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王爷救命之恩!”那些人赶忙划动小船,远离岸边,齐齐跪在船上,声音里,满是敬仰感恩。
莫淮笑救下的人,有些是福王爷手下的将士,有些是北国安王府的护卫,但无论以前他们的主人是谁,这一刻,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可以做他们前行的指向标,可以让他们肝脑涂地。
“快些划船吧,早些出了龙凤湖,就安全了。”
一万多人,竟只剩下现在几只小舟上的五十多人,饶是莫淮笑见惯生死,面上也是一痛。好在,接回了卫思辰,他现在惟愿,能够安全地退出龙凤湖。
“快走!”卫思辰也出声催促,千红的手,颤巍巍地指着水面上涌动的黑影,惊恐地发不出声音来。
小舟上的人心头好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那些狼,竟然涉水追来。
野狼和小舟的距离越来越短,卫思辰握紧了手中的小匕首,随时准备着,给最先冲过来的野狼,致命一击。
“有人来接我们了。”有人欢呼!
卫思辰回头,看到湖面上驶来一艘大船,船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衣袍,面容俊秀儒雅。
卫景濂看到卫思辰也是一喜,他回去时晚娘正在宝石屋里急得团团转,他当时就觉得一颗心掉进了无底深渊。
忘忧森林里的野狼,传说得到神的宠幸,力大无穷,凶猛无比。每隔十年的十月十五夜,群狼都会汇集到一处祭拜月神,然后替月神清理忘忧森林的入侵者,所过之处,绝无活物。
今年的今日,恰好是十年一次的狼祭之日。
“辰辰!”卫景濂踏水而来,直奔小舟,抱起卫思辰,朝着莫淮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又跃回大船之上。
“吓死我了。”卫景濂将卫思辰放在身旁,检查遍卫思辰的全身,确认她没有受任何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卫景濂指挥着桃花源的人将其他小舟上的人接上大船,看着湖面上密布的黑影,他的脸色,渐渐地凝重……
莫淮笑和卫景濂并肩站在船头,看着水面上密密麻麻的狼影,两人的俊脸罩着寒霜,身体好像是蓄势待发的剑,随时会阻击攻来的敌人
卫思辰指挥着两个桃花源的人将福王爷抓住,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逼近福王爷。
“好女儿,你不能这样对我……”福王爷看看那些幸存下来的南国将士,可那些人的目光,追随者船头的清朗身影,对他,根本不屑一顾。
卫思辰捏着福王爷满是肥肉的下巴,笑得乖顺纯良,将手心的一颗丹药往他嘴里一喂,强迫着他吞食下去。
“好爹爹,这毒药,可比倾城厉害多了!”
卫思辰掩嘴轻笑,看着福王爷变了脸色,心里只觉得十分痛快,松开钳制住福王爷下巴的手,卫思辰旁若无人地在盆中洗净了手,又才转过身,重新面对着福王爷。
“父王不如告诉女儿,今儿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卫思辰眸中寒光迸发,福王爷忍不住往回缩了缩身子。
“不说?”
卫思辰笑眯眯地坐在桃花源人搬来的椅子上,潇洒悠然,她的手指,随意地在椅子的把手上叩响,很轻很舒缓的两声响,福王爷蜷缩成一团,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一张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
“父王,你知道你体内的毒是什么?”卫思辰笑得开怀,“它叫重阳,其实严格来说,并不是毒,而是蛊,它以吸食精气为生,像父王这种滋养得不错的身体,够它活上三年了。”
“辰辰,我是真的不知啊!”
卫思辰笑面如花,站起身,作势要走。福王爷蜷缩在甲板上,感觉身体的血肉,被数千只虫子噬咬,并不完全是痛,还有酥痒的感觉,从痛处传来,福王爷的双手,抠着甲板,抠出了血痕。
卫思辰加快了脚步,走过福王爷身边,眼看着卫思辰走得那样决绝,福王爷终于拼力,拉住了卫思辰的裙摆。
“好女儿,你饶了我吧!”福王爷的眼睛,口鼻里,全都往外流着血,他的手颤巍巍地扯着卫思辰的裙摆,满脸的祈求。
卫思辰伸手在他身上一拂,福王爷喘着粗气,用手撑着身体,痛苦地呻吟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畏惧地望着卫思辰。
“说吧!”
