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真是横死的。”林有乐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语气随意,“然后呢?”
齐瑾怔怔:“然后……?”
提起过去那段事,他本来已经很难受了,现在还要继续反复回忆,他整个人都不舒服,胸口像塞着很多石头坠坠的沉沉的,透不过气。
可是乐乐想听。
齐瑾动了动嘴唇。
但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出声来。
——“然后我很想你。”
想得快要疯掉了,所以他们才会找那么多医生来。
“哦……”
林有乐似乎并不感兴趣,甚至不想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他另外说:“你快把衣服穿回去吧。”
齐瑾垂眼看了看手里的卫衣,再看穿着单薄的林有乐,执拗的伸着手,“给你穿。”
林有乐没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想错过回学校的最后一班公交,同时说:“我不冷,不穿。”
齐瑾:“那我也不穿。”
“随便你。”
林有乐收起手机看他,说:“反正话都已经说清楚了,就算你不转学,我接下来也不会再跟以前一样讨好你顺着你,为别人活着太累。”
“如果你不想在大家面前难堪,最好也别再来招惹我,除非你想逼我退学。当然,身为齐家的小少爷可以用权势逼别人退学,那逼我退学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齐瑾问:“逼别人退学?”
“路俊。”
“谁?”
“502宿舍你床铺的原先的同学。”林有乐看着他说:“不就是因为你想要住校,但没有空床为了,所以你把他逼退学了吗?”
林有乐一说,齐瑾想起来,他气恼道:“不是这样的!是他说你坏话,挑拨离间,把你说得很坏!”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说我,我还没急,你急什么?”
“因为——!”
“因为我是你上辈子的情人?”
“男朋友!”齐瑾纠正说:“我们是情侣关系!是男朋友!”
林有乐说:“你是真的病得不轻。”
“我没病!!”齐瑾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已经焦虑到在原地走来走去,最后又回到林有乐面前,一把用力握住了他的肩膀,“乐乐,你到底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现在没有别人,你在担心什么,忌讳什么,你告诉我!跟我说,我来解决,好不好?可不可以?!”
林有乐听他语气开始急起来,皱眉道:“齐瑾你松开!捏痛我了!”
“我不松!”齐瑾说着手里的劲儿越来越大,气愤主宰了他的大脑,不得章法只知道不可能再轻易松手,“我松手你就走了,你就不要我了!”
“我现在也不要你。”
林有乐冷冷说。
齐瑾愣住。
听到那话的时候,感觉周围所有的时间都停下来。
他僵着,看林有乐眼里露出一丝明显的厌恶,心脏刺痛,他的手指握不下去了,轻轻的颤抖着松了松……
但下一刻,他松手后转而用力抱紧林有乐!
“不记得没关系。”齐瑾感觉到林有乐在挣扎,就紧紧的箍紧双臂,不让林有乐有任何挣脱的可能,他喘着粗气说:“不承认也没关系,你是我的,我会重新把你追到手的。”
说完这话,齐瑾也不等林有乐反应,直接就松开了手,然后蛮横的把手中的卫衣给林有乐从头套进去,再转身上车。
齐瑾的体温高,被他拥抱着在这样微凉的深秋初冬的夜晚,就像是一个暖烘烘的小火炉。
小火炉一离开,冷风就从四面八方钻进来。
齐瑾上车、车子已经疾驰而去。
林有乐站在原地。
因为跟齐瑾有着非常明显的体型差异,所以那件卫衣套在他身上简直像是一个大麻袋。
车子已经看不见尾灯。
林有乐终于动了,没什么表情的把衣服脱下来。
夜晚的冷风再钻,从脖子,袖口,下摆口,无孔不入。
他把那件卫衣丢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是周日。
林有乐已经辞退了家教的工作,必须得找新的兼职。
理想兼职当然是当家教,但他没有渠道,辗转了几次才联系上了中介所。
然而中介收费贵,而且什么时候有消息也不一定,这段过渡时间,林有乐就在学校食堂当帮工。
报名参加勤工俭学后,林有乐才发现名单里有一个人很眼熟。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等到晚上上班碰见,他才诧异的招呼道:“应维?”
