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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酉时(约6点),风雨渐小,天空淅淅沥沥飘起雪花,驿站走廊上开始出现行人轻轻走动的声音。
李真真客房里的几人都睡得香甜,之前的雷暴天气让人精神紧张,几人互相依偎在一起,没多久就不知不觉躺床上睡着了。
还是如平常一样,翡翠最先醒来,客房里光线昏暗,显然天色已不早,她决定先去驿站厨房做好晚餐,再来叫醒其他人,于是,她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出门,她走后不久,李真真和宝石也相继醒过来,客房里只剩两孩子还在睡觉。
屋内有些黑,翡翠在厨房,宝石醒了但赖在床上没动,两孩子还在睡觉。屋内点了一盏朦朦亮的煤油灯,李真真人有点蔫,她兴致不高地坐在木椅上,心有些乱,下午的时候,暴雨、冰雹、狂风全齐活,也不知道西城的人到底怎么样,她有些担心。
于是,她推了推宝石,让她去找店小二打听一下外面的消息,宝石出到客房,发现整个过道都没有人,她一个人站在过道,看着空荡荡的驿站,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下午的时候,很多人都被这暴风雨给吓着了,好些人都跟李真真几人一样,吓着吓着就躺床上睡着了,所以现在的驿站静悄悄的,万籁俱寂。
宝石出去不久,秦燃敲开门,站门外:“真娘,你送我的棉衣我已收到,很暖”。
李真真摇了摇头:“不是我送的,是阿公买的。”
秦燃顿了顿:“真娘,你别生气,悟觉大师曾经教导我:念念不要忘记帮助别人,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我只是想帮助他人,没有其他心思,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以后都听你的。”
李真真默然,夏虫不可以语冰,她只有讲了一句后世的话:“善良没有对错,但要区分善意和恶意,如果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只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麻烦之而无法自拔”,说完她关了门,她也算仁至义尽,自己悟吧。
不一会,宝石回到客房:“听店小二说城西好多房子塌了,城里那条护城河的河水倒灌,现在整个西城全泡在水里,东城西城的铺子全都关了,西城好多人没地方住,官府的人来驿站借宿,看驿站也全满,现在正准备在府衙后面那块空地上,建个临时油棚给灾民住。”
果然,现在的情况和书里写的差不多,西城没有办法面对这场自然灾害,也是,这种强降水,就是排水系统特优秀的城市,也不一定承受得住这种强降雨。
这时,翡翠已经动作麻利地把晚餐做好,晚餐是手撕鸡饭,樊城买回来的鸡被翡翠撕碎,拌上了麻油和芝麻,因为李真真喜欢吃辣,所以额外给她拌了一盘带辣味的手撕鸡。
因为有了蔬菜,翡翠又在驿站的灶房做了改良版的麻辣香锅,里面有蘑菇、茄子、豆角、土豆片、藕片加五花肉,一盆香喷喷的麻辣香锅端来,两孩子也醒了,宝石去叫了霍氏几人,一行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因这次有多的客房,所以,蒋勇也给霍氏几人分了一间客房,霍氏很是感激,一下午,几人都在做针线,她们过来时,顺便带来了今日做好的一副皮尉和一个背包,这点让李真真很惊讶,今日这种天气,几人还能静下心来做皮尉和背包,这心境,确实很难得。
李真真:“大嫂,下午那么大的雷雨你们都没休息呀?”
霍氏:“没,雷雨天心慌,找点事做就不慌乱了。”
李真真:“哈哈,大嫂不亏学过佛经,我就没有大嫂那样豁达,我们几人全在客房睡着了,对了,大嫂,你被子够吗?樊城那有多的被子,如果不够我让宝石给你送两床。”
霍氏:“够了,今日阿公给我们送来十件棉衣,有了这些棉衣,加上我们之前的几床被子,够的,太多我们几人也拿不了。”
李真真:“行,大嫂,缺什么和我讲,现在有了野猪皮,之前的兔子皮就用来做帽子吧,明日白薇来我客房,我给你说一下帽子怎么做,麻烦你给大英俊和小英俊一人做一顶。”
秦白薇:“不用拖明日了,就今日吧,正好我和娘都在这,可以一起看图”。
“那倒不用,帽子有样品,”接着,李真真拿出她自己那顶雷锋帽给霍氏两母女看,两人看着那帽子都啧啧称奇,一个劲说这帽子好,既可以护耳朵又暖和。
宝石在一旁炫耀:“大奶奶,我也有”。
李真真拍了拍宝石的小脑袋:“这是多福给准备的三顶,我们几人一人一顶,我这有多的兔子皮,你们多做几顶,也一人一顶”。
霍氏:“行,那我也不和真真你客气了,我回去先给大英俊和小英俊一人做一个帽子和一副皮尉,剩下的我们几人每人做一套。那我们就先回去干活,你们也早些休息。”
随即,霍氏急着回房做帽子和皮尉。
第二日,樊城拿了一本账本来给李真真报账。
“县主,这是这段时间买东西的账本,昨日卖棉衣的账目也入帐。”
李真真拿过账单,看了一眼,记录得很清楚,字迹很不错,估计此人练过毛笔字,但是记账的方法是用的叙事法,按日期做的记录。
“这账你做的?”
