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微博,再看论坛,与她相关的帖子及回复亦是分分钟就冒出一大片。
她前段时间有多火,这些料掀起的水花就有多大。
以前a大附中传出过一段视频,还以为是戚烟本人,没想到是她妈的。
她妈的都有了,所以有没有她本人的
b上的都被删了,估计带人下场了。
小心点,指不定论坛也会被她封了,到时候又要律师函警告。
好牛哦,不知道傍的是哪个款爷,这么爱堵嘴呸,嘴长我身上,我偏要说偏要说,戚淑仪是拍三级片的小三戚烟是搞援丨交的私生女有其母必有其女,还有没有点言论自由了。
所谓的“言论自由”,难道就是连证据都拿不出来,就在那里胡编乱造吗
难道就可以揪着别人的痛点不放,一直戳人伤口吗
难道就算死了,戚淑仪都死了还要被人反复拉出来鞭尸吗
是不是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痛
是不是不杀鸡儆猴,实实在在地在法庭对峙,所谓的“律师函”“起诉书”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爱嚼口舌,拨弄是非的人
为什么要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为什么要“我即世界”,以为自己以为的就是全部真相,别人的解释就是狡辩
楼上那对夫妻又开始吵起来了。
上次吵架是因为辅导孩子做作业,这一次吵起来又是因为什么
她不知道。
他们在砸桌,在摔杯子和碗筷,在歇斯底里哭喊吵闹。
门窗被震得哐啷哐啷响,天花板好像要塌下来。
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戚烟抬手擦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似的。
眼前的世界是模糊的,看不真切的,耳边能听到是尖叫,是谩骂。
小孩子在哭,尖声嚷着“爸爸妈妈不要吵架。”
戚烟吸了吸鼻子,头发被泪水打湿黏在脸上,她捋了把头发,抽纸巾擦泪,纸巾跟不要钱似的,一张接一张地抽丨出来扑在脸上。
呼吸一滞,她感到窒息,甩手将纸巾砸出去。
整包纸巾落在地上,滚动两下,便不动了。
手机铃声响了。
她没听到。
指尖是冰的,眼眶在发热,一腔负面情绪在身体里翻涌,按捺不住,无法静止。
沙发上的抱枕被丢到地上。茶几上零零碎碎的东西也无法避免,放置许久的苹果已经干瘪,砸在地上被玻璃扎烂。烟灰洒了满地,花瓶也“哗啦”一声碎了,枯萎的花叶掉在地上,花瓶里的水淌湿地板。
大番薯站在猫爬架上冲她大叫。
戚烟喉咙又酸又堵,想叫它都叫不出来。
她屈起双膝,抱着腿,蜷缩在沙发上。
直到手机没电关机,直到有人上楼拉架,直到小孩子停止嚎啕大哭
这个夜晚好漫长啊,好像永远都等不到黎明的到来。
大番薯睡了。
戚烟回房间,从衣柜深处翻出一瓶香水这是戚淑仪生前最常使用的香水,她一直有在好好保存着。
香水喷在空气里,味道迅速漫开,随后,她搬出笔记本电脑,熬了一个通宵,把戚淑仪拍的电影都过了一遍。
看着那张记忆中无比熟悉的脸,随着剧情发展,做出她不熟悉的神态动作,渐渐变成她陌生的模样,戚烟恍惚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戚淑仪了。
戚淑仪陪伴了她多久,才离开她多久。
她把她放在心口最敏感柔弱的地方,但凡有人碰一下,她就痛不欲生。
可是,她现在竟然觉得她好陌生。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戚烟恶心犯呕,找了个袋子兜着,一边看,一边吐。
直到胃里空空,吐出酸水,甚至是胆汁。
吐干净,就能好了吧。
大番薯夜里睡不安稳,偶尔喵叫几声。
她没心思搭理它。
看完全部影片,天色已蒙蒙亮。
戚烟好像脱了一层皮,头晕眼花,脸色苍白,起身时,头重脚轻的,差点摔一跤。
笔电从怀里掉下来,摔在一地碎瓷片里。
她扶着茶几,看着满地狼藉,烦躁地把头发往后梳,指间缠着几根掉落的发丝。
吐出一口闷气,戚烟动作迟缓地蹲身捡起笔电,摆在茶几上。
大番薯朝这边走来,被她挥手赶跑。
她给它准备猫粮,盘腿坐在地上,歪头抵着墙,看着它吃。
大脑彻底宕机,她什么都想不出来,眼睛又涩又胀,很疲惫,却丝毫酝酿不出睡意。
大番薯随它主人,吃东西也慢吞吞的。
地球仍在转,太阳依旧打东边升起。
阳光穿射玻璃,给这间闷沉沉的房子捎来微不足道的生气。
又一个清晨到来,人声、脚步声、车鸣声照常响起。
楼上楼下的人,开门,关门,去上学,去上班,去买菜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奔溃抓狂而奔溃抓狂,也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欣喜若狂而欣喜若狂。
她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些人还顶着一张丑恶的嘴脸,在说三道四。
她的日子也还得过下去。
只是她需要一点时间缓缓,需要一个地方躲躲,更需要一个宣泄口发泄情绪。
门铃被人摁响。
大番薯闻声抬起头。
戚烟摸着它的小脑袋,让它继续吃。
门铃响了三分钟,门外的人在叫她的名字。
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有点哑,能听出他的焦急、担忧和疲倦。
“戚烟,开门。”
