,是针对主上而来的吗?”

沈衍微微眯眼:“不,那些刺客,武功比以前的逊色不少,若是买人性命,似乎奇怪了些。他们大概是……试探而来。”

“试探?”

白术想不透,但他知道沈衍自有主张,便不再多言。

于是,他又提起其他的事情:“主上,知县府的事情,要处理吗?”

沈衍眸中有冷光掠过:“不必了,就让宣平侯去折腾吧。”

“是。”

清晨,旭日升起之时,江城的大街小巷又再热闹起来。

街道两旁的店肆林立着,晨曦混合着薄暮洒在各色各样的楼阁飞檐上,给眼前之景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朦胧的诗意。

街上的小摊小贩们在沿街叫卖,胭脂水粉,首饰,香囊,字画,风筝,应有尽有,吸引了不少路人停下脚步挑选拣看。

江城笼罩在一片和煦的晨光之中。

坐在马车中,听雪透过车窗看着车水马龙的大街,压制不住心中的欣喜:“姑娘,这一次,我们终于能离开江城了。”

“我们走吧。”

姜妩放下车帘,微微一笑道。

这辆极不起眼的马车,转眼间便驶出了江城。

人来人往的城门前,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少女从城门后走了出来。

她目送着这辆马车远去,明媚的日光出她清秀可人的五官。

青衣少女的一双眼睛特别清澈,折射出不一样光彩。

直到马车的踪影从眼中彻底消失,青衣少女方才转过身,看向了城门前的告示栏。

昨日江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一大早,官差便在城门的布告栏前张贴了告示,百姓见此,都围了过去,对告示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知县府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没想到……”

“那知县千金竟是这样的人。”

“真叫人吃惊啊……”

青衣少女走了上前,向旁边一位卖冰糖葫芦的老大爷打听。

她问道:“这位大爷,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样热闹啊?我刚才还听到他们提到了知县府,莫非是知县府出了什么事。”

老大爷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听说昨日知县府发生了一起命案,那凶手竟然是知县千金,这真是……”

“原来是这样啊,多谢大爷。”青衣少女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什么,装在盈盈笑容中。

青衣少女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她穿着普通,并不显得突兀。

无人注意到,她的身后何时多出了两名身穿布衣的男子。

其中一名男子低声道:“公主。”

青衣少女敛起眼中的异色,开口道。

“走,我们去大牢。”

“是!”

林知微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

她坐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睡在稻草堆上。眼前是一道冰冷的铁栅栏,上面挂着沉重的铁锁,似乎是在大牢中的样子,四周昏暗潮湿,寂静得骇人。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蓝色的长裙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有斑驳血迹。

她的记忆刹那间完整。

“你醒了啊?”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响起。

林知微一惊,立刻回头,身后不知何时蹲着一个青色长裙的少女,一双染着笑意的双瞳水灵灵的,却有着无法简单解读的复杂。

林知微眼中闪过一抹惊色,遂即脱口而出:“师……师父!”

青衣少女站了起身,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着她,语气淡然:“别叫我师父,我可……没有你这样蠢笨的徒弟。”

“师、师父,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要放弃徒儿了吗?”林知微面露恐慌。

青衣少女道:“我早便说过了,若你失败,我便不会再管你。”

林知微语无伦次:“可是,可是徒儿只是一时大意,才、才,明明那计划是天衣无缝……”

青衣少女绕着林知微走了一圈,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蝼蚁:“我教给你如此多的东西,你却只用在一个愚蠢的女子身上,真是……浪费至极。”

林知微心里惊慌极了,紧张地求饶:“不!师父,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青衣少女打断了她:“你想要机会?”

林知微愣了愣,猛地点头。

“可是……”

青衣少女黄莺般清脆的声音响起,却带着无穷无尽的冷意:“废物之人,我从不留下。”

春寒料峭,阴雨绵绵。

上京郊外,灵觉寺。

黑云压城,缠绕在半山腰处的白色寒气,将本应绵延不绝的新绿冻成了森然的铁青,远远望去宛如一条狰狞可怕的墨青色妖龙,正被白色结界封印镇压,等待着挣脱后怒号而飞,摧毁世间的一切。

偌大的大殿内,灯火通明,佛像在柔和的烛光映照下,目光越发的慈悲,将红尘里的芸芸众生收尽眼底。

香烟袅袅,雨声阵阵。

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正端坐软垫之上,虔诚地摇着签筒。

忽然,“啪”地一声清脆,一支竹签从签筒里掉出,落到地上。

妇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立刻放下签筒,将地上的竹签拾起。

下一刻,她握着竹简的手一紧,眼中的笑意消失殆尽。

只见竹签上书——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姻缘签第四十七签,下下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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