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妈妈生我时难产,折腾了一天一夜,到后来,人都虚脱了。恍惚中,看到窗外夜空有两个月亮,皎洁如璧,一明一暗,形影不离。要知道,那天是正月初一,天上只有月牙才对。妈妈自嘲的笑笑,本想转过头,却被天际一道白光吸引了注意,原来是白虹贯月,射落了明亮的月亮,直接扑进了妈妈的怀里。然后,我呱呱坠地……这个故事太玄乎了,妈妈讲时,我压根不信,只当她是巨痛产生的幻觉。可不管怎么说吧,如今应付朱纪绰绰有余,他没再追问我和唐伯虎,表情是说不出的若有所思。
我正松口气的时候,朱纪突然大笑出来。我愣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朱纪捋顺我的碎发,“明月入怀,月月,你我姻缘上天注定!”
“啊??”
朱纪把满脑袋问号的我揽入怀中,我象征性挣扎了两下,就听之任之了。眨眨眼,回过味来,凭什么我总被人“拷问”啊?
精致的食指,在朱纪胸前画着流畅的曲线,“朱纪,你老实告诉我!在我之前,你有没有过某个‘她’?”
朱纪摇头否认,我不依不饶,食指顶上他的心窝,“说!坦白交代,抗拒从严!”
朱纪凝视着我,半晌,轻叹口气,“好,我告诉你,算是有一个。”
我“哦”了一声,有点泄气,想撞上傻小子的初恋委实不太现实。可朱纪之后的话,让我震惊——“我不记得从哪天开始,她出现在我的梦中,伴随我一起长大。即使我们只能遥遥相望,有了她的存在,梦中不再孤单……”
食指在朱纪的胸前勾画出完美的心形,我笑得很甜,眼眶却湿润了。
朱纪看傻了眼,不知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只能紧张的向我解释,“梦仙只是我梦中的仙子,自从遇到了你,她就再没出现过!月月,你相信我,和你在一起,我才是真正的快乐!我也知道了心里放不下的,是你!只有你!”
“梦~仙?”
朱纪轻点下头,我喷笑,好喜欢他紧张兮兮的小傻样。“吧唧”一声啃上他的脸蛋,娇笑着扬长而去——天定姻缘吗?我信了。
李摇铃跋山涉水,终于采药归来,望着他药篓里少得可怜的几根野草烂叶,我强烈怀疑他是以采药为名躲着可怕的某女。可某女全无自觉,摇着团扇晃了过来,笑了说了句“郎中回来了”转身,又晃走了,害李摇铃出了一身冷汗。
我求李摇铃帮玉凝看看,生怕她因为沈妈妈的事受到太大的刺激。虽然金莲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她,可我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李摇铃看过后,免不了摇头,说不知我们在搞什么鬼,这没好几天又严重了。我只能唯唯诺诺的连声称是,谁叫医术上他是大爷呢!不忘旧话重提,央他帮自己瞧病。朱纪也正容问李摇铃我究竟有何病根,为何他总是避而不谈。
李摇铃看看我,又看看朱纪,垂下眼帘,沉声问:“你们当真决定在一起了?”
我挠挠后脑勺,这和我的病有关吗?望闻问切,怎么问到这儿来了?
朱纪代替我,认真答道:“是的。”
李摇铃沉思了一下,抬眼道:“朱公子,请移步。”
看着李摇铃表情严肃的把朱纪单独约出去,我心中犯起了嘀咕,难道他也喜欢我?我不至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吧!
yy归yy,行动归行动,安顿好玉凝,决定跟上去。悄悄来到朱纪房外,正竖着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子夜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我本就做贼心虚,这一哆嗦不要紧,没控制好力度,就朝门里扑去。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朱纪凝重痛苦的表情。可是——
“哎哟~~”这下惨了,疼不疼的一说,里子面子全没了。
在离地面不到1厘米的时候,我被子夜单手凌空抓起,向死狗一样抵搂着后腰。
白痴,一点不怜香惜玉。我横在空中张牙舞爪了两下,子夜一松手,把我扔到了地上。
“妈呀~我的胸啊~”我趴在地上哀号着。朱纪心疼的扶起我,帮我拍掉身上的尘埃。偷偷瞥去,他的神色依然有些暗淡,心,莫名其妙揪了一下。朱纪发现了我的视线,朝我安慰的笑笑。握紧我的手,转身坚定的对李摇铃说:“李郎中,我决定了,无论如何,请你为她医治!”