话音刚落,门“咔哒”打开。
楼梯平台上方有扇窗,亮光透进来,跟楼梯梯段的昏暗交汇,照亮他小半个侧身。
熬了一夜,吐了一夜,她的状态很糟糕,周越凯看起来也不太好。
他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眸打量她,呼吸很轻,神色很淡,手上的刺青张扬地暴露在空气中,从身前向外打开,为她敞开怀抱。
时间好像被拉回两年前的那一晚。
只要她肯开门,就能看到他在门外。
门缝窄到只塞得进一个人。
她用额角靠着门框,站得歪歪斜斜的,眼眶是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努力提了提嘴角,抽搐似的,好不容易才把左侧嘴角提起一点弧度来。
“别笑了。”周越凯说,“笑得比哭还难看。”
于是她瞬间破防了。
“周越凯。”戚烟叫他,嘴巴一瘪,飞扑进他怀里。
熟悉的气味漫到她身上,他的体温环抱着她,起起落落无定所的心脏在他这儿落了地,生了根,风吹雨打,野蛮生长。
她在哭,抑制不住地啜泣,把所有情绪诉说给他听,把自己往他怀里送。
体温熨帖着体温,有点热,快呼吸不上来。
楼上那户人家送孩子去上学,路过时,好奇地探头看他们。
“她为什么哭”那个孩子问。
他妈妈拉扯着他,脚步快了点。
周越凯轻声叹息,抚着她的后脑勺,用怀抱护着她,把她带进房里,关上房门。
两道人影交叠在玄关,他倚墙而站,手指轻轻顺着她的发,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我以为上了大学会变好的,我以为离其他人远远的就能变好的,我都离开李家了,也有在好好照顾大番薯,梁紫子还约我一起建立工作室,我好不容易才攒了点钱,勉强够开一家画廊”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头埋在他肩胸处,身体一直在细细战栗。
情绪太过激动,她无法自控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最后止于喉咙一哽,失去了所有声音。
“你不会摔下去。”周越凯轻声细语地哄着她,捧起她的脸,用指腹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戚烟,你别怕。”
戚烟仰着头,深深地凝睇他,心绪波动起伏,双手绞着他衣角,良久,颤抖着唇,喃喃着“不怕,我不怕,不怕”
闻到房里陌生的气味,周越凯转头看客厅。
地上铺满乱七八糟的杂物和碎片,还有不明液体在流淌。茶几边放着一袋污秽物,袋口打了死结。茶几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瓶香水。
“周越凯,”她说,“我要把她丢了。”
他把头调回来看她。
她的下颌还挂着泪珠,哭红的眼睛倒映着他的身影。
“我不怕了。”说完,她咬紧下唇,把眼泪逼回去,艰难地抿唇勾起一个别扭的笑。
大哭过后,体温骤降。
他抱紧她,把温暖给她,温柔也给她。
她的伤口大抵不会好了,结不成疤,于是反复磋磨,变成了厚厚的茧。
她给自己披上无孔不入的铠甲。
那他便为她递上尖锐的长矛,和坚硬的盾牌。
“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搞什么学习交流吗怎么回来了”戚烟闷闷地问他。
他反问“你说我为什么回来”
戚烟抓着他衣摆,脸在他肩胸处蹭着,“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餐”
“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
“你先去洗漱,我去买。”
“嗯。”她在他怀里赖了一阵,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周越凯扭头看了眼客厅,“东西都放着,我来收拾。”
戚烟敷衍地应一声。
他把猫放进相对干净安全的卧室,拿着她的钥匙,出门了。
戚烟进洗手间,刷牙,洗脸,洗头,洗澡。
打开门,走出来。
周越凯已经回来了。
鸡蛋、小米粥、牛奶、豆浆他买了好多,都放在餐桌上。
她倚着墙,擦着头发,看他帮她收拾客厅。
摔在地上沾了水的笔记本电脑,用干布擦拭,摆在沙发上。
掉脏的抱枕要拆开,放进洗衣机里清洗。
地板上的碎片要打扫干净,水渍需要用拖把拖干
他卷起袖子,有条不紊地为她收拾残局。
堂堂一个大少爷,在家里,压根用不着做这些吧
她莫名酸了眼眶,心脏也酸酸胀胀的。
把擦头发的毛巾挂回去,她走向他,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正在拖地的拖把停住,周越凯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戚烟将他抱得更紧了。
阳光斜照,攀上他们的脚踝。
他们都站在暮春金灿灿的暖阳里。
她轻声问“周越凯,你要不要我家里的钥匙”
“以什么关系”
戚烟想了想,“同居”
周越凯被气笑了,转过身来,低着头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明锐眼眸,在剖析她的内心,“我们以什么关系同居”
“交往啊”声音压得有点低,有点羞涩赧然,有点忐忑局促,浓密卷翘的长睫垂下,她又重复一遍,“我们不是在交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