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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原地休息了几个时辰,天就亮了,经商量,这一路发生的事太多,为防止意外,大家就不再停下来休息,干脆直接前行,最好能早点到海市,到官府驿站后再好好休息。
李真真窝在马车里好好睡了一觉,醒来后,她发现大家已经开始赶路,看来人的潜力真是无限的,这挤一挤,大伙儿又开始像打了鸡血一样走得飞快。
她这个废物,吃的比别人好,睡得比别人多,就这,睡醒后,她还觉着累,坐马车里发了一会儿呆,还是大英俊和小英俊呼喊翡翠过来,翡翠拿了吃食给她,她慢慢吃着才回神。
回神之后,她就开始思考正事,这既然已经决定的事,就要早做谋划,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于是,李真真开始在车厢里翻找关于和离的资料,可惜她二哥太实诚,给她留下的资料全是关于地理的书籍和一些游记,找了半天后,没有一本书可作为参考,她只有按自己的想法写一份和离书。
在她开始写字时,翡翠给她端来一张小几,主动把两孩子带到滨城掌柜给他们准备的骡车上去,他们认为李真真要学习了,所以把空间给她留了出来。
啊!这……有些辜负了大家对她的期望。
李真真写好和离书后,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物件,身上剩下的物件就那把蓝宝石匕首算兵器了,她不喜欢欠人人情,昨日收了对方的东西,那么今日就得给人回礼,她打算把手上那个香薰炉贡品给烈束白作为回礼。
秦燃这人好像只爱兵器,在她年少无知,对他死缠烂打时,仿佛每次只有兵器可入他的眼,现在,她打算把这匕首抵给秦燃,当成昨日礼物的谢礼,如果他看不上这宝石匕首,那她以后找到其他的可替代物再换回来。
这把匕首虽和她那把红宝石匕首是一对,但她之前一直没有送给秦燃,也许从她的潜意识里,她认为秦燃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很俗的兵器,他应该喜欢那种朴实却实用的兵器。
她让宝石去找秦燃过来,没一会儿,秦燃就到了,他进马车后,就见李真真坐在马车央,面前有一小几,上面还有一壶茶水。
秦燃进来后,两人面对面坐着,这还是这么久以来李真真第一次这么直面打量秦燃,不得不说,对方是个非常俊朗的男子,剑眉星眸、挺鼻薄唇,虽已到而立之年,但他眼神纯净,因为有这种纯净,所以他身上的少年感至今未退,不学李真真,五年的婚姻生活,让她原本明艳的脸庞多了一丝不经意的哀愁,如那耀眼的星星被蒙上一层朦胧。
秦燃坐定后,李真真拿出蓝宝石匕首放小几上,她轻轻把匕首推到秦燃面前:“知道你喜欢兵器,我把它抵给你,当成昨日那份礼物的回礼,如果你不喜欢,等我以后寻到其他兵器,再找你换回来。”
秦燃拿过那把蓝宝石匕首,他一直知道李真真有一把蓝宝石匕首,和她那红宝石匕首是一对,但之前,李真真一直没有把那把匕首给他,现在,真娘愿意把蓝宝石匕首给他,是不是代表原谅他了,于是,他用手轻抚那蓝宝石匕首,笑着说:“真娘,我喜欢这个。”
李真真倒没想到这会喜欢这把匕首,但看他对这把匕首那小心轻抚的样子,看来他可能真的喜欢,于是,李真真也很开心,代表着不用再去寻找新的兵器了,她笑了笑:“喜欢倒好,那我去不用去另找其他兵器了。”
秦燃回望着李真真笑了笑:“不用的,我很喜欢。”
李真真喝了口茶,稳了稳心绪,她这人别的倒好,就颜狗这毛病怎么也改变不了,还好,她只是喜欢看,不是花痴,她稳住心绪,接着说正事:“我让你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议的。”
秦燃收好匕首,望向李真真,李真真深刻反思自己:“五年前,我有些冲动,太过一厢情愿,总以为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但现实和想象并不同,你五年来,辛苦你了……”
秦燃茫然盯着李真真:“真娘,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真真低头,用手指轻轻拂过和离书,放到小几上:“秦燃,我现在还你自由,不会再纠缠你了。”
秦燃脸色发白,他呆愣地看着李真真:“真娘,你别和我开玩笑,我知道你爱和我开玩笑,但不要开这种玩笑,好吗?”他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知道李真真的性格,是属于那种下定决心后才会行动的人,今日这样,显然心意已决。
李真真看向他:“秦燃,在你家出事前,其实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临界点,不是吗?那时候,我们两人不是都很疲惫吗?你就像那风筝,向往自由想随风飘扬,可我却总想把那放风筝的线握在手,不想让他飞高,不让他飞远,所以,我们终究走不远。”
秦燃急到:“真娘,我可以改的,以后我只陪着你,你在哪我就在哪,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不然怎么会用头去撞柱子。”
李真真轻笑了一下:“用头去撞柱子不是仅仅为了你,当时秦府很凶险,一个不慎,会满门抄斩,不管怎样,我在秦府呆了五年,我不想秦府出事,再说,大英俊和小英俊是秦府的人,出了事,他们会受牵连,我天真的以为把我自己的性命和秦府绑一起,皇上会酌情考虑,事实证明,这一切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语毕,李真真看向秦燃,只见他低垂着头,眼尾已开始泛红,但他一直没有说话,李真真把和离书推到他面前:“签吧,这些年,我们生活在一起,都不幸福……”。
秦燃猛然抬起头,他握住李真真的手,恳求道:“真娘,这些年我很幸福,我已经开始慢慢懂了,你等等我……”
李真真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凄然一笑:“怎么办?你好像懂得有些迟,我有些累了,不想一直在原地等你。”
秦燃静静盯着李真真,这时,他整个眼睛开始泛红,最终,他抖着手,拿着和离书问李真真:“真娘,如果我签了,你是不是可以回上京?”
