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大爆发,并没有出现,出现的。却是陶玉茹反常的冰冷,罗成勇的担心不减反增,他很清楚。暴风雨前的平静往往是更可怕的。
他耐着性子对陶玉茹说道“玉茹你别这样,我们俩好聚好散。不好吗这么多年了。我是真的受够了,每天回到家里,我根本就感受不到一丝家的温暖。你每天对我不是喊骂,就是责怪,这样的日子。你觉得有意思吗”
“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这些话在你的心里一定憋了很久了吧不错。老娘我是不够温柔,也不懂温柔,可是。除了这些以外。老娘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吗这么多年来。老娘我是一心一意的对你,一心支持你往上爬。家里的事从来不让你操心,你还想让我怎么样”陶玉茹越说越气。两只手气的直抖,呼吸越来越粗重,嘴唇发白。脸上一道道青筋暴起,眉毛都竖了起来,双眼像鹰一般锐利的盯着罗成勇,突然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指着罗成勇大声吼道“罗成勇,你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难道你的心都让狗给吃了你想把老娘甩了,跟这个小妖精去双宿双飞,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告诉你,罗成勇,老娘我是不会让你如意的”
陶玉茹说着,突然打开她的手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手枪,举起枪指着站在罗成勇身旁的刘雨欣。
此时的陶玉茹,全身都在瑟瑟地发抖,两眼瞪得像铜铃一般,仿佛能喷出火来,整张脸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痛苦而变得扭曲,无法遏制的怒火已经使她变得极度疯狂了。
陶玉茹虽然是背对着薛晚晴,但是,当她举起手中的枪时,还是被躲在书房里偷看的薛晚晴看的一清二楚。
陶玉茹所拿的是一款勃朗宁1906袖珍手枪,这种枪尺寸较小,比一般男性的手掌要短得多,体积只比一包香烟略大,即使握在手中也不引人注目,而且这种手枪使用的025英寸ac弹,镍铜合金被甲弹头具有更强的侵彻力,使得持枪者在三十米内拥有足够的自卫能力,由于其隐蔽性好,可以攻敌不备,因此,紧急情况下在衣袋内即可直接射击,有“掌心雷”之称。加之这种袖珍手枪重量较轻,带一个实弹匣仅重四百克,因此,颇受上流社会淑女的青睐。
薛晚晴就非常喜欢这款勃朗宁1906袖珍手枪,所以,她随身总是携带一把这款枪。
只是,薛晚晴没有想到陶玉茹居然也使用这款手枪,这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看着陶玉茹发抖的身体,薛晚晴眼睛一转,突然心生一计。
只见她伸手往后腰处一摸,一把精致的勃朗宁1906袖珍手枪魔术般的出现在她的手中。
随即,薛晚晴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将枪口伸到门缝处,由于厅里点着灯,而书房里则一片黑暗,所以,只要不是仔细看的话,罗成勇等人很难发现这个枪口,更何况,此时厅里的三个人根本就不知道书房里会藏了个不速之客,所以,他们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书房这边。
见陶如玉掏出枪,罗成勇吓了一跳,连连摆着手,神情紧张的盯着陶玉茹,他尽量稳定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保持语态平和的对陶玉茹说道“玉茹,你别激动,先把枪放下好吗小心走火,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说先把枪放下”
陶玉茹根本不理罗成勇那一套,怒火中烧的吼叫道“好好说老娘我为什么要好好说,你个杀千刀的,背叛了老娘,居然有脸要求老娘我好好说,老娘我偏不好好说,你不是紧张这个小婊子吗害怕老娘伤了她吗那老娘就伤给你看看”
陶玉茹无比愤怒的叫嚣着,举枪手也跟着挥动了一下。
“嘭”
突然一声枪声响起。
枪声吓了陶玉茹一跳,也吓了罗成勇一跳。
陶玉茹吓了一跳,是因为她不知道枪声是从何而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扣动扳机,不扣扳机是不可能有枪声的。
而罗成勇吓了一跳,是因为,他没有想到陶玉茹居然真的开枪了,他把这一枪当成是陶玉茹开的了。
“你”罗成勇慌张的扭头看向身边的刘雨欣,却见雨欣正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手指缝里渗出殷红的血。
“雨欣”罗成勇喊了刘雨欣一声,想要过去扶她。
可不等罗成勇抓住刘雨欣的胳膊,刘雨欣已通的一声歪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罗成勇怒从心头起,伸手也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举枪指着陶玉茹,大声吼道“陶玉茹,你个泼妇,你竟然真的开枪,如果雨欣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你为了这个小婊子,你竟然用枪指着我,好,好,好。”陶玉茹连说了三个好,突然也举起枪,将枪口对准了罗成勇,大声咆哮道“我就是要她死,是她破坏我的家庭,我当然要她死,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如意的,我不仅要杀了她,我也要杀了你”
“嘭”
突然又是一声枪声响起。
这一次,这声枪响同样吓了陶玉茹一跳,但却没有吓到罗成勇。
因为这一次中弹的是罗成勇本人,他捂着左胸,却捂不住汩汩而流得鲜血,眼中射出不能置信的神色,无比震惊的盯着陶玉茹。
“嘭”
第三声枪声响起。
罗成勇在他倒下之前,扣动了扳机。
