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霍然对老乡的认知,打起架来,20岁以下的小老乡他们没问题,这种30往上的老乡,他们多半是要挨揍的。
虽然是三对三,但老杨的实力他不知道,自己的实力……毕竟也没怎么打过架,所以他们三个当中,估计只有逼王寇忱能对抗一下。
所以霍然出手的时候第一下是对着老乡手里的棍子去的,他承认这种时候他没有“胆儿”伤到老乡,万一把人给刺激出更高的战斗力……他实在不想在山沟里被人打得满地滚。
甩棍很有准头地砸中了老乡手里的木棍。
“当”的一声过后。
木棍还在老乡手里。
这就很尴尬了。
并且相当危险。
老乡一扬手,木棍就往他脸上招呼过来了,没什么姿势可言,比起寇忱踹飞人的时候,老乡的动作非常朴实无华。
但是力道很足,霍然都能听到木棍扬起来的时候在空气中划出的声音。
嗖。
霍然往后躲的时候,老杨一脚踩在了木棍上。
小心!
脚踩木棍,多数情况下是会滑倒的,属于伤敌零点儿二五自损八百四的招,只要倒地,人家的棍子想往你身上什么地方招呼就只看个人素质了。
不过霍然的惊呼只来得及在脑子里闪过。
老杨没有滑倒,稳稳地把棍子一脚从老乡手里踩到了地上,老乡被带得往前踉跄了一步,旁边的寇忱过去一胳膊肘砸在老乡背上,把他给砸趴下了。
老杨穿的也是始祖鸟。
始祖鸟威武!
霍然考虑回去就跟老爸商量一下,嗑几个响头换一双始祖鸟。
不过能看得出,寇忱也没用全力,估计也跟自己一样,不敢真的刺激到老乡。
霍然再次冲过去,加入了混战,寇忱和老杨的武器是刀和匕首,这会儿等于是摆设,不敢用,唯一还敢出手的就只有他的甩棍了。
所以霍然就对着棍子砸,砸棍子抽腿被锤砸棍子抽胳膊被踢……
寇忱赤手空拳的战得很欢,而且采用了跟以往打架完全不同的策略。
他一边挥着拳头,一边大喊:“你们要干什么!要干什么啊!为什么打人——啊——你们想干嘛——”
要不是霍然亲眼看见他就在自己跟前儿奋战,光听声音简直就觉得他已经被乱棍打得在地上来回滚了。
“你喊什么喊!你喊什么喊!”老乡对他的战斗方式非常不适应,愤怒地回吼,“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抢人家媳妇!你们想干什么!”
“放你的屁我们抢谁媳妇了!”霍然跟着吼上了,“你们拐卖妇女!拐卖妇女!拐卖妇女……”
霍然感觉自己像个卡带了的录音机,但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吼的。
“谁拐卖了!哪里拐卖了!”老乡怒了,兜头扑了过来,“那是给了彩礼的!唐傻子家给了彩礼钱的!”
唐傻子?
霍然想起了高大姐说的话,她的丈夫叫老唐,总打她。
是个傻子?
买了个傻子给傻子当老婆?美其名曰彩礼?
之前高大姐逃进去的林子里传来了另几个老乡的喊声,这边几个打到一半的略微顿了顿。
霍然一阵紧张,竖起了耳朵艰难地也听了听。
隐约听到了半句“没……”什么什么的。
林子那边又喊了一次。
没找到!
霍然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几个正在交手的老乡似乎有些犹豫,就在这时,寇忱突然助跑了两步,猛地跃起,对着离他最近的老乡的肩猛地一脚蹬了过去。
这助跑距离短得基本算是原地蹦高的一脚,抬得之高力量之足,让霍然都惊呆了,这个老乡被蹬得撞在了另两个人身上,巨大的惯性让他们三个同时往后退了几步,摔倒在了地上。
“走!”寇忱沉着声音说了一句。
接着抓起包往就寇潇待的那个沟跑了过去,再往前就是林子了。
寇潇的反应也是惊人,一直躲沟里观战的她,看到寇忱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撑着沟沿儿爬了上来,老杨和霍然跑到的时候,她已经跟在寇忱身后跑进了林子里。
寇忱方向感还行,跑进林子里之后,老杨和寇潇都是埋头跟着他跑的,霍然在最后,他居然还没跑回头,冲的是老溪口的方向。
老乡没有追上来,霍然回头确认了两次。
但他们几个人还是一直在跑,没有停。
主要是林子里地形复杂,地上树枝落叶的,下面还有石头和土疙瘩,他们跑不快,只能多跑一会儿,把距离拉开,以防老乡追过来。
“怎么样!”寇忱在最前头边跑边问。
“没追过来,”霍然回答,“后面没有人了。”
“到哪儿停啊?”寇潇有些气喘地问,但是依旧向前狂奔着。
“前面有个坡,”霍然说,“下了坡应该就能看到岔路了,一条去老溪口,一条去补给的村子,到岔口可以休息,那儿人多,老乡和驴友都会经过,他们应该不会过来。”
“小霍可以啊,”老杨说,“林子里出去是哪儿都知道?”
