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一推二推的,都不肯收下。我实在看不过去,大喝一声:“停!两位都是有钱人,不差这点‘小钱’,我知道。”我抢过银票,比划着,“这事我做主了,500两一人一半!250两包场是只多不少,沈妈妈您不吃亏,朱纪你也减少损失!”
“哪有这种道理?”朱纪、沈妈妈异口同声反驳。
“不需要道理,需要的是执行!朱纪,你老实收着,别废话惹我不高兴!”
朱纪见我不满,乖乖闭嘴;沈妈妈见状,只得依着我,招呼个龟奴去帐房支了张250两的银票,交给朱纪。此事在我的“英明”决策下,“圆满”解决。
一出天香楼,情况不妙哦,各家妓院门口排起了长长的拉客队伍。为了避免被“迎宾小姐”当嫖客拉进去,我又带朱纪钻起了胡同,几拐之下,离开了无柳街的势力范围,这才轻松的大口呼吸。
“傻笑什么?笑一道了,再好笑也该笑完了吧?”朱纪不答,依旧微笑的看着我。“还笑?和个花痴似的,你不会也面瘫了吧?”我轻捏朱纪的面颊,“喂,换个表情了!”
朱纪放下我淘气的小手,“我在笑,能再见到你真好,你还是这么有活力,就这样站在我面前,真好!”
搞什么?像告白前奏似的。我小嘴一歪,“拜托,很肉麻的!本来天就不暖和,你一说更冷了。”
“会冷吗?慕晗一定是穿少了,女儿家身体单薄更要多穿些。来,把我的外套披上!”朱纪作势脱掉自己的外夹。
我赶忙阻止,“打个比方,比方了!不冷,不冷的!”
“那我送你回去,天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太方便。”
“好~啊!不好!!不,我是说不用,不必麻烦!我很近的,走两条街就到了。”我是无论如何不敢让朱纪知道我住在唐家。一想到这儿,就被负罪感压得胸口憋闷,觉得自己像耗子一样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朱纪不放心,还要坚持。我挥手道:“我这就走了,不要跟来哦!要不我就生气!拜拜~千万别跟来哦!”
“拜,拜?”朱纪学着我的样子挥挥手。
“bingo!真聪明,就是再见!我走啰,记得不许偷偷跟着!”
“慕晗!”朱纪叫住我,还想说些什么。
我回眸一笑,没等他开口,朝远处跑去。
朱纪傻傻的站在原处,目送我消失在夜色中。原来,有个男人肯一直看着你离去的背影,就是幸福。
唐寅酒后吐真言
回到唐府时,已经戌时了。酒肆里,用脚趾甲想现在也是乌烟瘴气,乱七八糟,我聪明的从后门溜了进去。好在古人家都有院子,不止一个门。
奇怪的是后院半个人没有——吴嫂呢?“空城计”用唱得这么彻底吗?我到厨房晃了一圈,无功而返,心中郁闷,早知道在天香楼蹭了晚饭再回来了。
点好蜡烛,估算着时间。上次给张峦写信还是童试前,在萧亚轩边敷面膜边写的,有半个月了吧,也该再写一封报平安了。免得他真出动张府上下二、三十口子人来江南寻我,那就浩浩荡荡,壮了观了。
由于我住处不固定,更“见不得光”,一直没让他回信。封好信封,收拾好纸砚,我坐在椅子上摸着自己抗议不断的可怜小胃。心中犯起合计,是不是该去酒肆露一面?混点汤汤水水的也是好的。呃,要吃那么多人的口水,不去了!
犹豫间,门外传来了吴贵达的声音,“张公子,您回来吧?”
“是,我在,门没锁!”
吴贵达拎着食盒推门进来,笑道:“张公子没吃饭吧?少爷特意让我给您留出来了。”
“他倒想的周全。”我高兴地站起来,主动接过食盒,拿出红烧蹄膀,西湖牛肉羹和糯米蒸排骨。
“嘿!全是我爱吃的,替我谢谢伯虎。”我拿起筷子,不客气的大口吃起来。
“少爷说了,您出去一下午回来准饿,还肯定从后门溜进来,叫我时不时来看看。咯咯,全让少爷说中了!”
“是啊,你家少爷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啥都知道!咦,小达子,你吃了没?”
“吃了,少爷向老爷建议一家同庆,所以我和我娘,还有唐福、婉娘,我们全上桌吃了宴呢!”吴贵达开心的答道。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能和自家主子一起吃饭就这么乐和。我道:“恭喜了,吃得好吗?”
“好,好着呢!就是少爷……”
“伯虎怎么了?又惹事了?”
“没,没!少爷竟被人劝酒了,再好的酒量怕是也要招架不住了。”
我放下排骨棒,担心地说:“还有人灌他酒吗?这从下午开吃,打算几时结束啊!”