这一枪,直接射中了陶玉茹的眉心。
“通”
“通”
枪声的尾音还没有彻底消散,罗成勇和陶玉茹已经先后倒了下去。
这时,薛晚晴快速的拉开房门,滑了出去。
她快步走到陶玉茹的尸身前,掏出一个手绢将自己手中的勃朗宁1906袖珍手枪仔细的擦拭了一遍,然后将陶玉茹手中的枪抽出来,将自己的那把塞到了陶玉茹的手里,并将陶玉茹的食指扣到了扳机上。
很显然,前面的两枪,都是薛晚晴开的,而且,她的每一枪都是在陶玉茹举着枪叫嚣着要杀人的时候开的,所以,即使是罗成勇这个老军统,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都以为这两枪是陶玉茹开的,当然,这也怪不得罗成勇,他怎么也想不到,书房里会暗藏了一个女杀手。
薛晚晴开的第一枪,令罗成勇误会是陶玉茹开枪射中了刘雨欣,从而激发了罗成勇的怒火。而第二枪,薛晚晴则同样伪装成是陶玉茹开的枪,促使罗成勇在临死前开枪还击,击杀了陶玉茹。
而这时,薛晚晴又用自己刚刚开过两枪的勃朗宁1906袖珍手枪替换了陶玉茹的那把,这样,就将现场布置成了一个情杀现场。
而且,薛晚晴开的第一枪故意没有打中刘雨欣的要害,刘雨欣只是因为剧烈的疼痛才晕过去了。事后,只要刘雨欣被抢救过来,不明就里的她,自然能够证明所有的事都是陶玉茹干的。
再次将现场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后,薛晚晴才将原来陶玉茹的那把勃朗宁1906袖珍手枪塞到自己的腰里,冷笑了一声,快步回到书房,将自己在书房里逗留过的痕迹迅速的抹掉后,又打开窗户,将窗户里外自己翻越过的痕迹也都抹掉,这才翻身跃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薛晚晴刚离开,刘雨欣租住的房子一楼的房门就被四个男人踹开,这四个男人正是罗成勇的两个保镖和他之前安排那两名暗哨,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陶玉茹的丫鬟小凤,可惜,从他们听到枪声,到他们反应过来赶过来,已经晚了,薛晚晴已经从容不迫的逃走了,他们能看到只不过是一个情杀的现场罢了。
而房东马太太听到枪声后,就知道事情不妙,见那四个男人和小凤顾不上看管自己,将家中贵重的细软和钱物快速的收拾好后,趁机带着小红连夜逃出了天津,自此下落不明。
北平。
胡思泉再一次晕了过去,整整一个下午,他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整个人像脱了好几层皮,可他仍旧什么都没有交代,不管齐大坤等人怎么拷打他,他翻来覆去都是一个答案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开给周博士的药里会有蒙汗药的成分,也不认识共产党,更没有和共产党勾结营救周博士。
齐大坤已经记不得胡思泉这是第几次被打晕过去了,眼看着胡思泉被打得只剩一口气,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这时,他动了放弃的念头,因为他知道,要是再打下去的话,胡思泉的身体根本受不了,很可能下一鞭子,他就一命呜呼了。
看着被打得人事不醒的胡思泉,齐大坤有些想不明白,像胡思泉这样一个贪生怕死又懦弱无比的人,面对如此的酷刑,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强硬,愣是扛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拷打。
可他却没有想过,其实胡思泉根本就不想扛,只是他压根就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无从交代。
“吱。”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来,马寒山冷着脸走了进来。
齐大坤回过头,见到马寒山,立即恭敬的走上前去。
“交代了吗”马寒山问道。
“站长,这个家伙的嘴很硬,什么都没交代,该用的刑我们都用了,您也看见了,又被打晕过去了。”齐大坤答道。
“行啦,别再打了,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还问不出来,就别再费功夫了。”马寒山看了一眼胡思泉,说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是都弄清楚了吗让人写一份口供,按上他的手印。”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齐大坤说道。
“你马上写一份详细的报告,连同口供一块给我,上海站的郭副站长那边,我也要给他一个交代的。”马寒山叹了口气,说道。
“是。”齐大坤应道。
“对了,周振庭的下落追查的怎么样了”马寒山阴沉着脸,又问道。
“仍然没有找到周振庭下落。”齐大坤答道。
“会不会是共党已经将周振庭转移出了北平”马寒山问道。
“这种可能性很小,一发现周振庭被救,我们就立即控制了北平的各个交通要道,可是,能动用的人手都动用了,连警察署的人我都用上了,但还是没发现周振庭的影子,所以,我估计,很可能是共党将他藏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齐大坤分析道。
“那就让下面的人继续找,我就不相信了,共党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就能这么的为所欲为,告诉咱们的人,绝对不能让共党将周振庭转移出北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马寒山的声音冰冷,说道。
“您的意思是,只要找到周振庭就行,生死不计”齐大坤小心翼翼的问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他生死只要不让共党得到一个活的周振庭就行。”马寒山冷着脸说道。
“是,属下明白了。”齐大坤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