应维看向他,眼镜镜片后有惊讶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朝林有乐也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他戴着眼镜和口罩,所以给人的态度格外冷淡。
林有乐上辈子保送两所顶尖学府的名额就是转让给了应维。
但他跟应维并不熟。
尽管上辈子应维也是他的室友,但那个时候宿舍只是他晚上临时睡个五六小时的场所而已,其余时间更多的是在教室和自习室、图书馆。
他跟其他七位室友都不交谈,连名字都不一定能全喊对。
应维在食堂做后厨工作,就是切切菜打打下手,不在窗口露面,所以林有乐从来没见过他,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从开学那天开始,应维就在这勤工俭学了。
那么,之前在宿舍闻到的泡面味,感觉应该也是这位贫困学子。
林有乐戴着口罩,看应维切菜的动作有条不紊,想起日后这位是科技界的新贵,他们初中就有计算机课程,在这方面的天赋肯定已经初显。
他有些事想要麻烦应维帮忙……
“在这儿赚的不多。”林有乐突然说:“我已经找了中介,应该不多久就会有消息,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去看看兼职工作?”
应维看他一眼,“不用。”
林有乐说:“不用那么客气,大不了等赚到钱我们中介费五五分摊。”
应维说:“没客气,我不喜欢改变,在这就挺好。”
林有乐闻言也只好说:“等我先找到再说吧……”
周日转眼过去。
周一国旗下讲话的依旧是林有乐。
身为几次考试的第一,林有乐几乎包揽了每个星期星期一的国旗下讲话环节。
不过,这个环节也都是大家走神的环节,所以哪怕他的演讲稿大同小异也没人会觉得耳熟。
回到教室,林有乐就看到自己座位被围住了。
有人喊:“林班长来了!”
十来个实验班同学的脑袋就像是向日葵一样齐刷刷的回头看!
林有乐一时被十几双眼睛盯着,心里微微发毛,面上却镇定自若,“怎么了?”
“又有女生给你告白了!”
林有乐:“……没有啊。”
“在这呢!”有人指了指他的座位。
但桌子完全被人挡住根本看不见,有人喊让一让,大家让出了一个过道的位置,这才看见桌上放着一大束红玫瑰,此外还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花束上面有一张卡片,上面是铅字打印:每天想你一万遍,我爱你,永远不会变。
“大家都没看见这是谁放的。”
“肯定是小富婆,这么一束玫瑰花起码得小两千吧?都是稀有品种呢,还带着露水。”
“但是为什么没有署名,告白不应该留下自己的班级和名字吗?”
“你懂什么,这就是在制造神秘和浪漫!”
林有乐却能猜出这是谁送的,他看了一眼自己作座位边上的空位。
——齐瑾没来。
“都散了都散了。”林有乐说:“老师马上就来了。”
他把卡片拿下,再撕下来一张白色的草稿纸,在上面写祝老师天天开心!万事如意!
借花献佛,将那一大束红玫瑰放在了讲台上。
上课铃很快打响。
大家一哄而散。
趁着老师还没有进教室,林有乐迅速拆开了那个礼物盒子。
盒子看起来包装华丽,但重量很轻,拆开后,看到里面躺着是一个毛绒玩具。
林有乐:“……”
是小头爸爸。
礼物盒子里也有一张卡片,但这张卡片上的字是手写的,刚劲有力,已经不像是一个十五六岁未成年孩子该有的笔锋,完全的成熟,完全的锋利。
——乐乐,你自己说过的,我们是一对。
这个小头爸爸玩偶不是林有乐之前送给齐瑾的那一个,但之前送玩偶的时候,他的确在齐瑾问是不是一对的时候应了一声。
但这是一对父子,不是一对情人……
不过既然的确是齐瑾送的那就好办了。
重新追求?还真是头脑简单。
他又不是女人。
送花干什么。
上辈子齐瑾也喜欢送他花,他当时情人眼里出西施,不仅不嫌弃还特意去商贸市场挑了不少花瓶,放在公寓里用来插齐瑾送的花。
爱屋及乌,同时学了怎么让花期维持得更久、花茎不容易烂。
而现在……
林有乐内心波澜不惊,用笔在卡片那行字下方写道:好儿子。
他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就拉直,把玩偶放回到礼物盒,再放到齐瑾桌板里。
大概是说好退学又不退了的更改手续很麻烦,在齐瑾放话之后的第一个上课日,林有乐没有看到那个不依不饶势在必得的人。
他乐得轻松。
最好是齐瑾只是嘴巴说说,知难而退。
毕竟齐瑾的所作所为真就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
还关乎着齐家。
齐家父母都非常担心齐瑾,还有齐淮——那个曾经为了这个宝贝弟弟不惜拿权势来威胁他的人。
满课的一天结束了。
林有乐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他是第一个,一推开门,就闻到股熟悉又陌生的清凉香味水,他猛抬头,看到黑暗的空间里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妈的,吓死个人!
林有乐立刻打开宿舍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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