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
那时的他已是新科状元郎?那或许还有见面的机会罢。
云簇越想越远,一时有些发愣,再回过神来时,正好看到他又撕下一条衣襟,给她包扎膝盖,动作轻柔。
云簇抿了抿唇,犹疑了一下,说:“季公子,谢谢你。”
说完,她像是怕觉得自己不够诚恳似的,又补了一句,“我会报答你的。”
沈慕手上动作一顿,说:“我不缺金银财宝。”
谁说要给你金银财宝了。
云簇心里嘟囔着,嘴上却十分不饶人地问:“那你缺什么?总不能叫我以身相许吧。”
这话一问出,沈慕陷入更长久的沉默。
云簇见他忽然不说话,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方才的话而感到冒犯和不自在,便故作轻松地缓和气氛,“说笑呢,你可别忘了,我有未婚夫的。”
谁知沈慕竟直接抬起头,问:“你这么在乎你的未婚夫?”
云簇当然不在乎,这时候拉他出来也不过是撑面子。
可是沈慕的神情竟十分认真,云簇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认真起来。
反正他今天救了她,和他说一句实话也算是报答了吧。
她说:“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嫁给他,岭南太远了,我从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我觉得我有的害怕。”
于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沈慕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云簇也后知后觉地体会出一点丢人来,便找补道:“可是,我不得不嫁,因为我大哥会打死我的。”
这话当然是有些夸张了。
沈慕瞧见她天真而瑰丽的眉眼,想象不到这世上会有谁能狠下心对她说一句重话。
她这张脸实在太有欺骗性了,就连他也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
云簇见他又不说话了,有些无趣地鼓了鼓腮,问:“咱们现在怎么办?”
沈慕将布条扎好,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伸手递给她。
“走吧,我带你回城。”
云簇还一脸茫然着,沈慕只得把手再往前伸一伸,原本是要扶住她的,可是看她的身上脏乱,膝盖上小臂上都有伤,又叹一口气。
他背过身,蹲跪下去,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无奈道:“上来就是了。”
云簇咬了咬唇,俯身爬上他的背。
柔软的身躯贴住男人坚硬的脊背,沈慕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一下,耳朵也微微发红。
还好云簇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双臂虚虚环住他的脖子,一颗头都埋进胳膊里,有几缕碎发飘进沈慕的后脖颈。
明明没有风,却仍是痒痒的。
第19章我还要嫁人的
好在沈慕并没有背着她走太久,顺着小溪拐进方才发现的那山洞里,点了火坐着歇息。
没过一会儿就见推鸿带了人来了,见到两人安然无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他似乎有一肚子话想问,却被沈慕用眼神止住,最后先扶了云簇上马车,到城门口前才分道扬镳的。
江其不知道去哪儿了,是江一在城门口等着她,旁边还站着一脸焦急的章宁书。
她今日有些不大舒服,便没陪着云簇一道出来,却不想这短短半天就发生这么多的事。
她拉着云簇仔细端详,眼眶里转着泪,替她觉得痛。
而一向娇气的云簇罕见地没有叫痛,笑笑安慰她,和江一一道回公主府了。
府医早早地在府里等着,又是仔仔细细地给她检查并重新包扎了一番,才放她回去睡觉。
这之后,云簇是真的出不去门了。
一是因为江其被罚了五十藤棍,在床上一直趴着养伤,云簇觉得有些愧疚。
二是沈慕看着她看得更严了。
云簇觉得自己这公主做的没有半点威风劲儿,又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上次的事也的确留了些阴影。
她没有再过问这件事,而是全权交给了江一。
而江一每日总是有一大堆的公文要处理,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管这件事。
直到八月初,拒那事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身上的各处伤口都已经结痂,府医嘱咐要多走动走动,云簇才终于被放出府。
可出了门也不能骑马,江一牵着马车站在院门口,云簇十分无奈地上了马车。
夏季已经过去了一多半,街边的桃花和海棠都有些蔫儿了,没了生机勃勃的劲儿。
云簇趴在窗边,伸手去够两旁垂下的柳枝,一甩一甩的。
在家里的这段日子,没有收到半点季文的消息。
原本她是有些生气的,可是转念想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住在哪,又怎么会有消息传来呢?
更何况,他停在曲阳也只是为了落脚罢了,也不知这些天过去,他还在不在曲阳。
正想着,马车已经拐进最繁华的主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