“该是快了,张公子平日很少饮酒,有所不知,我们唐家的酒,是有名的香醇!街坊邻居们碰到如此喜庆,怎能少饮?”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一群小市民。我加快咀嚼,“我吃完就去‘救’他,现在先‘救’自己。”
吴贵达连声称好,眼风扫到我刚写好的信,便要帮我去跑趟民信局。我想着他之前也帮忙送过,便答应了。
我快速扫荡完食物,简单收拾,就把食盒送回厨房,转身去酒肆解救唐伯虎。
一进酒肆,被一股呛人的酒臭熏得直皱眉毛。心中疑惑——这就是出名的香醇?再瞧里面,十张桌子遍布狼藉,客人走了大半,剩下的喝得七扭八歪,不成样子。我狠狠白了一眼,又不是你们家有喜事,犯得着吗?
我移动视线寻找唐伯虎身影,跨过一个个不成体统的障碍,终于在唐广德身边找到了扶着脑袋的他。看样子,是唐广德又在说教了。
我倒了盏茶,绕开“障碍物”,“伯父,喝口茶解解渴吧!”
“哟,慕晗回来了!”唐广德转过一张因饮酒过量而涨红的老脸。
“何时回的?我让小达子给你留饭了。”唐伯虎醉眼朦胧的问。
我笑下,“我吃了,谢谢。”又对唐广德道:“伯父,时辰不早,我见宾客们醉意十足,是不是该送客了?免得夜黑路不好走,况且伯虎明日一早还要去书院呢!”真正原因是,喝了一下午,怕是海量的唐伯虎也抗不住了。
唐广德点点沉重许多倍的脑袋,“老夫刚让你伯母送走了一批女眷。来,慕晗,扶老夫一下,老夫和伯虎去送送诸位。”
我扶着晃晃悠悠的唐广德站起身,又搀了一把唐伯虎,走到酒肆中央,陪着下“逐客令”。送走这群头重脚轻,走路打晃的人可花了不少工夫。连我这“陪送”的都累了,更何况是年岁不小,醉得不轻的唐广德。我体贴地请他回房休息,并主动帮忙收拾“残局”。
“那怎么行,慕晗……”
“爹爹,您就别操心了,慕晗本就闲不住,又不是外人,早晚是一家人,您就让她干吧!”
我痴痴的望着唐伯虎——“一家人”吗?是酒后真言,还是酒后胡言?
唐伯虎轻拍下我后背,“看什么呢!不是说帮吴嫂干活?”
“啊!干,干,这就干!”我回过神,立刻行动。
唐伯虎看着我忙碌的身影,心满意足的笑笑,扶着还欲阻止我的唐广德回房去了。
少女情怀总是诗,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唐伯虎一句话,我就忘记了“罚站”的劳苦,热火朝天干了起来。收拾碗筷,抹桌子,搬椅子,速度竟比吴嫂她们快上许多。唐福接过我递去的最后一大盆碗筷,敬佩地说:“张公子真是个勤快人,干起活来又快又干净!”
我失笑,“大概我是个劳碌命,享不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唐福被我逗得大笑。婉娘嗔道:“真没规矩,张公子怎么说是客人,来帮我们忙都是不该!”
“婉娘,别见外了,什么客人不客人的,显得怪生分的。”
婉娘刚想说话,却被唐伯虎带着三分酒气的声音打断,“哪有几个客人会在朋友家一住就是多日的?”
“你是嫌我‘厚颜无耻’赖着不走,变着法赶我走吗?”我故意抬杠。
唐伯虎并不急于回答,只是笑眯眯地盯着我。一双桃花眼在酒力的烘托下,越发迷离魅惑。我被他看得心跳加速,心中感慨:唐伯虎啊唐伯虎,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多迷人,多勾人,难怪那么多女人喜欢你,简直是“苏州有帅男”,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嗯哼~”我清清嗓子,把头扭向另一侧,不敢让众人发觉我窘迫的心态。“不回答就当是嫌我烦,白吃饭啰!好,我这就走!”
我假装生气,从唐伯虎身边走过。岂料他借着酒力,反手把我拉住,牵起我柔嫩的小手,放在掌中轻轻抚摸着。温热的触感从他的大手中传来,逐渐包裹了全身,“慕晗不是朋友,是家人,是要在唐家住一辈子的人。你若要走,伯虎只好天涯海角随你去了!”
我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太暧昧了吧!?想抽出自己的小手,却无论如何使不上力气。好在古人的衣袖宽大,婉娘她们看不到袖子下的放肆动作。
吴嫂不知原因,笑道:“瞧瞧少爷说的,真真比亲兄弟还亲!哟~张公子,您今儿也喝了?这脸红的,酒上头了!”
我一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抽回了手。傻笑两声,“是,我醉了,酒上头,太上头了!”
吴贵达傻乎乎地问:“今个没给张公子留酒啊!张公子是何时喝的,还上了头?”
无语!遇到个和玉凝一样白的棒槌……
“呵呵,‘酒不醉人人自醉’,你们如何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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