“我走过一次,跟别人来的时候,有个朋友带了狗,跑进林子了,我们进来找,”霍然说,“大致方向差不多。”
又往前跑了一段,寇忱开始下坡:“是这个坡吧!”
“是,慢点儿,坡陡。”霍然说。
“终于快……到地……”寇潇喘着话还没说完,脚下突然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接着就往前滑了出去。
老杨在她后头,扑过去想抓住她的包,但捞了个空。
“寇忱!”霍然喊了一声。
寇忱回过头的时候,寇潇已经到了他身后,他伸手想往寇潇腰上兜一把,但寇潇下滑的速度太快,直接一脚把他给铲倒了。
俩人一块往坡下滑去。
“啊!脚脚脚嗷嗷嗷嗷嗷嗷!”寇潇的声音随着下坡的颠簸颤抖着。
“脚怎么了!”老杨急得直接一跳,坐在后头跟着就往下滑,声音也是一通颤,“你脚脚嗷嗷嗷嗷……怎么了!”
“寇忱的脚!”寇潇滑到了坡底,“我踢到他脚腕子了!”
“没事儿。”寇忱坐到了地上。
听这动静就知道不是没事儿,真没事儿的话,以寇忱的性格,肯定得得瑟到人神共愤。
“把鞋脱了。”霍然跑到坡底,把包往地上一扔,从侧袋里抽出了一个长条的抽绳小包。
“卫生巾?”寇忱问。
“什么卫生巾?”霍然愣了。
“我姐就用这种小布包装卫生巾,”寇忱说,“不过没这么长。”
“……滚!”霍然瞪着他,唰地一下从小包里抽出了一个雪糕形状的塑料袋来,粉底儿小白花的,“看看!”
“不是,然然,”寇潇一下笑出了声,“真挺像的。”
“这什么啊?”寇忱捏了捏。
“一次性冰袋。”霍然叹了口气,把冰袋拿到手里,用力抓了几下。
“冰袋?”寇忱有些吃惊,“也不冰啊,怎么保温的?”
“不用保温,用的时候捏一下,”霍然说,“跟暖袋用法差不多。”
“还有这种东西呢?”寇忱好奇地拿了过去,在手里捏着,“就这么捏吗?好玩……哎冰了!真的冰了!”
“我摸摸?”老杨伸手。
寇忱递给他,他拿着捏了几下:“真的啊,这东西好。”
寇潇也玩了一会儿,冰袋才回到了霍然手里。
“扭脚了吧?”霍然看着寇忱,“鞋脱了,这个塞袜子里。”
“其实也不严重……”寇忱说是这么说,还是很快地把左脚的鞋给脱了,把冰袋塞到了袜管里,“这个能冰多长时间啊?”
应该是扭到了,有一点儿肿,但不是太严重。
“二三十分钟吧,”霍然说,“不冰了还有,我带了四个。”
“我发现你们玩户外的,”寇忱说,“跟个机器猫一样。”
“这些小东西,带着多半是用不上,”霍然说,“不过要是没有,碰上需要用的时候就傻眼儿了。”
“还有什么好玩的,都拿出来看看。”寇忱拿过他的包,往里看。
“都拿出来了你给收拾啊?”霍然问。
寇忱迅速收回了手。
“怎么办啊?”寇潇缓过劲来之后回头看了看林子那边,“那个大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刚才听意思是没找到,”霍然说,“我也听不太清,之前我们抓她也挺费劲的,她现在还穿了鞋了。”
“刚那几个人的意思是不是说她是娶过来的?”老杨说,“给了彩礼钱,就算是娶的?是这意思吗?”
“听着是这意思。”霍然说。
“还是得报警,不管是不是正常嫁娶,是不是傻子嫁傻子,”寇潇说,“他们找人那个架式,怎么看都不对!哪怕是误会,这也得报警!她穿鞋的时候你们看没,腿上有旧伤疤,她还说老唐打她,就算没有拐卖,家暴也他妈不行吧!在城里都他妈有打死了的,这种深山老林的……”
“冷静,冷静,”老杨捏了捏她的下巴,又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有信号了就报警。”
“手脏不脏啊就往我脸上摸。”寇潇白了他一眼。
“……那你擦擦。”老杨拿出湿纸巾递给她。
“我脸上抹了面霜啊,”寇潇说,“擦掉了还要补,多麻烦啊!”
“我帮你涂。”老杨说。
“哎哟……”寇忱捂着耳朵躺到了地上,又往霍然那边侧了过去,“受不了了,你俩上辈子做麦芽糖的吧。”
“不爱听滚一边儿去。”寇潇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走走走,”寇忱往霍然那边继续蠕动,把他往旁边推,“然然咱俩上那边儿打啵儿去。”
“扭脚了都不能让你闭嘴是吧?”霍然往旁边移开了一米。
寇忱迅速地又蠕了过来:“扭的是脚又不是嘴……”
霍然刚准备起身揍他,突然听到了一声手机铃。
喵。
“谁的?”寇忱一下蹦了起来。
“我的!”霍然猛地扑向自己的包,这是他的消息提示音。
“我操有信号了吗!”寇忱也扑向了自己的包,动作迅速得根本看不出来他刚扭了脚。
几秒钟之后,几个人的手机都捧在了手上。
“没信号。”老杨说。
“我的也没有。”寇潇说。
“没有。”寇忱皱着眉。
“我现在也没有,”霍然盯着屏幕,上面是徐知凡早上给他发的消息,“刚才应该是有过一瞬间,正常得再往前才有,到村子那边。”
-回来的时候在老溪口看看还有没有去年你拍到的那种屁粉色的石头
屁粉色是他妈什么色?
