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军在沐浴?!
酆无咎霎时呆住了,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一时间竟忘了反应,只是心跳声在瞬息间加速到了极致。
他、他为甚会梦到军沐浴?
直到耳畔响起女子的一声厉喝,酆无咎才如梦初醒,当即背过了身去,心脏怦怦直跳,身体的温度似乎在瞬间拔高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背对着身后的丽人,慌忙解释,“抱歉军,我这就走!”
然他虽这般,可脚却分毫未动。
酆无咎有些着急,根本不敢回头,也不敢听身后人的回应,抬脚便想要离开。可是不为甚,前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似的,无论他跑了多远,不过片刻,便又会回到原地。
仿佛、仿佛被禁锢在了此处。
“对不起军,我、我出不去……”那一瞬,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在做梦,只胡『乱』着,“你、你继续吧,我不会看的。不是,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最后,甚至连自己也听不清了。
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也不军是否生气,是否……会因此认为他轻浮不礼数。
而也不过了多久,身后的安静终于被打破。
然后,他听见了衣物掉落在地的声音……
酆无咎的身体仿佛被冰封了一般,生生的僵在了原地,可心头那不名生起的火焰,却似乎要把那冰彻底融化。
他的眼前不由自主的闪现了才的画面。
她轻衫半解,肤『色』雪白,犹如凝脂……便连那双清冷的眸中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柔雾,波光粼粼间,她羽睫轻抬,安静的朝他望了过来——
他听见了轻浅的脚步声,听见了水波『荡』漾的声音,听见了她淡柔的呼吸声……军,她水了。
酆无咎蓦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心传来了清晰至极的震动。
他的气息在霎那间紊『乱』了。
“军……”他不由自主的轻唤了一声,可身后回应他的依旧只有水波轻『荡』的声音,她没有应他。
酆无咎道,他应该把自己的五感屏蔽的。
他该捂住自己的耳朵。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此刻,他似乎在恍然间彻底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军,是个女子。脑海里似又有雪白闪过,男女授受不亲,他不应该坏了军的清誉。
可那一刻,他的脚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般,竟是丝毫也动不了。
酆无咎便犹如一座石雕一般,僵硬地站在那里。
他与她之间的距离甚至不足十步,以至于身后的每一道水波,她的每一声呼吸……在这一刻,竟是清晰到了极致,深深地落在了他的耳间。
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那似乎是极短的一瞬,却又像是过了一世。
明明他什么也看不到,明明想让自己不要去想,可不为何,她的一举一动似乎印在了他的心上。
身后终于再次传来了脚步声加大的水波声,是军出来了。紧接着又是衣衫摩挲的声音,是军在穿衣了……
那一刻,酆无咎却骇然的现,心底竟似有失落闪过。
他的脸『色』顿时煞白,眼里似有惶恐。
而就在这时,一阵清香顺着柔风飘了过来,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离他越来越近了。他的身体僵硬的越厉害,心里慌『乱』不措。
“军……”他张张嘴,艰难的唤了一声,却蓦然现自己的声音竟沙哑的骇人,像是被什么重重压着似的,刚一出声,便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你、我……你别生我气,我不是……”
他不敢转身,一句话得混『乱』至极,便连他自己也不在些什么。酆无咎有些颓丧的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不出了。
直至身后人终于走到了他的身边。
那池水应是加了花汁,浓浓的花香味飘满了整座殿中,分明是花香浓郁,可酆无咎却偏偏只记住了她身上那独一无二的清香之气。
待到她走到他身边时,那香气便浓了。
他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本能地侧过了身子,看向了身边那轻声走来的丽人,到嘴的话竟是又霎时忘了个干净。
她没有用仙术弄干头,而是任由乌黑柔顺的长披散在身后,似墨『色』的泉顺着她圆润的肩头流,走动间丝轻扬,如梦如幻。
因是刚沐浴完,她便没有穿上平日的装,而只着了一件白『色』的素衣,外面罩了一层透明的纱衣,『露』出了她从未现于人前的风景。
纤腰玉肌,墨瞳素肩,犹似一泓清水。
酆无咎狼狈的别开了视线,慌忙垂头,再不敢看那人一眼。
而她,目不斜视,也不曾朝他看去,竟是缓步的从他身边经过,仿若并未看到他。至始至终,未曾在他身边停留。
与平日的军截然不。
酆无咎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原是还在梦中。
这一切不是真实的,只是他自己的一个梦而已。一个让他也无法解释的梦,一个凭空而起的梦。
他倏然抬头,便见从他身边走过的女子轻轻推开了门。
刹那间,一股清冷的风从门外吹了进来,也吹散了这一室的旖旎。
可意识到这一点的酆无咎心里却无半分轻松,甚至像是被千斤重的山石压住,竟让他沉沉的踹不过气来。
让他的脸『色』苍白如雪。
这个残忍的事实,让他心口冰凉。
他身子微微颤了颤,像是被心头的那股寒意彻底侵蚀,让他生出了无边无际的恐慌。
为什么,他为何会做这样的梦?这样一个无礼至极、轻浮无耻的梦!