“天七老人告诉过我,忘忧森林每十年,就会有一次狼祭,我……我哪里知道,这些野狼,会如此厉害!”福王爷痛心道,卫景濂完好无缺,他却是损兵折将,还中了亲生女儿的蛊毒。
“然后你就想用湉湉引来卫兄相救,将他逼入狼群,最后丧生狼腹?”莫淮笑不知何时来到卫思辰身边,体贴地站在迎风处,呵护着卫思辰,面上满是对福王爷的鄙夷不屑。
福王爷看了眼莫淮笑,狼狈地往后缩了缩身子,低垂着头,默然无声。
“湉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此以后,云翳山庄就是你的娘家,安王府就是你的家,这位福王爷,你就别挂念着了。”
莫淮笑亲自跟着桃花源的人,将福王爷押进船舱关押好,出来时,看到卫思辰站在卫景濂身边,两人的发,都飘扬在空中,有几缕,纠缠在一起。他的脸色黯了黯,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过去,霸道地将卫思辰揽进怀里。
“湉湉,这里风大,你去舱里吧!”莫淮笑看着船后紧追不舍的狼群,宽慰似地轻抚卫思辰如玉光滑的小手,“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卫思辰抗拒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卫景濂的目光,一直看着水面上的狼影,就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两个人的动静。
卫思辰发狠地在莫淮笑手腕上咬了一口,莫淮笑吃痛松开手,恼羞成怒地看着她。
“这些狼,好像被人下了药!”卫思辰蹙眉,观察了狼群半晌,终于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下药?”莫淮笑夸张地惊问。
“我刚刚和师兄讨论过,十年一次的狼祭,这些野狼固然会疯狂地攻击眼前的活物,却并不会这样穷追不舍,何况往年它们的活动范围,只在森林深处……唯一可能的,就是有人在它们的水源,下了让它们癫狂的毒药。”
“卫兄,你可真让福王爷上心。”莫淮笑调侃道,又转向卫思辰,“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卫思辰无奈摇头,“且不说不知道那些狼中了什么毒,就算是知道,如今这条船后全是野狼,我也无法回到森林去采药配药。”
“这样下去不行。”卫景濂满脸的沉重,狼群已经快呈包围之势,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整条船就会处在野狼的完全包围之中,那时候,不是丧生鱼腹,就是被野狼撕裂。
“这附近可有什么避一避的地方?”
卫景濂摇头,“忘忧森林里,唯有宝石屋和邀月岛,群狼不敢进入,宝石屋在森林里,如今赶回去已经不及,邀月岛离这里太远,也不行。”
莫淮笑笑着提醒,“这里,离龙凤湖的入口不远吧?”
“确实,龙凤湖的入口就在前面。”卫景濂深深地看了一眼莫淮笑,莫淮笑却垂着头,一手捂着另一只手上被卫思辰咬破的手腕,“湉湉,你还真咬下去?”
卫思辰冷哼一声,就着他身上的锦袍,扯下一块来,粗粗地给他包扎好。
从船上望过去,水面上全是漂浮着的狼影,有一些,甚至近在眼前,四肢奔腾着,长牙五爪,卫思辰真怕下一刻,它们就会冲上船。
龙凤湖的入口终于出现,卫景濂指挥着大船划过去,却发现前面挡着一扇石门。
卫景濂跳到石壁上,在一块石头上重重地一按,石门轰隆隆打开,却有十多匹野狼,争先恐后地跃过石门,冲入暗黑的水洞之中。
“不好!”卫景濂掌风猎猎,将那十多匹野狼毙在掌下,又指挥着大船快速地通过石门。
莫淮笑和那些幸存者,也都跳到大船旁边的小舟上,拼力阻挡着野狼们从石门窜出去。
卫思辰没有内力,急得在船舷上来回踱步,眼睁睁地看着鲜血四溅,她只觉得眼前弥漫的全是血色,分不清哪些是人血,哪些是狼血,此起彼伏的痛呼声,有些是狼嚎,有些事人的嘶吼。
入口很窄,水流很急,船行进的速度很慢,掌舵的人小心翼翼地让船前行,耳边传来凄厉的惨叫声,让他不由得汗湿了全身。
卫景濂杀红了眼,一心只想将狼群阻挡在龙凤湖内,这些疯狂的野狼若是跑出去,岂不是要为害一方?
莫淮笑存着和卫景濂一样的心思,忘忧森林外,就是北国的疆土,若是这些疯狂的野狼跑出去,第一个遭殃的,肯定是北国的百姓。
并肩作战,嫌隙尽释,卫景濂在前,莫淮笑势必在后,卫景濂手中长剑如虹,旁边莫淮笑的身影翻飞如鹰。
那些野狼虽然凶猛,却一时被两人联手的威势摄住,迟疑着,徘徊着,不敢上前。
船只终于完全通过了龙凤湖的入口,其他人都退回了船上,发出一声声的欢呼。莫淮笑衣袂飘飞,和卫景濂相视一笑。
“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
卫景濂不答话,长剑在手,人反而驱动着脚下的小舟,迎向狼群。
“师兄!”卫思辰惊呼。
卫景濂回过头朝着卫思辰笑了笑,笑容如朗月当空。
“我去关门。”
莫淮笑并没有回到大船上,依旧站在小舟上,像是要为卫景濂护卫,船头的卫思辰看到这景象,心里一暖。
卫景濂弃了小舟,踏水而行,恍若天上的仙人,他的身影潇洒恣意,让船上的人看得一呆。
卫景濂逼到门口的时候,那些野狼以为他攻过来,咆哮着,一齐向他扑了过去。石门的开关在石壁上约五丈的位置,卫景濂腾空跃起,在石壁上借力一跃,手稳稳地落在石门的关门机关上。
莫淮笑见卫景濂腾飞上去,他紧随其后,堵在石门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些撞上来的野狼,全数化作水中的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