李真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回上京,她的内心肯定是想回上京当咸鱼县主,但她没那么天真,这既然都流放了,怎么能那么随随便便的回上京,很多东西不是她想就能够做的,这一切还得看皇上的态度,她有可能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上京了。
秦燃见她低语没说话,以为她在默认,于是,他红着眼睛拿过笔,在和离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转身退出马车。
下午,樊城拿了几张药方子来找李真真:“县主,这是驰县那两位大夫开的方子,前几日,了疫症的人都是吃了这个方子开的药才康复,你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方子献出去”。
李真真对这方子没有任何藏私的想法,她只希望这场瘟疫可以早点好,如果这个方子真有用的话,可以多救人,她是巴不得推广的。可是,怎样有效的推广是个问题,最有效的就是献出方子给海城的知府大人,但献出后方子后传到下面的村庄,又需要时间,这个时间差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但这疫症又不是只有一种,乱在外面胡给药方,万一药方不对症,那不是要人命吗,而且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用的药也会进行调整,贸贸然然的给人方子,把人吃坏了才麻烦,所以这些方子只能给到有医德的大夫手上。
李真真拿了方子看了一眼,术业有助攻,她看不懂。于是,她对着樊城说:“你让张定远把这方子多抄几十张,我们这一路如果遇到有医德的大夫,可以给大夫给一份。”
接着,她又叫宝石:“宝石,你把伍老头叫过来”。
伍老头来后,李真真把药方给他:“你抄一份,路上如果遇到这单子上面的草药,你给采摘下来”。
伍老头拿过单子一看,里面药材不少,他们这一路人烟稀少,别说,路上还真能找到几样药材。
伍老头看了单子后回答:“有几样草药可以找到,但我一个人找不了太多”。
李真真看了樊城一眼:“樊城,你安排十个人跟着他,帮他采草药,我们尽量多备些药”。
当晚,李真真洗漱完,正准备休息,有一三十岁左右的美妇带着一十四五岁的妙龄女子来求见。
这美妇还带着一些药草而来,两人见到李真真后齐齐跪在她面前。
李真真懵了一下,自从开始流放,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郑重地跪拜在她面前。
那年轻美妇拿着一把药材说:“县主,这是我今日下午和我女儿在路上采的草药,我父亲会医术,我从小帮他炮制药材,我还会煲药膳汤。”
李真真不明所以,只好回到:“那挺好的,有一技之长,挺好的。”
年轻美妇自我介绍:“奴婢是沈家五房庶出沈四爷的妾,这个,是我女儿。”
李真真没懂她的意思:“哦,你们是沈家人,那你俩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
年轻美妇跪地上求到:“奴婢二人斗胆,想在县主身边侍奉县主,求县主收留我们。”
李真真可没有想到她来是这个目的,她当即拒绝:“我性子淡,身边也不需要太多人,所以你们还是回吧”。
年轻美妇跪地上继续求到:“求县主开恩,我本是良家子,父亲是个大夫,五岁那年,父亲去外村替人治病,途遇到雪灾去世,母亲随后也紧跟着父亲走了,他们去世后我被大伯卖入青楼,后被沈家五房庶出沈四爷赎身当了他的妾,我这辈子已经当了妾,丢了父母的颜面。我听说家主已经决定,到了北荒后,会送家几个庶女去当人的妾,我不想小女以后也当妾,这样我死了都没脸见父母。”
李真真看着两人,只能委婉劝道:“我很同情你们,但这个是沈家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而且她不当妾那就轮到别人当妾了,这么多人我也管不了。”
俩母女跪地上很久,最后还是在宝石的催促走了。
二人走之后,李真真叫宝石去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一会儿,宝石回来了:“这姑娘是他们沈家的二十一小姐,那沈家好多女儿,之前来找你求药的是沈家的九小姐,听说她们这辈有四十几个女孩,至于她说沈家家主安排沈家女儿给人当妾的事,我就打听不到了。”