他竟然在梦中亵渎了军。
若是军道他竟然做了这样的梦……她定然会讨厌他的吧。
可明明意识到了这一点,可酆无咎却残忍的现自己的视线根本无法从前那个纤瘦的身影上移开。
他的脚底像是生了根,眼睛也像是有了自己的贪欲。
他看着他的军斜倚在窗边,看着她玉白的指顺着乌黑湿润的丝穿过,看着窗外袭来的轻风吹『乱』了她的鬓,看着橘黄『色』的暖阳印在了她的身上,仿若为她添上了一层暖光。
水汽弥漫间,她的身影似乎也像是被笼上了一层轻纱,朦胧间却多了一丝清透的美。
那不是军。
那只是他在梦境中对军的亵渎。
酆无咎忽地深吸了口气,猛然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脸上竟全是对自己的自厌。他依然离不开这里,他迫切的想要从这场幻梦中醒来,可是当酆无咎再次睁开眼时,却现他依然在这场无耻的梦中。
此刻,他随着军到了仙府的仙院之中。
不何时,军已经重新穿好了衣裳。
他印象中的军似乎一直穿着深『色』的衣衫,或是身着战甲,与男子无甚大异的打扮。也是因为如此,有时,酆无咎甚至会忘记,军其实也是个姑娘。
而此刻,她却换了那身玄『色』衣衫,竟是换了一身淡紫『色』的罗裙,长用玉簪挽了个漂亮的髻,上『插』着一支淡金『色』的步摇。
眉间清冷,可唇角却犹带浅笑,莲步轻移,便如一阵柔软的春风徐徐拂过。
恍然间,竟像是换了一个人。
可酆无咎却清楚的道,那就是军。
一个他从未见过,只在他梦中出现的军。
这梦竟还未结束吗?
而就在这时,便见那站在院中的紫衣女子中幻化出了一把□□,转瞬间便舞动了起来。森冷的银刀、冷冽的刀风、凌厉的身法……与那梦幻般的柔交织在了一起,恍若一场充满了旖旎的柔梦。
“神君真好看!”
一道有些熟悉的女音在一旁响起,酆无咎这才现不远处竟还站着一个人,是花仙璎霖。
此刻,她望着院中舞刀的女子不自禁地赞叹出声。
“是啊,”那一刻,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那人身上,冷厉刀影间,他也竟是不由自主的念了一句,“军真好看……”
却不想就在这时,院中那本面带浅笑的女子忽地眸『色』一厉。
一瞬,锋锐的刀锋竟是直朝着他劈了过来!
酆无咎霎时后退了半步,蓦然惊醒。
“军!”
元华山上,已然看得出年感的木屋里,躺在床上的青年猛然睁开眼,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大喘着气,脸『色』白,然耳尖却殷红的似要滴血。
心跳犹如擂鼓,恨不得破胸而出。
“无咎……不对,大王你终于醒了!”这时,一直守在一边的黑琅立时反应了过来,忙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看着青年,“你现在怎么样?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你到底怎么了?怎会突然就七窍流血了……”黑琅眼里全是担忧与后怕,“差一点,我以为你……你撑不去了。”
毕竟凡人七窍流血,又怎可能还能活来?
当时,黑琅只能慌忙间遵从酆无咎的要求,带着他回了元华山。那时,酆无咎已经意识模糊,无论黑琅如何为他疗伤,没有丝毫效果。
就在他急得不措时,酆无咎身上滚烫的温度却忽然间降了去。
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然现青年竟是似乎睡了过去。
黑琅自是不敢移动酆无咎,只能在一旁一直守着。
却不想酆无咎这一睡,便竟是三日。
“好在你醒了,我本想着你今天若是再不醒,我就带着你去找军了……”
“军。”听到这个称呼,酆无咎怔然的表霎时一滞,似是从茫然中回过了神来。他抬头看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让他心头一震,片刻不由用力咬了咬舌尖,霎时便感受到了一股生疼。
不是梦。
“喂喂喂,你干什么啊!你又吐血了?!”一旁眼见着青年忽然又“吐血”的黑琅却是被吓了一大跳,忙着急道,“走走走,不行,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军!”