“不是,是我小队里的张定做的,他父亲是账房,他学过做账。”
“不错。你叫他过来,我有话要讲。“
“行,我马上去叫。“
不一会,樊城就叫来了张定。
张定看来很干净,毕竟家里是做账房的,比一般人讲究些,衣服穿的很整洁,没有一个褶子,方脸,等身材,175左右,一开口,嗓音很低沉,最让李真真惊喜的是,他还会说纯正的官话,要知道,在这个朝代,并没有华国那样要求的人人都讲普通话,所以,这里的人说地方语言的颇多,一般只有家里有人入官才会正式学习官话。
李真真和他浅浅聊了两句,就说到正题:“我觉得你的帐还可以记录得更好一些,你现在记的账,是按日期顺序记录的,比如几月几日买了什么,卖了什么,这样记,可以看到每日的流水账目,但是,如果我要看每样东西的库存情况和赚钱金额,还需要额外再去计算。
我给你说一个记账方法,你试着记一下,按类别记账,不按日期记账。
比如,以棉衣为为例,把买入棉衣的支出记左边,把卖出棉衣的收入记入右边,用右边费用减去左边费用就自动算出赚得的银子。
当然,每页下面要有明细,左边你需要详细记录几月几日买了多少件棉衣、每件多少银子、每次支出多少银子,右边需要详细记录几月几日卖了多少件的棉衣、每件多少银子、每次收入多少银子,这样,左右一对比,我不仅可以知道有多少件棉衣没有卖出去,还可以知道用了多少天将这些棉衣卖出去。
你们不要小瞧了这个周转时间,要知道周转时间越久,就代表你这批货占用的时间价值久,最理想的赚钱方式就是买了之后很快就卖出去,如果占用的时间价值久,那就表示你下次进这种货要减少数量。
同理,其他所有物品都这样记账,左边记录买入价,右边记录卖出价。
所有物品按类别记账后,第一页汇总一个总表,总表下面分别列出各种物品的支出费用和收入费用。”
张定远一听,就明白是县主对他的指点,他仔细地琢磨了一下,这样记录,确实比按日期顺序记录对比更直观。
“县主,我回去把账本重新整理了再拿过来。”
“行,你整理好了拿来给我过目,以后你每隔三天拿账目给我检查一次”。
两个时辰后,张定远就拿着整理好的账目过来。
李真真打开一看,很满意,是个可造之财。
封面第一页写着:
总费用:5100两银子,
支出费用:4919两银子600,
剩余费用:180两400。
第二页写着:
总费用=100+4000+1000=5100
支出费用:
1、雨具:13两600,
2、棉衣、棉被、皮尉:2910两,
3、粮食:230两,
4、人参:620两,
5、山货:325两,
6、药品:580两,
7、红糖、姜:40两,
8、瓜果、蔬菜和肉:100两,
9、熟食:100两
10、总合计:4919两银子600
剩余费用=180两400。
这页之后有九页支出明细,全是按李真真的要求记录,以棉衣那页为例。
左边写着支出:
1、棉衣:2000件,每件1两银子,共2000两,
2、棉被:500床,每床1两银子500,共750两,
3、皮尉:800件,每件200,共160两。
4、合计:2910两银子
右边写着收入:
1、棉衣:220件自用,1600件每件3两银子,180件每件4两银子,共5520两。
2、棉被:安国公、秦国公各送5床,440床每床5两银子,50床每床6两银子,共2500两。
3、合计:8020两银子
下面写着收益:
80202910=5110两银子
因为皮尉还没有卖,但按上面的记录看,就算皮尉不卖,他们就已经赚了5110两银子,这赚钱的速度,让李真真觉得驿站老板的话果然诚不欺我。
“看来这南北商人赚钱很容易呀”。
“县主,货商赚钱要难许多,他们要负担一路行来的住宿和食用费,镖师的押送费,还有给朝廷的税费,扣除这些后,利润不会很高。”
好吧!这样算来,商人赚的确实不多,她是因为没给这几样费用,所以利润才爆高。
不过,拥有后世观念的李真真第一想法就是这税可不能避,可惜自己和樊城的身份不是商人,没有商户经营证,交不了税,这可愁坏了李真真,可千万不能干违法的事,得想个办法把税补上。
“樊城,咱们等想办法把这税给补上,不补上税我这心里不安。”
“县主,我们是交了税的。”
“我们什么时候交了税?”
“县主,我们的税是孙思帮忙交的。”
“孙思是谁?”
“孙思就是陪我们一起去买货的驿站老板,我还以为你知道他可以帮我们交税,所以他交税时我没拒绝,他是商户,我们这些货全算是他购买的,他已经按商税帮我们交了税,并办好手续”。
“他不是官府的驿站老板吗?怎么是商人?”
“县主,驿站旁边的客栈、酒楼包括商贸集市全是他开的”。
“都是他开的?”李真真震惊了,原来还以为那铁塔是个恋爱脑,结果别人是个经商奇才,瞧瞧别人的凤凰城堡,多气派!
“是呀,我一直以为县主你是知道的,我们这次能够这么便宜的买到这些货物,一是因为是孙老板带我们去买的,二是因为这些货物的税收全是孙老板付的。”
李真真心默:妈妈呀!老丢人了,人家是凤凰镇第一富豪,自己居然给人家老婆给一百两做回扣,这扣扣索索的样子,没脸活了。
就不要说这些货物的优惠价格,就说人家帮忙买货补的税,就不止那一百两银子,这可真是占了别人的大便宜,那声姐姐叫得真值!
作者有话要说:
1、“雷打雪”,即降雪同时伴有雷电天气。2008年2月28日,云南昆明曾经发生过“雷打雪”天气,当日昆明先后发生小雨、冰粒、阵雨、冰雹、雷暴、霰、雪等多种天气现象,并且气温升降异常迅速。——来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