“去村子那边是不是不安全?”老杨问。
“就怕再碰上那些人。”霍然说着,给徐知凡和老爸发了同样的一条消息,什么时候能发出去就看运气吧。
-老溪口前三岔路,报警,我们可能碰到人贩子和逃跑的人了,我们安全,没有受伤,也没有追兵
“往前走吧。”寇潇站了起来,“我歇好了,寇忱你能走吗?”
“能。”寇忱站了起来。
霍然拿了根绑带,绕着冰袋在他脚踝上绑了几圈,这样走路的时候冰袋不会滑出来。
“这趟也算是经历了,”老杨说,“我还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儿。”
“只要安全回去,就是我弟吹牛逼的一大资本。”寇潇说。
“报上警了以后……我们还继续吗?”寇忱问。
霍然看了他一眼:“不继续了吧?徐知凡和我爸不管谁收到消息,都会马上通知你爸,你爸肯定会担心的。”
“可能会揍我。”寇忱说。
徐知凡给霍然拨了两个电话都没通,又拨了寇忱的电话,同样不通,于是他翻了翻电话本,找到了霍然他爸的电话。
电话刚打过去,那边霍然爸爸就接起了电话。
“叔,我知凡,”徐知凡一边穿鞋一边说,“你收到霍然信息了吗?”
“收到了,我报警了,”霍然爸爸说,“我现在往那边去。”
“我一分钟到小区大门旁边,”徐知凡说,“你经过的时候带上我。”
“你凑什么热闹!”霍然爸爸说。
“都报警了,我肯定得凑这个热闹啊,”徐知凡说,“我要不去,以后霍然怎么看我。”
徐知凡挂了电话就往小区门口跑,路过一楼的时候他冲开着的门里喊了一声:“奶奶我出去了。”
“你谁啊?”里头传来奶奶的声音。
“你孙子!”徐知凡跑出了楼道。
霍然爸爸的车很快就开了过来,他跳上去的时候,霍然爸爸正戴着耳机打电话。
“他们现在应该是没事的,霍然野外经验很足,他说没有受伤也没有人追,现在就不会有什么事,”他说,“你那边也报警了吗?”
听这个意思,那边应该是寇忱的家人。
“好的,”霍然爸爸说,“现在不堵车,我大概十五分钟会经过你们那里,车牌789。”
“是寇忱他爸?”徐知凡等他挂了电话问了一句。
“嗯,”霍爸爸点头,“霍然给我留了寇忱家的电话,一般他出去都会留几个联系人的号码,方便有什么事通知人。”
“他爸着急了吧。”徐知凡问。
“比较着急寇忱他姐姐。”霍爸爸笑笑。
车经过了寇忱家小区,两辆停在路边的酷路泽中有一辆按了声喇叭,车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跑了过来。
“是霍然同学的爸爸吗!”中年男人扑过来也不看,冲着副驾上的徐知凡一声吼。
这个男人肯定就是寇忱的爸爸,穿得挺普通的,就是中年男人里收拾得比较利索的那种,但是全身上下弥漫着“我跟你讲我就是个黑社会一眼能看出来的那种”的气息,就算他只是站着,徐知凡感觉自己也能猜到这是寇忱他爸。
他赶紧往后贴着椅背,指了指驾驶座上的霍爸爸。
“您好,车就跟……”霍爸爸话没有说完,寇爸爸已经冲那边的两辆酷路泽吹了声口哨。
两辆车开始往前走,他推了徐知凡一把:“小朋友,你坐后头。”
徐知凡愣了愣,他没想到寇爸爸还要挤上这辆车,这车是三门的……但事情紧急,他还是飞快地往后爬到了后座上。
“您带路,”寇爸爸上了车,“那俩车跟着。”
“……好。”霍爸爸加速往前,两辆车跟了过来,他看了看后视镜,“其实他们应该没什么事儿,有两个车过去能接上人就行。”
“不用车都行,”寇爸爸说,“我这边也直接找了公安局的朋友报了警,警察也要过去的,还有警车呢,寇忱我倒是不着急,我主要是担心我女儿,咋咋呼呼的也没吃过苦,怕她受伤。”
“不会受伤,那边的路都是正常山路,我这种小越野车可以开进去……”霍爸爸笑了笑。
“我知道,你这个吉姆尼,迷你越野头牌,”寇爸爸说,“后面那俩车不行吧?”
“太大了,很多路过不去。”霍爸爸说。
“那不管了,车里就我三个朋友,”寇爸爸说,“我们想郊游找不到合适的地方,顺便一块儿过去踩个点看看环境。”
“……哦。”霍爸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