虽然他现在也是神仙了,是黑琅还是很有自之明的。他没有办法,不定军会有法子。
着,黑琅伸便要把青年抱起来。
“我没事!”
“什么没事啊,你又吐血了!”
“不是吐血,我,”酆无咎忙躲开了他的,苍白的脸上不何时飘起了淡淡的薄红,“我只是才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
“咦,是这样吗?”黑琅一怔,见青年看上去精神状态确实还好,这才松了口气叹道,“原来是不小心咬到舌头了,哎,可吓死我了!”
“……”
他自顾自的擦着额头上被吓出来的汗,却是没有注意到青年脸上的薄红似乎浓了一些。
“那看来,我们可以暂时不去找军了。”
“我无碍,只是……只是做了个梦而已。”酆无咎想要努力忽略那声军,可偏偏那两个字却似乎无孔不入,清晰的落进他的耳朵里。他抿了抿唇,感受着心头剧烈的跳动,终是忍不住问道,“小黑,你道为什么会三番四次的梦到一个人吗?”
“你梦到谁了?”黑琅好奇问道。
见青年不答,黑琅眼珠子便转了转,又问道:“你梦到的人是男是女?”
“……是个女子。”酆无咎捏了捏自己的心。
“那好看吗?”
“……好看。”
“那我就道为什么了!”黑琅一听便忍不住笑了,“傻尚,你这是春心萌动,想要娶媳『妇』了。”
虽然无咎承认是他的扶白大王,可是看着坐在床上一脸茫然无措的青年,黑琅却难以把这动心不自的傻子当做是自己的大王。
他们大王多聪明啊,怎么可能是这么个呆子?
而听到他这般,酆无咎却是整个人僵住了。
“吧,你到底梦到了谁?”黑琅坐在了他的身边,用力的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严肃的道,“算一算,你确实也到了想媳『妇』的年纪了。”
“……”
苍泽山,仙府。
容钰目光冷锐,一刀朝着一个向劈了过去,是……片刻后,她却微微蹙起了眉。玄钧穿风而过,那里并未有任何东西。
自然也没有人。
容钰站在原地,看着前皱眉不语。
“神君,您怎么了?”一旁,璎霖见容钰不动了,疑『惑』的走了过来问道,“您一直看着这里,是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她顺着容钰的视线看去,前却是什么也没有。
“无事,可能只是我多想了。”才她突兀的察觉到似乎有谁在看着她,甚至觉得这里站着一个人。
而这种感觉在今日,已经不是一次出现了。
之前,她在温玉池时,也曾有这种被人凝视的感觉。
是她用神识扫过时,却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劲。而也只是一瞬间,那种感觉便又消失了,仿佛真的只是她的错觉。
而容钰也并未感受到有丝毫恶意,因此,便只当自己一时错觉而已。
刚才也是这般,那种被人凝视的感觉强久了一些……可这里却并无任何东西与人,她也没有感受到有任何仙力或者妖力的残留。
以,真的是错觉?
思及此,容钰没再深思,只是把那股微微有些怪异的感觉压了去。
“没什么事吧?”璎霖有些担心的问道。
容钰摇了摇头道:“无事,你无需担心。”
“那就好!”璎霖倒是没有多想,见容钰的面『色』恢复了常,便又重新笑了起来,“神君,您还练功吗?”
她忍不住捧着脸,兴奋的看着身边的女子,心里可有成就感了。
神君身上的衣服是她亲做的,髻也是她亲梳的……只要一想想,璎霖就很开心。
“不了,天『色』不早了,今日早些休息吧。”虽然神仙不需睡觉,可是容钰才做神仙没多久,还是保持着一些凡人的习惯。
而璎霖虽是花仙,却也留在人间多年,与天庭的那些神仙不一样,会吃五谷,也会如凡人般休息。
璎霖点了点头,笑道:“嗯嗯,神君,我再您做一套淡青『色』裙子吧?你穿青『色』的肯定也很好看!”
