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1 / 1)

男人这时反而调转了视线,含着口西瓜,嘟嘟囔囔地说,“我是队长,家里有兄弟,又参加过类似行动,肯定要报名的。”

看不清那黝黑深远的眼睛,辨不明这话里的真真假假。刚吃下去的西瓜突然变成沙砾,哽噎在喉间,令她不能言语。

“规模化的军事行动,单枪匹马可不行,队里估计还得挑七八个人出来。”停下动作,吴克凝视着前方说:“tn组织的势力范围遍布整个西亚,实战经验丰富,不想送死必须带上最好的兵。”

咬了咬唇,女孩试探道:“太危险的话,还是算了吧……”

暗淡的光线下,他勾着唇笑起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职业军人都怕死,这国家就没救了。”

一边是自己欠下的良心账,一边是旁观者无私奉献,沈蔓感觉胸口压了块巨大的石头,辗转逃不开那沉重的负担。

“吴克,我……”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出口。

他仿佛什么都了然,伸手在案板上又拿了两块瓜,递给她一块,另一块则放进自己嘴里。然后,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孩子气地邀功讨赏道:“怎么样?瓜不错吧?我从宁夏一路背回来的。”

勉强笑笑,沈蔓努力装出轻松的语气:“那可老值钱了。”

男人冲她挤挤眼睛,抹掉下巴上的西瓜汁:“贵倒不贵,在地里摘的。”

“子弟兵不拿人民一针一线,原来净是在憋着搞大的啊?”

“什么话。”吴克吃西瓜的风格和他带兵打仗一样,荤素不忌,呼啦啦地连籽都不吐,很快又消灭了一块,随手将瓜皮扔进垃圾桶,“我想,怎么着给你带点手信吧。这次是野外生存训练,净往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亏得最后一站降落伞开早了,落在瓜田里。三更半夜的,钱就压在石头下面啦。”

她说不出话,胸口沉沉的负担全化作眼眶里的酸酸胀胀,用尽全身力气才憋着没有爆发。

男人没留意,又拿了块瓜递过来,也不说话,就那样擎着手。

眨眨眼睛,尽量笑得自然一点,沈蔓扭过头去望着他:“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深深的视线对过来,眼神里尽是幽暗辽远的宁静。

她沉默着,用不偏不移的目光佐证自己的决心。

半分钟后,吴克终于叹了口气:“如果你坚持……”

“我坚持!”不待对方说完,女孩便态度坚定地打断道。

“其实……”昏暗的光线下,那笑容很是无奈。少见的犹豫出现在雷厉风行的他身上,显得有些不太自然:“……我们俩最好能先结个婚。”

养兵千日vs娘家亲戚

部队里带兵,除了军纪和命令,更多的还是靠人与人之间紧密的联系。

试想,同一战壕中的兄弟,如果没有绝对的信任和笃定,怎么可能背靠背,将生命和希望交给别人来守护?

说起来挺讽刺的,战争在穷兵黩武、制造人间惨剧的同时,却也彰显着人性中最美、最珍贵的存在。

特种大队里集中了各个连队的兵王,吴克把他们从基层选拔出来,经过长期残酷的训练,成为可以应对现代战争的职业军人。

狙击手,是用一盒盒子弹喂出来的;爆破手不仅熟悉炸药,更是排爆专家;负责无线电和医疗救护的,至少拥有硕士学历,格斗技巧则保证五六个一般人无法近身。

这样的兵,捏在手里揉成团,形成有效战力,你说得花多少心思?

吴克笑笑,反正我半辈子都耗这事儿上了。

境外的军事行动不比国内,通讯、补给全是问题,还得跟穷凶极恶的tn组织对抗,没有靠得住的帮手,纵是他也无法确定最后的结局。

但也正因如此,组织上不能强迫任何人参加行动,必须自愿报名——除非真心实意帮忙,否则去了也是累赘。

可这也就意味着行动小组的水平不确定,更无法与他平时用顺手的那帮干将相提并论。

怎么办呢?沈蔓急得快要哭出来,有什么办法能够请得动他们呢?

