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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丽妃怀孕以后,景熙帝整整三天都没有踏入过后宫一步,好似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盛公公看着景熙帝这两天日渐消沉的样子,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于是今日特意喝了两口小酒才来值班,借着酒劲,壮着胆子,轻声地问了一句:“万岁爷,咱今个儿,要不要去惜贵嫔那儿?”
景熙帝听完,知道定是这几日自己的反常,让这老家伙上了心。
上了心,就又开始琢磨自己的床榻之事,他犹豫了半响,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沉着声音,道了句,去沈婕妤那儿。
沈婕妤自从那一夜承宠以后,就像是被景熙帝遗忘了一样。所以当这小太监来传,说今晚由她侍寝时,沈安逸简直是要乐疯了。
她赶紧细心地开始梳妆打扮,差点没将自己衣橱里的衣裳全掏出来。
梳妆完毕,她坐在烛光灯底下,期期艾艾地等着景熙帝的来临。
景熙帝今日从养心殿出来,由于心烦得很,也就没叫其他人伺候,准备独身前往凝月殿。
太阳落下,落日的余晖照映在他曾日日走的小路上。这金灿灿的光,将他一个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不知他是走了神,还是习惯使然,只是等他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灵惜殿门口。
看到自己走到这个地方,他不禁低头轻笑,自己贵为一国之君,难道竟是这般不争气么。
他在这门前踌躇了足足一刻,然后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一般,转头就又向凝月殿走去。
心下还暗暗想着,只是为了冷静几日罢了,怎可这般?萧景之,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吗?
沈安怡一身淡紫色的彩洛裙,哪怕现在到了秋天,傍晚的风已是冻人,她还是坚持穿着纱裙,翘以盼。
景熙帝身着藏蓝色的长袍,在这夕阳光影的照耀下,将这长袍上的镶金龙纹照的若隐若现。
她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踏进了她的院子,深邃得仿若星辰般的眉眼,如刀削一般直挺的鼻子,配上那又些绝情薄凉的嘴唇,哪一处,都好像是老天爷的厚爱。
她就这么痴痴地望着他,好像望着那九重天上的仙人一般。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是她此时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话。
哪怕他今日不是帝王,就是这周身上下芝兰玉树,清贵如尘的气质,应该也会叫无数女子趋之若鹜吧。
这么想想,她沈安怡栽到了他的身上,也不算是很没出息。
沈婕妤膝盖一弯,朝景熙帝得体地行了礼,温温柔柔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景熙帝看了一眼她已经明显冻红了的脖颈,缓缓道:“外面冷,进屋吧。”
一句话,叫沈安怡受宠若惊。
他竟然会因为自己穿的又些少而担心吗?
一句关心,让沈安怡不禁想起了以前做沈府大小姐时衣食无忧的日子。
往年的这个时候,她应该早早就换上了母亲为她准备好的毛皮大麾。而不是向如今这样,能为了让他多看自己的一眼,竟还穿着夏日的纱裙站在外面。
想到这,她不禁更是下定决心要得到圣宠,否则......她堂堂侯府嫡女,简直就是在给家族丢脸。
沈安怡这精心挑选的彩洛裙,设计十分特别。两侧的腰间分别有两条丝带,这丝带只要轻轻一拽,那里面的棉纱就都会脱落下来,只剩下外面的薄纱。
陛下好不容易才来了她这一次,她今日哪怕是要使出浑身解数,也定要博得圣眷。
如果她表现的好,兴许......他也能留宿在她这。
沈安逸慢慢地走向前,萦绕在景熙帝的身侧,微微侧着身子给他斟茶,“皇上,臣妾这就这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知道皇上来了,臣妾特意为您冲的,您先尝一尝。然后......再不妨猜一下这辅料用的是什么啊?”
