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瑜三人走了不久,皇帝就到了坤宁宫,坐下喝了几口茶,便淡淡的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查得差不多了!”皇后点点头,道:“鞑靼使者团到的第二天,使者团中一个叫托娅的女子便打听宫中的情况,将宫中有几位适龄的公主,每位公主的性情、喜好、特长、是否得宠的情况都打听了一遍,他们打听的还是比较仔细的,连每位公主生母的情况也都打听了一些。”
“这些情况也是什么人都能随意打听到吗?”皇帝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了些不满意,要是连鞑靼人都能随意地打听到这些情况,那他的皇宫还有多少秘密可言呢?‘
“皇上~”皇后知道皇帝只是因为鞑靼王子求情的这件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心里有些着恼,并非找自己的不是,认为自己对后宫管理不善,想要借此削弱自己的全力。她略带无奈的道:“这些事情并非什么机密,但凡是稍微有心一点的宫人都能打听到这些消息,尤其是小五她们几个年纪已经不小了,不少消息,尤其是那些对她们有利的消息,都是她们身边的教养嬷嬷或者她们的母妃有意无意的放出去的,鞑靼人能够打听到,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皇帝默然,就像皇后明白他并非借题发挥,找她的麻烦一样,他也知道皇后并非推卸责任,几个公主年纪都不小了,都该招驸马了,她们是女儿家不好意思做什么,也不能做什么,要不然就失去了矜持,但是她们的母妃和她们身边的人却会为她们打算,将她们的优点或者优势通过放出来,也是一种手段。
他喝了好几口茶,皇后看着他的神色,道:“不过,就算这些消息不是什么机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胡乱打听,什么人都能乱说的……那些透露消息给鞑靼人的宫人我都已经狠狠地惩处了,宫里也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皇帝点点头,皇后今天早上发落了十余个宫女内侍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其中最轻的就是打发到了浣衣局等地方做最脏最累的差事,最重的几个直接被杖毙,还有那么几个不轻不重的处置了一番,但却已经让人盯紧了,看他们是否与鞑靼有更多更深的往来……对于皇后的处置,皇帝很满意。
见皇帝的神色稍好了一些,皇后继续道:“处理完宫里的任何事情之外,我也将敏瑜和马瑛这两个孩子叫进宫来了。”
“叫她们进宫做什么?”皇帝淡淡的摇摇头,道:“她们都还是孩子,就算是想做什么,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皇帝说的倒是很大度,仿佛一点都没有起过什么疑心一样,但如果不是因为他在晚宴上一再的用怀疑的眼神看定国将军那一席和耒阳侯府那一席的话,皇后至于将两人叫进宫来问话吗?尤其是敏瑜,就算福安公主和亲的事情是敏瑜一手促成的,她不觉得敏瑜就做错了——福安既然拿人家的终身大事不当一回事,那么别人算计她的终生大事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因为皇帝的眼神,因为心中的担忧,皇后却只能将敏瑜叫来问话,心中最早的打算却是如果真是敏瑜做了什么的话,一定得为她挡去罪责。幸好,她的担忧没有成真,而她也不用多做什么,只要以实相告就好。
“我也觉得她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左右鞑靼王子的!”皇后先是赞同的点点头,却又道:“但是敏瑜不久之前才被小七进言,指给了杨瑜霖,断了和小九的可能,又被小七和娴妃的那些话说得伤透了心,心中恼恨,反击一二,也是可能的。至于马瑛,她和敏瑜的关系原本就很好,要是知道敏瑜受的委屈,要是敏瑜向她开了口,就算为难,也指不定会在鞑靼使者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
“你想得倒也周全!”皇帝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怀疑的,但是回去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是自己多疑了,敏瑜再怎么也只是一个养在闺阁之中的女儿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和马瑛联系上,然后谋算福安,更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将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至于说他在鞑靼使者团到京之后做手脚,那就更不可能了。到京城之后,鞑靼使者团见了什么外人,说了什么话都在监控之中,她和马瑛都没有和鞑靼使者团有过那样的接触。
“也是因为听说马瑛回京之后,半刻都不停留,就赶去了耒阳侯府,我才会这么想的。”皇后说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原以为是这两孩子两年不见想得厉害,或者两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说,结果……”
“结果怎样?”皇帝看着皇后那忍不住笑的表情,难得好奇的问了一声。
“慧娘不是将她的小儿子敏行送去军中历练去了吗?敏瑜这孩子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嘴上恼恨敏行不争气,十六岁的大小伙子,不知道建功立业,只会儿女情长,但却怎么都不放心他。他去了兖州之后,不但事事记挂着给他寄东西,还写信拜托马瑛,让她请马胥武照看一二,务必让敏行锻炼出来,让他累得没有时间和精力胡思乱想,也别让他有什么危险。马瑛呢,得了她的托付之后,也经常去看完敏行,结果一来二去却上了心……她一回京就赶去耒阳侯府,可不是为了什么姐妹情谊,而是想和敏瑜说这事情的。”皇后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道:“看着她们啊,我就想起了当年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唉,年轻真好!”
