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歇直起腰,不困了，更不醉了。
“先生……”他犹记得这是课堂，只声气很弱地唤了一声。
alpha口罩上方的那双眼与往日并无不同。在它们的指引下,路歇也看向了alpha身边的那张椅子——两人并不是紧挨着的,中间还隔着三个空位。
在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路歇就已经猫着腰越过两个空座位,一屁股坐到了蹇予悯旁边。
完了后他还挺茫然的：有谁让他这么做吗？
他自己吗？
不过他没能为这个纠结多久。一坐下来，他就感觉到腺体旁边的某根细细的血管一抽一抽地跳着。随后这种不安分迅速蔓延至全身,急不可耐地想要在他全身凿出无数个联通内外的通道，让皮囊之下翻涌的欲念不再受任何束缚,无遮无拦地汲取那些渴望到发疯的东西。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吻、没有拥抱,连一点安抚性质的气态信息素都闻不到。
他盯着蹇予悯的手。十秒过去,二十秒过去，还是跟死了一样没动静，无趣得像是教室前方那个作摆设的铜天平。
他怕蹇予悯只是过来陪他同坐一会儿,到了下课时间就会离开，这种要能把人逼死的状态将一直得不到疏解。
犹豫半晌，他决定直接问。
“您……”
蹇予悯把手边的一张纸往路歇面前一推。他一看,上面写着：安静，好好听课。
“……”
路歇差点背过气去：想让他好好听课，那这个人还坐进教室里来干什么？
他左右看了看，没找到笔，回复不了。
更憋屈了。
既然这里不能说话动作,那就换个地方，他想。
觑准讲师背过身板书的时机，路歇站了起来。后门就在不远处，他打算从那里出去。
只是想象和实际出现了差异：酒精虽然离开了脑子,但还没离开脑子下边的躯干。
他偏要逞强的结果是，“各自为政”的四肢在一截椅腿之前打成了结。
侧里伸出一只胳膊帮他回正了重心，他差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喟叹出声。
久旱逢甘霖。
他就这么扒着蹇予悯的手，毫不反抗地让蹇予悯把自己提出了教室。
讲师转回来的时候最后一排已空无一人，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在座位之间。
……
“你要去哪儿？”蹇予悯在走廊上把路歇放下来，抬腕看了眼时间。“离这堂课结束还有二十多分钟。如果没有急事，最好还是回去听课。”
他的声音比平时嘶哑一些，路歇怀疑这是他近来抽太多烟的缘故。
“您之前为什么偷偷一个人走了？您明明说过要带上我……”
“……别使性。”
alpha依照他想的那样，放出了信息素。路歇急剧起落的情绪被迅速熨平，其余的质问未到喉头就烟消云散。
他拦腰抱住蹇予悯。“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全身都不舒服。我一个人也不认识，那个老师讲的东西也一个字都听不懂……这就是你在学校学的东西吗？好厉害啊。但是我太笨了，我不适合念书，不像你……”
蹇予悯无视了他的低级奉承。“郑助理跟我说你喝了不少高度酒。”
“我没有。”这件风衣肩膀处有颗暗色的扣子，硌得他下巴痒痒的。“他骗你。”
“那你下午在咖啡厅里做什么？”
“看天鹅打架。”
“……还有呢？”
路歇把那副口罩拽了下来，“还有想你。”
蹇予悯捧住他的脸。知道他要亲下来，路歇还提醒他，“要在这里吗？”
alpha停下了。思忖了几秒，他说：“去车里。”
本来没必要再说这么一句，但不说路歇又浑身难受。
“不是‘最好回去听课’吗？‘离结束还有二十多分钟’呢——”
这句话的代价是下巴被咬了一口。
“今天我也在想你。”
路歇嘴角还翘着，眼皮却是一跳。
蹇予悯是多吝啬的人啊。难得这么煽情一次，语气寡淡不说，还偏偏要加个限定词：今天。
可路歇竟然荒唐地认为，这恰恰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看来激素和酒精共同作用起来效果真不得了。
路歇对于易感期的认知并不全面——其实他对omega所有的生理特征认知都不全面。写在书本上的理论他从来知道的不多，一向只凭经验过活。
问题是，被蹇予悯标记后，事态发展总会跳出他的经验范围。
从前偶尔被蒙景安标记，他在之后的几十天内并不会有多大的变化，最多就是更容易困倦，再有就是对蒙景安向自己动手动脚的反感程度会降低一些——这可能也是因为跟蒙景安干仗会很累。因此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以为，易感期就类似于持续时间长，而且休息了也不会恢复的疲劳状态。