逆着阳光,朱纪柔和的面部曲线,倍显刚毅。我不由看痴了……
李摇铃愣了愣,低下头,“朱公子,在下佩服!即是如此,定当竭尽全力。”
我听不懂两人之间的暗语,只知道朱纪握住我的手,是那么紧,那么热。
李摇铃说到做到,当天下午就摆开阵势,为我医治。当然了,还是没有乱七八糟的口服外用药。他总说是药三分毒,不吃也罢。于是乎,我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针孔。穴位找得准,倒是不疼,可是让我光躺着不动就很折磨人了。
朱纪总在微笑着宽慰我,可是转过身去,我似乎看见他在叹息。所以,不明所以的我只能咬牙坚持,忍受着自己一次次成为刺猬。
李摇铃又吩咐人打造了特制的大木桶。于是乎,刺猬华丽丽的晋级为水煮醉刺猬。泡在一大桶由酒熬成的中药汤里,闻着那股堪称诡异气味中战斗机的味道,我无语,无语,再无语,谁叫咱有个说不得的“病根”呢!
治病在继续,有时我会坐到木桶里睡着,成天闻着酒味,还不让说话精神精神,怎能不醉?感觉像是蒸桑拿,又像火龙浴,热得怪难受,尤其是小腹,偶尔会感到一股暖流滑过。每每这时,我就会醒来,有一次,无意中听到屏风外,朱纪和李摇铃窸窸窣窣的叹息声。明明很轻,几不可闻,可我听来却极其刺耳,只好把刚刚拿出水面扇风的小手放回水下。我也好奇的看过李摇铃往大浴桶里加的草药,不过,配方他保密。哎,就算他不保密,我也看不懂啊。从我在水里摸出来的药渣来说,至少有上百种,勉强分辨出艾草、当归和益母草这些常见的妇科药物。拿在手里捏捏,难道我妇科有病?哦,好像是哦,来古代后,我就月经不调。这也不值得长吁短叹吧,小毛病啊!
一日,我泡完了中药酒澡,强睁着混沌不清的眼睛,让李摇铃诊脉。闻得开恩,说第一阶段治疗告一段落,让我休息三天进入第二阶段。他则趁此时间去山上转转,兴许有意外的收获,朱纪忙派两个亲随跟着。我只听得暂时不用泡死猪了,何止心花怒放啊!低头看看自己被泡得不是色的皮肤,闻着一身的酒气,便想出去走走,晒晒太阳、醒醒酒。因见朱纪在批阅奏折,便独自游荡了出去。漫无目的中走到了河边,遥望清澈的水面,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不经意看到河中驶过一艘精致的画舫,本是平平无奇,偏画舫上站着位如画美人,不自觉吸引着岸边人的视线。美得空灵、美得飘逸,素色纱衣随风微微扬起,宛若梦中仙子,如幻如真。近了,我看清,那个女子竟然是——
“柔姐,柔姐!柔姐!!”我竭尽全力在岸边又跳又喊,换来的只是岸上众人对我的白眼。我顾不了许多,追着画舫的方向边跑边振臂高呼。直到追上了石拱桥,在那里振臂高挥苏柔的名字,才换来女子的淡淡一笑。
我不甘心,索性抄近路狂奔到了码头,喘着粗气,等待着画舫泊岸。
画舫很快驶进港口,女子撑着油纸花伞慢慢走了下来。我激动的迎了上去,本想拉住女子一顿哭诉,却被女子灵巧的躲开。
女子微微福身,“小姐有礼了。”
我收回手,心凉了。是柔姐的声音,却不是柔姐会有的陌生眼神,更何况这个女子看起来和我年龄相仿。
“仙儿姑娘,您的手帕。”船家热情的为女子递上手帕。女子接过,福身谢了一句,回身见我怔怔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不知小姐有何贵干?”
“啊,不,我,我没事,只是姑娘像极了我的一个亲人。我,我一时失态,让姑娘见笑了。”
女子不以为意的笑下,善解人意地说:“小女子初到苏州府,并非小姐所念之人。”
“啊,是。”我苦笑,柔姐怎么可能出现在古代,又没有时空旅行团。
女子见我尴尬,浅笑着与我攀谈了几句。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哪怕明知她不是故知,但是,我甘愿蒙蔽自己,只因那相似到无法分辨的相貌,能带给我的回忆。
女子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异香,如同她人一般,淡雅出俗,让人不自觉靠近,多嗅嗅那阵不似花香却芬芳异常的淡香。女子说自己此番入世是来苏州府寻人,我对她的用词,颇为不解,却也一笑而过。一起走了一条街,我请女子去百韵楼小坐,女子说尚需寻人,他日定当拜访,言罢飘然而去。
我痴迷地望着她的背影,陷入了回忆,久久不能自拔。直到被嬉戏的小孩撞了一下,向后一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才慌张地挣扎起身。
“多谢公……”我卡住了,因为身后的男人是……唐伯虎。
离开了怀抱,做了个深呼吸,“好久不见。”
“是啊。”唐伯虎收回半空中环抱姿势的手臂。
“玉凝病情有些反复,抽空去看看。”这阵子,祝枝山和文征明都来看过玉凝,就连熟不熟的周瑶曦也打着看玉凝的名义来过,敌我不详潇湘差芷蓉来送了补品,唯独唐伯虎头影不露。
“我和玉凝,不劳操心。”
我一咬牙,觉得他想吵架。
唐伯虎见我不吭声,低声问道:“跟着他,你能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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