皇帝也笑了,一会之后,笑道:“既然这件事情和这两个孩子毫无关系,那么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
“是!”皇后应诺一声,微微一沉吟,却还是将三个人集在一起幸灾乐祸的事情说了出来,而后道:“她们这样做着实有些不厚道,我已经责骂过她们了,让她们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出门。”
“皇后是担心小七自己不开心,便拉人下水,点名让马瑛或者王蔓如跟着一道去鞑靼和亲吧!”皇帝了解的看着皇后,时候偏心的没有道理,至于说那三个人集在一起幸灾乐祸的事情,皇帝心头稍微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却又释然了——敏瑜的人缘可比福安好得多,她们的心自然会偏向敏瑜,这种举动其实也说明了她们心里无鬼,要不然的话哪里还能做这种事情呢?
“是有这样的担心!她们都是小七的伴读,小七正要点她们的名,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和娴妃一样,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姐妹情谊!”皇后的脸色一冷,在皇帝面前她从来不掩饰她对娴妃的不原谅,她冷冷的道:“原本以为她和娴妃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但是现在……我看她和娴妃没什么不一样的。”
“马胥武是兖州最重要的驻军大将,马瑛又是他最心爱的女儿,朕怎么都不可能让他的女儿跟去鞑靼,那不但是让他心寒,更会将他有意无意的推向鞑靼,那与大齐不利。至于王蔓如,那丫头被娇惯坏了,不是合适的人选,朕也不会让她陪着小七去鞑靼的。”皇帝摇摇头,淡淡的几句话就打消了皇后的担忧。
“那皇上准备让谁陪小七一起去鞑靼呢?”皇后试探着问道:“除了她们三个之外,小七还真没有几个说得来的同龄人啊!”
“曹彩音也不合适!”皇帝轻轻摇头,否决了皇后可能会提出来的一个人命,道:“你既然已经将曹恒迪指给了小五,那么曹彩音就不适合了。对了,你怎么会突发奇想的把曹恒迪指给小五呢?娴妃最近不是和太妃娘娘还有曹家人来往的很密切吗?朕还以为娴妃会越过小五小六让朕将小七指给曹恒迪呢!”
“太妃娘娘很不喜欢小七,前两日特意找我,很郑重的说了这件事情,说小七性格懦弱,又是养成了一副事不关己就袖手旁观的性格……我知道,说不喜欢小七是假,不想让曹恒迪尚公主是真……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真的很恼怒,我们皇家的公主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嫌弃呢?同时我也恨庆幸,庆幸自己生的都是两个皇子,要是我生的女儿都被人这么嫌弃的话,我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皇后带了几分恼怒的道:“而曹家也做得太可恶了些,一面努力地交好小七,将她当枪使,一面却让太妃娘娘出面说这些,其心可诛。”
“所以,你应诺太妃不将曹恒迪指给小七,却将她指给了小五?”皇帝摇摇头,对皇后顺水推舟的做法没有评价,然后又问道:“那么曹彩音呢?太妃娘娘有没有说关于她的事?”
“能不说吗?”皇后挑起一个嘲讽的笑,道:“太妃娘娘说她年纪大了,很想念家人,要是有个曹家的姑娘能耐时时进宫陪她却又不落人口实就好了,还一个劲地夸小九好,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我能将曹彩音指给小九,就算不能做正妃,做个侧妃也是好的。”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沉,皇后恍如未觉的道:“曹家的算计可真好,什么好处都想占,什么亏都不想吃……太妃娘娘还依赖卖老的说了不少话,我最后没有办法,便答应太妃娘娘,过了年就将曹彩音礼聘进宫!”
“那你准备怎么安顿她呢?让她给小九当侧妃?兄妹俩一个尚公主,一个嫁皇子,岂不是让人笑话!”皇帝的脸色很难看,皇后要那样做的话他不会太意外,毕竟他中意的许珂宁也是皇后不喜欢的。
“我还没有那么糊涂!”皇后倒真的想给许珂宁和皇帝添点堵,但现在不是时候,更没有必要为了给他们添堵让曹彩音得逞,她淡淡地道:“礼聘进宫的,除了嫔妃、皇子们的正妃侧妃之外,不是还有女官吗?就给曹彩音封一个有品阶的女官,让她专门侍候太妃娘娘就好,日日夜夜的都能陪在太妃娘娘身边,也算如了她们的意愿。”
“这也好!太妃娘娘年事已高,是该有个完全信得过的人好好地侍候她到百年了!”皇帝没有反对,还补充了一句,道:“太妃娘娘最近两年身体越发的不好了,你也别什么事情都让她费心,让她好好地颐养天年才是孝敬。”
“是,皇上!”皇帝的话让皇后暗喜,是该让太妃知道,就算她的辈分更高,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能随意指手画脚的时候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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