闻言,容钰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她对于穿着打扮并无什么兴趣,于她来,还是中的刀让她感兴趣一点。只是对上小花仙满是期待的眼睛,她终究还是点了头,任由她来。
“太好了!对了,还可以再做一套白『色』的,您穿上肯定也漂亮。”璎霖立刻欢喜的跳了起来,“那神君,我先回会忙了。”
话音未落,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容钰挑眉,如此看来,这小花仙的法术其实学得很不错嘛。
她垂头看着身上的淡紫『色』纱裙,终是忍不住失笑的摇了摇头,只是目光一瞥,无意中落到了院中盛开的花朵上。
因着璎霖的原因,苍泽仙府的花开得尤其好。
明明不是春季,却也是姹紫嫣红,让人眼花缭『乱』。
可容钰的视线却被一朵纯白『色』小花定住了,那一刻,看着那多小白花,她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条小白狗。
“扶白……”
一个唤了十年的名字不由自主的再次被唤了出来。
容钰心中一动,并未回屋休息,而是忽地飞上了天际,朝着一个向径直而去。那十年间,她被困在了那座山里出不去,因此不道那座山的名字,也不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可临走之前,容钰却意把自己的一缕仙力留在了那里。
如此,只要感应到仙力在,她便能找到那座山,也能……找到那只粘人的小白狗。
容钰沉心神,感受着那缕仙力在的向。
因为天帝的那道昭告人间的仙旨,如今军庙香火鼎盛,容钰的仙力增长极快,因此,她如今的飞行速度也快了很多。
那缕仙力距她并不近,大约有千里之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容钰便到了。
此时,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地上,映红了这座显得有些荒芜的山林。
容钰站在天空中,看着,眉头微蹙。
面的山林……不,或许还不应该称为山林。山体很大,山峰连绵不断,是上面却只有稀稀落落的一些树木,并不茂盛。
稀疏的树木于这大山,显得颇有些格格不入。
她能够感应到自己当时留的那缕仙力便在这座荒芜的山上,可容钰也清楚的记得,当时困住她的山林很是茂盛。
那时,打眼望去,入目的只有翠绿茂密的树木,以及时不时掠过的动物。
可此时,曾经翠绿浓郁的山却显得尤其的孤寂凋零。
只偶尔有零落的几只鸟雀飞过,却很少在这里停留,一切显得那般的陌生。
她怔了怔,这才飞了来,落在了山上。走近了看,山上显萧条。枯涸的土地有些开裂,没有青草覆盖,『露』出了黄土碎石。
便连空气,似乎也显得有些干燥。
“扶白!”
她望着这座荒山,心底一沉再沉,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那只小白狗的名字。
那十年前,每每只要她一唤它的名字,无论它跑到哪里去了,很快便会跑回她身边,娇嫩的嗓子汪汪大叫着回应她。
可此刻,一片寂静。
那只小白狗一直没有出现。
“奇怪,我刚才怎么像是听到了军的声音?”而这时,陈旧的木屋里,黑琅耳朵动了动,忙站起来朝外面看去,“不过,军为什么会来元华山?难道是我听错了?”
着,他便欲要出去看看。
“不要去!”
只是刚一动,却被酆无咎拽住了,青年立时叫了一声。
“怎么了?”黑琅有些疑『惑』的回看他,却见青年眼中似有慌『乱』,“我真的听到军的声音了,你也道我的耳力可是很好的。”
那是当然,他可是狗,狗狗的听力嗅觉自然是极好的。
以黑琅再仔细听了听,又嗅了嗅,便确定了,“真的是军来了了!”
“我道……道是她来了。”
犬妖扶白自元华山而生,在这山里过了五百多年,当容钰踩在元华山上的那一刻,酆无咎便道了。
道的甚至比黑琅还要早。
黑琅本以为是酆无咎不道,却不想青年竟这般了一句,黑琅怔了怔。
“那为甚……”
“小黑,立刻带我离开元华山。”不等小黑完,酆无咎的眸『色』便淡了来,“不能告诉军,不能让她在元华山看见我们……”
“为何?”黑琅很是疑『惑』,“军来这里,不定就是来找我们的。”
“若是道了那只傻狗已经死了,”青年的声音有些低哑,眼里越黯淡了,“那她,会伤心的。”
便让那只傻狗一直活在她的记忆中吧。
而此时,那紫衣女仙已经朝着这座小小的木屋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