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皇上要见你,请跟我来。”
悄无声息的,院中落下一个人,长得略显秀气,身量极轻。
他转头看去,并不认识他,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在下御羽。”
他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是你,父皇在哪儿?”
“请跟我来。”
梁烨霖看了看周围。
“请小主子放心,周围没有别人,西凉王对林丞相很信任。”
他点了点头,跟着御羽,一前一后,飞出林府。
前厅,正在喝茶的都哲听到几声鸟叫,嘴角微动。
林静姝问,“有什么事吗?”
他摇头,“你的东西,我叫人去搜买了。”
“那些个东西,没了就没了吧,反正都是身外之物。”
只是可惜了,她那里还有许多玩伴送的礼物,如今都不见了。
都哲不在意,只是安静的听着林丞相说着如今天下之事,该如何处置。
“西南边境,许是听到消息,又有犯境之意,如今这天下,内忧外患,国库空虚,须大力改革啊。”
“一切,交给丞相去办。”
林丞相直摇头,“内忧,我可以帮着处理一些,但是这外患么。”
“丞相放心去做,那些,不急。”
他心中装着九州天下。
他也知道,自己原是中原血脉,只因国亡家破,他们才迁至西凉。
如今,只是重回中原而已。
旁的地方,该是他们的,他必须夺回来,且不让那些人,再扰乱自己这里的百姓。
林静姝以前不关心这些的,她只想着,如果男主顺利登基,少了都哲这个对手。
那她嫁进皇宫,林家就暂时保住了。
也不需要她做什么了。
可是现在,她实在不放心。
在处理政事上,书中有总结,昏庸残暴。
她同在看着,不残暴,她绝不能让他变得昏庸。
都哲看她听得入迷,也没打扰她,和林丞相谈论政事,也不避她。
从林丞相这里出来,他提议和林静姝下棋。
林静姝欣然同意。
来至凉亭,林静姝先问他。
“内政上,你真的交给父亲全权处理了?”
“自然,”第一颗黑子落下。
“那边境呢?”
“不难,有二哥在,西凉那边,就从二哥那里抽调,再配合西凉士兵。”
“那西南呢?”
“不足为虑。”
一招杀棋,落在盘中。
林静姝看着那一黑子,一下子吃掉了她五颗,顿生不满。
“哎呀,我要输了,不许。”
“落子无悔。”
这一次,他必定要这样做。
林静姝气呼呼的。
“你要走了。什么时候。”
他想了想,“半个月后点兵,若是他们有点用,我就不会出京城。”
他没必要亲自出征,一个小小的蛮夷部落而已。
林静姝这些天,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
她现在又开始担心起了梁烨霖。
这不起眼的剧情,她改了,这主线剧情,她没那么大的能力啊。
万一三年之后,梁烨霖忽然率兵攻入京城。
到那时,他已经历练出了一个男人样,而都哲,只怕再不是他的对手了。
“你不想我去?”
林静姝点头,又摇头。
他看不懂了。
“不想你去,是因为这内乱,想你去,是为了那里的百姓。”
都哲微微挑眉,没再说话。
只是专注着,看着眼前的棋局。
梁烨霖随他来到一处隐秘的小院。
刚一进屋,就看到皇上一身青布衣,头上连冠也没有带,可那铁青着脸,半垂着眼,一动不动的姿势,那迫人的气势,他一看就知道,他很生气。
前所未有的生气。
屋内气氛凝滞。
他默默走上前,跪了下去。
“父皇,孩儿错了。”
皇上连头都没抬。
过了许久,久到,梁烨霖的膝盖都有些发凉了。
头顶才飘过来一句轻飘飘的。
“错了?你也会错?”
这是嘲讽。
气极败坏的嘲讽。
他头垂得更低了。
“父皇,您身体这般好,再坐几十年,也坐得,错了,错判了当前的局势,错判了敌人的强大,更是错判了皇宫中,都是您的人。儿真的错了。”
重重的往地上一磕。
头咚的一声,撞出了血。
也把皇上的气,一下子给撞没了。
他差点就站起来,冲过去问他,有没有伤着了。
伤着了,他看到地上的血迹了。
心疼的不行,可还是别过了脸。
这一路上,梁烨霖向他的军中,传了不少的消息。
这消息,都是真的,只可惜,那个战神,真战神了,和废物没有什么区别。
率了这么多大军去打,还提前得知消息,竟能打得连连败退。
更可恶的是,那些个反民,竟然帮着前太子那帮反贼,简直罪无可恕。
如今他住在这个破烂的小院里。
没有熟悉惯了的龙诞香,没有宫人伺候,更没有可口的饭食。
他过不惯,发了狠劲。
“那你就给我打回去,夺回皇位,夺回属于我们的江山。”
梁烨霖又是重磕一下,直把地砖给磕裂了。
“儿臣,遵旨。”
他一定要夺回江山,夺回林静姝。
江山与美人,他都要。
皇上将梁烨霖喊至身前。
拿了自己素白的帕子,捂在他的额上。
心疼的不行。
“孩子,你年轻啊,斗不过他们的,那两年,我让你站在朝堂上,好好听,你就是不肯,偏去军营,你是皇子,是未来要做皇上的,不是将军,你就是不听,不听……”
说着,他又要气。
梁烨霖立马乖巧。
“爹,您别气,都是我不好,我不听您的,以后,您说什么,我一定听,行吗?”
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都哲给他看过的折子和冤状。
他张了张嘴,始终没有问出来。
包好额上的伤后,他出来,见到了高公公。
将他唤到一旁。
“父皇这些年,身体可好?”
高公公见他成熟稳重许多,以为他终于知道体谅皇上的难处,便说。
“自你母亲遭难以来,皇上每每都不能安寝,有时候想你,只能站在皇宫最高处,往你那边望,听着你近来的新鲜事,你会背四书了,你喜欢舞刀弄剑,你和哪个人斗嘴了,和谁打架了……”
他一说,就说个没完,梁烨霖心中更愧。
父皇,是一个好父皇。
他没再问那些折子的事,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间。
十日之后,先皇帝就要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