“无事,就这样吧。”李真真回到。
前行三日后,这日露营驻扎,蒋勇对大家说还有两日就可以到海市,大家深受鼓舞,如果不是条件和身体不允许,好些人都想一鼓作气走到海城算了。
此时距离地动过去已经十几日,随着地震的爆发,这一路看到的动物尸体越来越多,大家看到都已麻木,只知道远离那些尸体,现在,他们的脑海只想尽快赶到海市。
距海市还有一天距离的地方,他们遇到了一批大规模的灾民,原来,李真真他们之前走的那条官道才是大伙熟知的官道,那条路上村落极多,人员密集。
而李真真他们另走的这条路,因位置偏远,去府城太绕,所以这条道路几乎已荒废,这条路上的村落极少,人也少。
发生地动后,有些村只留了那么几个人,留下来的灾民就开始成群结队的往府城走。
一路上,总有人不注意卫生,喝了凉水或踩了动物的尸体,就这样,这群远道而来的灾民看起来就特别有问题。
李真真一行人,还没有和那队人相遇,隔老远就看到那伙灾民里有好些人在呕吐,还有一些躺在平板车上,一看就是腹痛地蜷缩在车上。看到这些场景,虽然他们已做好心理准备,可看到有活生生的人在周围爆发疫病时,所有人的心里还是害怕的,他们不由慢下了脚步。
李真真看到这群人的第一反应是,惨了,这群人已经有大部分人沾染上疫病,可不能离他们太近,于是,李真真赶紧叫大家拿出口罩戴上。
樊城想上前提醒那群人关于疫病的事,李真真制止了:“你觉得他们会放弃自己的亲人独自走吗”?
樊城没明白李真真的意思:“我只是想给他们说这是瘟疫,要传染”。
李真真看着他,再问:“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吗?会因为你这话就放弃自己一行的人吗?”
樊城摇了摇了,有时候人的思想很固执,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有些人甚至还会很防备。
但樊城有些于心不忍,李真真只得又问他:“你觉得你提醒了他们,他们就得救了吗”?
樊城无力摇了摇头:“没,我们虽然有药方,但没有药。”
他们一行人,只有几副包好的药和伍老头零星采的、不成副的草药,用那几副包好的药救几个人还能勉强一试,但这一行人,太多了,有一千多人,拿出药来都不知道可以救谁,而且把药给他们了,如果自己的队伍里有人感染了怎么办。
李真真只有对樊城说:“既然帮不了,就隔远一点,不要因为自己的心软一时沾染上了病菌,我们的队伍里还有这么多人。他们那行人走我们前面,明天就到海市了,那里有大夫有药,自会有人救他们”。
樊城听到这话,赶紧惊醒,本想过去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如果他一个不慎,去那边传染了病毒回来,不是又害了同行的人吗?
于是,他赶紧下令:“全体注意,大家列队而行,不要和其他队伍的人有任何沾染”。
于是,他们这一行人远远得和那伙人隔开,还好,那行人见他们这行人穿官差服的人多,也很忌惮他们,两伙人都有默契的离得远远的。
第二天,李真真一行人终于到了海城城门,等他们一行人到时,才知道附近受灾的灾民早已到达这里,而且还在源源不断过来。
这里的情形很不好,城门已经全部关闭,城墙上站满了护城军,他们严守城门,没有一个人可以进城。
万幸的是,外面有府衙搭设的油棚,有士兵在值守,他们让新来的人一批一批的住在油棚里。
樊城去打听了一圈回来,才知道这里设置了灾民点,有大夫在这里给所有人请脉,健康的人住在西边油棚里,在西边油棚里住满十五天后才可以进城,如果请脉有问题,则需要住进东边的油棚医治,当然,西边的人可以去东边照顾病人,但一旦过去,就不能再回西边了。
李真真一行人往东西两边的油棚望去,两边的人都很多,就目前在外的那几十个大夫来说,对于这么多病人,那只是杯水车薪。
看了这情形,队伍的人对进城这件事分成了两派,一派人认为他们一行人就不要进城了,在滨城的时候,他们买了足够多的米,这些米坚持到元城是够的,另一派人认为他们必须要进城补给,他们要补充干粮和其他杂物,就说生石灰,他们已经用得一干二净了,这一路上已经有了瘟疫,这个时候,生石灰是必不可少的,而且,生石灰还能当成他们这一行人的武器使用,如果没有生石灰,他们心里没底。
可如果他们要进城,就得和这些灾民一样在这里待十几天,这十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进城不进城都是很艰难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