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我下毒?”
一句话,戳破了刘燕所有的幻想。
欢快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可是你总是离我很远,你都不看我一眼,我是没有办法,师兄,你怪我吗?对不起,对不起……”
她委屈着,又纠结又痛苦的看着他,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任是哪个男人看了,不心疼。
可是梁烨霖完全不心疼她。
她已经变了,变得再也不是那个她认识的刘纯颜了。
刘燕局促的拧着手,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似的。
她抽抽噎噎的哭着,模样甚是可怜。
梁烨霖心思微转。
等她哭声渐歇,他才温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难处了?你告诉师兄,只要我有办法……”
“有的,有的,你一定有的。”
她急急的说,“师兄一定有办法的。”
刘燕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梁烨霖的眼睛。
“师傅他,他,他不配当师傅,师叔不会武,更不喜修道,如今他做出这种有悖人伦的事,先祖师爷看到,也一定要恨不得将他逐出师门的。如果师兄做了掌门,这整个幽台山尽归师兄……”
不等她说完,梁烨霖就不耐烦的拧起眉头,扭过去,拒绝听她继续说下去。
刘燕见他这样,分明是不想。
他为什么不想帮她?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身体,忽然就不归她管了。
她冲上去,一把拧过他的脸,“你为什么扭过头,背着我,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吗?对啊,在你眼里,只有那个女人才会让你高兴,只有她说的话,你才会听,是不是?我这就去把她抓来……”
“闭嘴。”
梁烨霖急的吼了她一句,又自嘲道。
“你是你,她是她,再说了,师傅还在,你让我做掌门,这是什么意思,以下犯上吗?祖师爷会高兴?”
刘燕从未想过,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在她的无数次幻想中,梁烨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重的话。
不,有过的,自从那次,她被师傅强了之后,他就对她极其的冷淡了。
那冷硬的眼神,寒了她的心。
也瞬间让她清醒过来。
她松开他,往后退了退。
站起来时,她又恢复了在树上坐着,盼他归来时的天真无邪的模样。
眼睛里,不掺一丝杂质,干净的像清澈的泉水。
梁烨霖看着她这般模样,心忍不住有一丝的触动。
因这眼睛,与他初见林静姝时,一模一样。
她连眼神,都学会了吗?
他再三的提醒自己,一定要防止他化作林静姝的样子来骗她。
看着他防备她的模样,刘燕笑了笑。
声音也恢复了平静,带着一丝温柔。
“师兄别怪我,我是一时冲动,你也知道,师傅他……”
“我知道,这不怪你。”
梁烨霖叹了口气。
只这么一句,不怪你。足以让刘燕破防。
她几乎就要扑到他的怀里,好好的痛哭一番,好好的向他诉说自己的委屈。
可她,忍住了。
“师兄……”
声音是沙哑的。
“我知道,我也不会觉得是你不好。”
刘燕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滚出来,一颗一颗的往下落。
他停了停,终是放缓了声音,像老友谈心一样,或是,像长辈劝慰小辈那样。
“我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出他对你有什么样的心思,只觉得,大概是因为我是托了熟人,才进来的,故而对你,比对我好些。你来这里也久,比我懂得多,你也时常帮助我,还被师傅罚,我都知道,不管那个时候是彼样,我总是觉得,你是好的,他也是好的,只是一个严师。”
“不,他才不是,他是恶魔,他是魔鬼。”
刘燕忍不住反驳他。
梁烨霖只看了她一眼,她就立马闭嘴了,乖巧的蹲下来,向他这边蹭了蹭。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说。
“那天,他带你走,也让我在外面,我听到了……”
刘燕神色慌张。
“他在防我。”
“为,为什么。”
他看过来,定定的说,“因为你,你对我有意。”
她更慌了,结结巴巴道,“我,我……,你怎么知道的?”
他决定,再给她一击。
“那次夜间,你与我一起在草原上,奔向西凉时,他半路……”
刘燕整个人瞬间僵住,脸上的肌肉,已经不由她控制了,喃喃的问。
“他,他不是说,他把你打晕了吗?”
梁烨霖转过了头,又是一叹。
屋内的气氛,有些怪异,除了闷闷的蜡烛燃烧的气味,还有那食盒里的饭香。
他,饿了,越是安静,越能闻到那饭菜里的香味。
再香,他也是不敢吃的。
过了许久,刘燕轻声的问他。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特别……”
“不,我只是觉得,师傅他,没必要这样防我,也没必要这样折磨你。他若喜欢你,自然会考虑你的感受,又怎么会让外人……”
他实在说不下去,他也不能理解,像高莫那样德高望重,修得一身本事的人,怎么会行事如此的毫无下限。
“你若是想离开他,我可以帮你的,你也不必这样防我,像他一样防我。”
如果有什么话,可以像刀子一样穿透刘纯颜的心。
那么,说她像高莫一样,足够了。
她几乎控制着自己,不要暴走,才控制着不断颤抖着的身体,低声警告他。
“我没有,我没有,我不像他,我不像。”
回应她的,只是沉默,深深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过来。
想透了他话里的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师兄,我要办点事,这里的饭,你吃吧。里面很‘干净’。”
说完,她就走了。
梁烨霖望着那放在不远处的食盒,看着周围密不透风的墙。
他竟然,都不知道刘纯颜是怎么出去的。
刘纯颜出来之后,在外面站了很久。
久到,太阳几乎要将她的整个人都烤热了。
可她依然觉得冷。
这里,有着刺骨的寒,一种,冷到了骨子里,再也暖不热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