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送完了绛玉清心铃,又问了问无忧接下来的打算。
无忧低头说:“阿拂,如果我说我想要回自己的身份,你会觉得我不懂事吗?”
姜拂摇头,“不会。”
她只希望无忧能一直平安,能得偿所愿。
造化弄人,上天对她的亏欠已然太多了。
尽管姜拂知道,要求无忧别成魔,对她来说也有些残忍,仿佛是在对一个受伤的人说“原谅他们吧!”,显得如此的假慈悲。
想到这,姜拂也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她对于成魔的看法是否过于黑白分明。
她跟秦无霁因为入魔的事吵架,在她看来,魔族就是会被天道所诛,就应该正邪不两立。
可面对无忧,姜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道:“你做的任何事,你并不后悔就好。你的身份,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如果有人觉得你不懂事,错的也不会是你。”
无忧沉默地听着这些,眼睛亮了一瞬。
她抬头问:“阿拂,你对我这样,是因为怜悯么?”
“……”姜拂再次摇头,她目光诚恳且坚定,“我并不是出于任何怜悯之情,而是因为我把你当做朋友。对于朋友,我希望她能过得好。如果事情能完美的解决,固然不错,也许你拿回了身份,假冒的姬梦云离开了,至于陶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想做些什么,就放手去做。”
无忧莫名有了些许的勇气,她望着姜拂给自己的绛玉清心铃,缓缓道:“如果我做了错事,伤害了一些无辜的人时,我不希望你包庇我。你大可以杀了我,帮我结束这痛苦且无趣的一生,阿拂,你会答应我吗?”
她眼里水光闪动,而姜拂心头酸涩,竟然说不出话。
无忧似乎想好了未来要如何走,她是在说如果她成魔了,那么身为修士的自己……也不必为了情谊而放过她。
“我想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姜拂沉默了好久才故作轻松地说,她不希望事情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我知道了。”无忧攥紧了手中的绛玉清心铃。
姜拂心情沉重地往陶家走,也是不巧,比陶怜音姐妹二人回的早。
陶家老夫人说是要开会,比较突然,所以一直在等人。
开会的地点位于一个论道台,圆形阶梯上坐满了弟子,中心处是陶老夫人以及一些族中长老。
姜拂看见了母亲所在,不过秦无霁也在旁边,她沉着脸过去,坐在了陶母另一边的位置。
“阿拂。”陶如雪知道女儿和秦无霁吵了架,虽然他们两个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大事,但就是有种非常不合的气场。
姜拂面上笑笑,“娘,外祖母要说些什么?”
“听说是金宝山法会的事。”陶如雪说,“我听周围人都这么说。”
“有点儿耳熟。”
姜拂心想,原文中好像提了一嘴,四年一度的金宝山法会,顾渊参加的应该是下一届。
因为今年的他还在浮云宗当个勤恳的剑修呢。
这金宝山法会参加的都是南方众仙门,而当时的顾渊已经进了仙盟,成了一个还算有些地位的人物,相当于代替仙盟来砸场子了。
毕竟是主角,肯定是到哪儿都要掀起一番波澜。
至于这一届的金宝山法会,原文没写,所以姜拂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能在旁边看看热闹。
没过多久,陶老夫人出场了,她仍旧穿着素色衣袍,但却有让人屏息静气的气场。
陶老夫人到了后,在场的众人也纷纷安静下来,听她说话。
“不日便是四年一度的金宝山法会,今年我便不去了,由老大带着各位去看看,各位是我陶家子弟,当与陶家共荣辱。”
原来真是金宝山法会!
众弟子纷纷讨论起来。
“上一次没能夺得名次,真是令人遗憾。”
“唉,哪回有我们的事儿啊,不都是那些仙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么?规矩是人家定的,人家说比什么就比什么,咱们做机关迷阵再强,遇到那些修士们也不容易赢。”
“确实啊,我们都不能带机关偃甲过去,还比个什么啊?”
姜拂听见周围人讨论,也有些好奇了,回头一看,正好看见陶玉在身后,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姜拂:“表哥你怎么在这儿?”
“在这看了你很久了。”陶玉给人一种风流浪荡的印象,也和他那双笑眯眯的桃花眼分不开,看着就像个多情的。
不过刚才他在看姜拂时,发现秦无霁也在看自己,但他仍旧无所畏惧,男人怎么会惧怕别人的目光!
并且他还颇为正义地瞪了回去。
我看我表妹,跟你有什么关系?
见姜拂跟自己说话,陶玉心情也好了许多,就给她讲金宝山法会。
这么说话不方便,他就下了一层台阶挤开了姜拂右手边的碧梧,坐在了她身边。
“这金宝山法会就是南方的几大仙门联合办的,每四年都要比一比,就跟北方仙盟差不多,对,你们那不也有这种类似的么?”
姜拂点点头,“确实,我们那叫斩妖会,是比斩妖除魔。”
“哦,那我们这有点不一样。”
陶玉说,“几大仙门和众多世家坐在一起,看谁家的年轻人资质更好,基本上就是比这些。年轻人实打实的比拼,最后谁赢了,谁就能上了名士榜,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排行榜,比如世家的整体排行……虽然吧,听起来是有点儿不靠谱,但这在民间还是挺受欢迎的,老百姓们也更愿意相信排行榜上的排名。”
姜拂顿了顿,“那这些仙门……怎么会在意这种排行?”
“此言差矣。”陶玉正色道:“没有名气,怎么收徒呢,没法收徒,怎么将宗门发扬光大呢?宗门没人,传不下去,可不就日渐凋敝,最后都饿死了吗?你看我们陶家,这些机关法阵,研究偃甲,每研制出一个偃甲,背后要填进去多少灵石啊……表妹,很抱歉让你意识到这个事实,就是我们陶家真的……很穷。”
陶玉说着说着,摇头叹息。
姜拂:“……”
这么说她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