景熙帝手握着茶杯,无心回答她的问题,就随意地喝上了一口。
无滋无味。
“皇上?您可否尝出来了?”沈婕妤看着皇上喝了一口,并未回答,于是又问了一次。
他兴致不高,她看的出来。
于是她也不再继续询问,而是在一旁像解语花一样地耐心道:“这茶啊,是西湖龙井没错,但是若是和普通的西湖龙井相比,就不大一样了。皇上若是自己闻一闻,定能现这茶中啊,弥漫着一股香气。”
沈安怡不愧为京城第一才女,哪怕是景熙帝现在根本无心于她交谈,都还是再次举杯闻了闻。
嗯,是有股香味。
景熙帝没开口,便那眼神扫了她一眼,示意她可以继续说了。
沈安怡紧张地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西湖龙井里还参杂着自己平时秘制的熏香。而自己这熏香,则是由多种水果的果实制成,哪怕喝下去也无碍的。所以这香味啊,其实是她的体香。
沈安怡先是闭口不答,感觉像是在卖关子,而后又挪动了步子,在离景熙帝的距离不足三寸的时候,沈安怡两只手,掐在那盈盈一握的腰间,又轻轻一拽,同时拉下了腰间的丝带。
里面的棉纱“唰”地一下就落在了地上,此时此刻,她的身上和“未着寸缕”无甚区别。并且,这女子曼妙的身姿在一层薄纱的遮挡下,仿佛看得更加清晰了。
或者说,更加诱惑了。
沈安怡看到景熙帝明显愣住的眼神,于是越地大胆了,她媚声道:“皇上,这答案,是女人香。您闻闻,看看对否?”
说着,沈安怡又高高举起了双手,轻轻摆动着臀部。
她年幼时曾不小心撞见过她父亲宠幸府里的姨娘,她记得那个最得宠的孙姨娘,摆的就是这样的姿势。
她还记得,他父亲在看着孙姨娘摆出这样的姿势后,那像饿狼一样的目光。那时起,她就知道,她娘那般端庄大方的样子,也只能换来和父亲的相敬如宾罢了。
景熙帝看着沈安怡,若是说心里没有波澜,那便是伪君子。
这放在以前,沈安怡此举,定是要飞上枝头了。
可是今日,景熙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既是张不开嘴说些什么,也不愿伸出手去做些什么。
这般“良辰美景”,竟还是辜负了。
许是这姿势和着装实在是太过了,沈安怡被自己羞了个大红脸。
她都放下身段,这般取悦他了,他怎么还可以这样无动于衷?若是为了冷落她,他还来她宫里做什么?
沈安怡这般羞人的姿势,没坚持多久,整个人就跌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一边哭哭啼啼,一边偷偷瞧着他,打量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这一瞧,她火热的内心,被景熙帝冷漠的眼神,尽数熄灭。
若是再仔细看,她好似还能看到有一丝......同情。
呵,同情。
景熙帝看着坐在地上的沈安怡,许久未言。
半响,他捡起地上脱落的棉纱,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肩上,只留下一句,“天凉了,多穿些。”就走了。
沈安怡以为熙帝彻底厌恶了自己这番举动,一整晚都在惴惴不安。
可谁知第二天,凝月殿就接到了圣旨——晋沈婕妤为正三品昭仪,另赐封号文。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如今可是昭仪娘娘了,不仅如此,陛下还特意给了娘娘您封号呢,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羡慕娘娘您呢。”罗儿谄媚道。
沈安怡则只是苦涩地笑了笑,这景熙帝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的,当真是把她耍着玩儿呢?
什么时候,她堂堂侯府嫡女,要和那些毫无身份的贱人做比较了?一个昭仪罢了,没有什么值得她高兴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炫耀的。
她既不如那怀有龙嗣的丽贵妃,也不如那“一步登天”惜贵嫔。
想到那惜贵嫔,她又想起了昨夜里景熙帝那毫不掩饰的同情目光,她就更是恨的牙根痒痒。
她恨不得,活剥了傅兮的皮。
昨夜里,哪怕景熙帝什么都没对她做,她也能感觉到,他是有反应的。那儿都有了反应,也不肯碰她,那只能说明一点。
他没准就是为了那个贱人呢。
沈安怡的目光落在了她的饰匣上。
她那饰匣下,可是压着一张秘密的纸条。她不管那是谁投递给她的,她只需知道,也有人看不惯那傅兮就好。
我的好陛下,谁同情谁,还都不一定呢。说来,臣妾也怪同情你的,您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却早就差点成了宋公子的未婚妻。
您要是有天知道了这俩人还又些什么?
会不会很开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