吴克叹了口气,这种事儿,只能走心。

他说自己看得上的那几个人,单兵作战能力在全军都排的上号,一个个心高气傲。当初为了收服他们,花费精力不少。为救一个商人,还只是有一半血统的华裔,开口让兄弟们陪自己卖命——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所以……”沈蔓不明白其中的逻辑。

“只有咱们结婚,那姓周的算是你娘家亲戚。有了这层关系,我才好开口求人情啊。”

见她不搭腔,吴克也没显得太在意,而是自嘲地摆摆手:“没事儿,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会试着和那几个弟兄聊聊,尽量争取。”

“不……”她沉吟着,“我不是不同意。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女孩清亮的眼神望过来,满满全是疑虑:“你帮了这么大忙,还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搭进来,我觉得……”

男人摇头道:“没关系,真没关系。反正我一辈子打光棍的命。”

诡异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沈蔓说不出原因,只觉得刚才这番逻辑有什么问题。但碍于自己确实对部队里的情况不甚了解,而欠下吴克这么大人情,再质疑似乎也不够厚道,因此只能将剩余的话憋回去。满腹顾虑、亏欠,统统化作心甘情愿的配合、感恩戴德的谢意。

黑暗中,吴克似乎松了口气。沈蔓这才发现,一桌案的西瓜竟在不知不觉中被吃光了。

那天晚上,男人自觉地睡在沙发上,不久便打起了呼噜。她在卧室里辗转难眠,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强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上午,她还没睡够,便被匆匆唤醒。吴克清早去了趟军区参谋部,回来时扔给她一大叠证件。

坐在床上,头脑和眼神全都晕乎乎的,却见他把身份证、介绍信、居住证明一样样拿出来,耐心介绍各式文件的内容。

“等等,”打断对方的喋喋不休,沈蔓皱着眉头:“干嘛给我办张新身份证?这些介绍信、证明是用来干嘛的?”

他换上了夏常服,来回奔波半天,衬衫领口早被汗水浸透:“你之前不是说担心被追踪到吗?我让战友帮忙,从特勤部门给你做了套新身份。放心,这些证件完全按照国家标准制作,上飞机、银行开户统统没问题。”

沈蔓点点头,好奇地翻翻“以真乱假”的身份证:名字和编号都没变,跟她留在寝室里的那张一模一样,肉眼完全看不出任何区别。

果然够专业啊。

刚要开口致谢,她又想起什么来:“……介绍信这些的有什么用?”

吴克摘下军帽,挠了挠头道:“哦,用来领证。”

“领什么证?”眨巴眨巴眼睛,沈蔓的脑海里一片茫然。

然后,那张黑脸竟破天荒地变红了——尽管色泽不甚清晰,但从扭曲的五官、抽搐的嘴角,她断定对方绝对是在不好意思。

只见吴克舔了舔嘴唇,支支吾吾的回答:“……结婚证。”

热血在瞬间冲涌上头,连同昨晚厨房门口的谈话,将沈蔓脑子里正在渐渐恢复的理智再次冲刷得一干而净。

没得到任何思考时间,在绝对军事化的催促下,她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更衣。被男人塞进车厢,没一会儿便来到距离戍卫区最近的一家民政局。亦步亦趋地跟在几对新人后面拍照取片、排队拿号。

午饭前的松散时间,领证队伍很快就要到他们了。沈蔓终于从一路急行军中喘过气来,试探地牵了牵他的军装衣角:“喂!你……你真的想好了?”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撇撇嘴道:“待会儿归队就要统计报名情况,再想就来不及了。”

核对完双方身份,工作人员面色和蔼地问她愿不愿意。然后没等回答便递了纸笔过来让她签字——沈蔓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要结婚了。

扭头望见那双意味不明的深邃眼眸,原本的推辞和犹豫全都让位给内疚、歉意。想到周胤廷此刻还异国他乡受制于人,心中最后的迟疑也不见了,沈蔓抖着手在申请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等到吴克也签完字,工作人员冲他们说了声“恭喜”,很快递过来两本小小的暗红色册子。

表情茫然的新娘和军装笔挺的新郎,并肩对着镜头的样子被捕捉下来,贴在册子内页,无声地证明着双方当事人关系。

“走吧,中午去连队吃个饭。”

被他指使得团团转,连终身大事都这么简单地交代出去,再去推辞一顿饭就显得矫情了。

去到特战大队的食堂,沈蔓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这里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俨然过节般的热闹。

跟吴克往里走的时候,士兵们挤站在通道旁用力鼓掌——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被这么多不认识的男人打量过,只觉得脸颊热得都快烧起来了。如果不是被人牵着,直接腿软趴在地上都有可能。

食堂里香气四溢,成箱的啤酒垒成墙,俨然已经准备充分,只待大干一场。主桌上候着好好先生指导员,还有一干带星带杠的军官——包括之前见过的信访办公室主任。见吴克牵着人走进来,纷纷下位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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