之后有人告诉他，临时标记会在ao之间建立一种亲密关系，omega在这时会渴望与标记自己的alpha接触。而最完美、最愉悦的接触方式是做.爱。
这个说法完全颠覆了路歇原本的观念。他花了些力气才把“做.爱”和“强.暴”区分开来，又在许多年后才彻底接受“做.爱”是个和吃喝拉撒一样稀松平常的事，不需要为此感到罪恶或是羞耻。
至于会不会从中获得愉悦感……他也很好奇，他猜会。
在他刚到三区没多久，还是个成天因为做错事以泪洗面、十分容易被忽悠的傻子的时候，蒙景安连哄带骗，说和他要做一件“能够忘记悲伤”的事。
发现蒙景安的真实意图后，他果断地用一根长钉把那个神经病的手钉在了床柱上。
“我知道你因为那些人的事讨厌这个，但你是omega，你总是要这么做的！”那时蒙景安也还很年轻，疯得没如今这么熟练，还会单纯用言语来说服他人：“我还不够好吗？只要你让我终身标记，三区还有什么东西不能是你的？而且我的技术决不会让你难受——”
他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你可真他妈的恶心。你肯定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吧？多厉害啊，是alpha，是领头人，是上司是首长，是神灵啊！你有什么做不成的事？你们有什么不能做的事？什么都是你们的，一些下等牲畜而已，那更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现在很少会那么愤怒了。也许这跟对象也有关系——快一整天没有alpha陪伴的易感期熬下来，压抑的全部爆发，他做了个日后肯定会后悔的冲动决定：如果蹇予悯这时候要求终身标记自己，他会同意。
蹇予悯停在学校的那台车又是辆mpv。中间的座位椅背可以放倒到180度，变成一张宽敞的皮床。
上去后路歇才知道蹇予悯把路琪娅也送来了。柯基从座位之间的缝隙中探出头，兴奋地想要挤过来。
不过她意识的增速没赶上体重的增速，还以为自己是个身材玲珑的小奶狗，最终卡在了那里，嘴里呜呜呜地叫着。
蹇予悯把匆忙脱下的风衣挂到椅背上，不知怎么遮去了她半只狗头，气得她狂吠几声。
值得同情的是没人顾得上她了。一a一o唇舌纠缠，亲吻猛烈得像是互相用对方的肺在呼吸一样，身上的关节全部成了作用是把对方锁紧在怀里的死扣。
“您想不想……？”
蹇予悯的吻流连在他的右肩，“嗯？”
“您想不想——”他伸手按住alpha的裤腰，深深吐出一口气，把嘴角的一点血迹舔去。“来一场到最后的？现在就可以……”
他居然主动问了，可见脑子是没多清醒的。
路琪娅突然又开始叫了起来，这次声音大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再不制止学校保安怕是都要来查看情况了。
路歇眼看着蹇予悯松开自己坐了起来，拉开盖在路琪娅头顶的风衣，还很反常地摸了摸她。
路琪娅没让人失望，果然没给他面子，继续吠。
路歇没管她，还看着蹇予悯。
“先生……”
“我现在不能终身标记你。”
事实上蹇予悯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做这件事的热情就已经被浇灭了，理智也已回笼。不过他还是要问：
“为什么？”
蹇予悯再次靠近，从他的耳垂一路吻到下巴。
“再等一段时间，好吗？”
路歇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等您把事情处理完吗？那现在怎么样了，一切都还好吗？”
蹇予悯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语焉不详地敷衍他：“没有想象中顺利。的确是出了些小问题。中央区现在有些失控了。学校目前相对来说最安全，但将来会不会出问题还不确定，我会留更多人给你。”
“您……您真的会有危险？”
“有这个可能。”
“您带上我一起吧，我现在会用那把枪了——”
“不。”蹇予悯拒绝了，“我要你留在这里。”
“先生——！”
“你现在回去休息，我送你。明天小吴和林姨也会过来，她们你都很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晚qwq
我个人不喜欢儿女们争做1，更喜欢他们争做0→_→
路哥就争取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m.看书小说）更新最快，小哥哥小姐姐记得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