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这时一阵鼓掌声突兀地响起。
夏泽转头,看到了熟人。
戴着白蕾丝手套的伯爵夫人从黑色小轿车上下来,走到教堂中间,温和的欣赏着俊男美女并肩而立的这一幕。这位年老的女士每周都会来教会做礼拜,作为最忠实的信徒前来接受神的洗礼。看样子这次也不例外。
接收到伯爵夫人的眼神,夏泽独自过去。
他们站在屋檐下,把目光纷纷投向不远处的茯苓。
日光下,少女的眉眼精致绝伦,她今日穿了一条维多利亚时期的洛可可长裙,雾蓝色的锻面裙摆上装饰着弯曲的褶皱荷叶边,立于君主墓前,裙裾翩飞,随着回头的举动在风中按住宽幅遮阳帽,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历史的洪流当中。无论是谁,都要赞叹少女那份得天独厚的美丽。
她朝着不远处的夏泽微笑。
夏泽忍不住勾唇。
捕捉到公爵大人唇角加深的弧度,伯爵夫人一脸恍然大悟,语气不免带着调侃,“……按照东方的说法,阁下,您终于跟你的女伴修成正果了?”
如果曾经有人对夏泽说类似这样的话,无疑是天大的冒犯,然而如今,他冰冷的心中慢慢溢出了数不尽的暖流。
年轻的公爵颔首:“诚如夫人所见,我在带我的爱人游玩。”
期间不紧不慢的交谈了几句,随即,在感情方面没有多少经验的吸血鬼,恰好碰到善于撮合情侣的伯爵夫人,不由向对方讨教一下感情方面的有关问题。
伯爵夫人作为过来人,适时的给出了合理建议,“如果阁下当真想要讨爱人的欢心,泰晤士河畔有座庞大的观光摩天轮,那里是情侣游玩胜地,我想,没有女孩儿会抗拒那样高空极致的浪漫。”
“年轻时,我的丈夫也曾带我去过那里,那是我们的定情地点。”
伯爵夫人回忆着美好的过去,半晌,发出一声叹息。
青年嗓音低沉悦耳:“夫人,节哀。”
“没关系,都过去了,上帝会保佑世人,也会庇佑您。祝福您,我的阁下。”伯爵夫人用雪白手帕在布满鱼尾纹的眼角按了按,她朝着夏泽颔首告别后,带着一脸虔诚至极的神态步入教堂。
这只是一个很巧合的偶遇,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公爵大人想了想,决定采纳伯爵夫人的意见。
下午。
他们前往著名的旅游胜地,这是世界上首座观光摩天轮,又名千禧之轮。
如果在夜晚乘坐千禧之轮来到至高点的话,抬头是近在咫尺的无数星辰,而低头就是五光十色的雾都风景,观光邮轮驶在平静的湖面上,从上至下俯瞰整个雾都,不仅会为泰晤士河两岸的美景所折服,亦可以眺望远处圣保罗教堂的穹顶,一切美轮美奂。
不过茯苓和夏泽却选择在夕阳时分乘坐摩天轮。
公爵大人十分爽快的包了一整个下午场。
他们乘坐在序号十六的乘坐舱里,来到四百三十三英尺的高空,远方传来大本钟的钟声,和平鸽拍着翅膀从天际划过,夕阳的余晖烈火般燃烧了半边天穹。
“夏泽,你承诺过我,要教我那个小魔术。”
那个能让物体消失的小魔术,茯苓期待很久了,只是最近夏泽身体不适,她才选择在今天这样的时候说出来。
公爵大人能说什么,公爵大人用比天色还深沉的蓝眸一眨不眨望着爱人,纵容的答应了爱人的要求。
“消失的物体并不会真正消失,而是转移到了另外的空间,只要在物体覆上一层魔力……”
“宝贝儿,听课。”
吸血鬼指节微屈,无奈的在走神少女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语气却宠溺极了。
茯苓回过神来,举一反三的问道:“所以,人类也可以像物体那样随意转移到其他地方吗?”
公爵低眸,“当然可以。”
毕竟那不是故弄玄虚的魔术,而是真正的时空魔法。
“我记住要领了。”茯苓笑吟吟道。
公爵大人眉梢微挑。
“你不信吗?那我们玩一个游戏吧,在一个小时内找到我……夏泽,我相信你可以的。”
茯苓怜爱的抚摸着沉迷在恋情中的吸血鬼脸庞,柔情缱绻道。
“那么——游戏开始。”
少女骤然消失在乘坐舱中,公爵大人一脸宠溺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茯苓站在人潮汹涌的傍晚街头,来往的路人都没有注意到鬼神般突然出现的少女。
她摘掉头上的宽幅遮阳帽,扬手一挥,稻草编织而成的遮阳帽被高高吹了起来,茯苓转身,层层叠叠的雾蓝色裙摆在傍晚的风中拂开梦幻似的弧度。
她手中捏着扇柄,哗啦一声,用雪白的扇面遮住华艳红唇,只露出来一双顾盼生辉的狭长丹眸。
低笑声消散在晚风中。
这段时间过得开心么?我的公爵大人。
可惜,梦境正式宣告结束。
审判——
开始了。
有人踮起脚尖,将手高高举起,眼疾手快地一把捉住从墙头那边吹来的遮阳草帽。
少年面色苍白,腕骨纤细,却把草帽当作宝贝一般抱在怀里,他垂下浓密细长的睫毛,轻轻嗅了下草帽上熟悉的芬芳,失血的唇角勾起眷恋弧度,湖绿色的真丝丝巾在脖颈上迎风飘扬。
明明是条极为女性化的丝巾,但扎在少年脖颈上,却显得英气勃勃,蓄势待发。
路过的女孩眼角余光瞥到少年精致的侧脸,顿时迈不动步了,好像嫌地砖烫人一样,跺着脚拉住身旁同伴。在同伴疑惑看去的时候,女孩儿捂住嘴巴,小声尖叫,“那位,那位是……”
在那个许多人耳熟能详的名字脱口而出前。
“嘘。”
少年戴着一顶普通款的黑色鸭舌帽,若有所感的转过头,把指尖放到苍白唇瓣上轻轻比了下。
“好姐姐,拜托拜托,不要声张哦。”
啊啊啊啊啊!他跟我说话他跟我说话了!
路人女孩内心一阵土拨鼠尖叫,小鸡啄米般忙不迭点头,捧着心口,依依不舍的目送少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