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中,京都里的妖氛甚浓,羽衣狐一朝得势,就将从前跟随过她的诸多的妖魔从封印之中一道一道地解放出来,虽然北原章已经尽快组织人员撤离京都,但作为这个国家中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并不是一道简简单单的命令,就可以让所有人尽数撤出的。见到不少的年轻少女落入了狰狞可怖的妖怪的手中,北原章一行人的面色愈发难看起来。
奴良陆生作为奴良组的第三代目已经被他爷爷送去了远野这座妖怪的居留地中锻炼,奴良滑瓢支开了跟随在身边的几位妖怪组长,仅仅带着鸦天狗行走在京都的街道之上,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剧烈争斗掀起的爆炸烟尘,“呀咧呀咧,”奴良滑瓢有些意外道:“这一次的羽衣狐,动作也还真是激烈啊!”
“总大将!”鸦天狗飞舞在他的身侧,对于又一次甩下手下,独自出行的滑头鬼感到万分为难,它双目含泪急切劝告道:“您为什么要一个人偷偷跑过来啊!羽衣狐就由京都的阴阳师来对抗就好了,现在和从前不同了呀!”
“大概是想要让可爱的孙子少受点挫折吧,”奴良滑瓢叹了口气:“任性的孙子为了漂亮的女孩子想要插手进这次的乱局,作为老爷爷的我,总是想要为他做些什么的。”
更何况,还有一些事需要自己验证。是有关自己那位早已逝去的儿子的。
这一点奴良滑瓢没有说出,他只是摇了摇头,手指往前一伸,道:“更何况你说的也不对。”
鸦天狗随之看去。
“那里就是花开院家的一道封印所在之处,”奴良滑瓢冷静道:“现在看来,刚才的轰响,就是封印被打开的声音。羽衣狐,不是现在的花开院家能够对抗得了的。”
“这……”鸦天狗目露震撼,但很快,它就又一次气急败坏起来:“总大将!等等我啊!”
二人的背影一溜烟的消失在远方。一剪冰蓝色云纹的振袖被风吹起,一道冷冽若冰雪的目光从一侧的高处被收回,“羽……衣……狐……”足踏木屐,纤长的双腿之上是层叠繁复的优雅和服,“啊啊~”只露出小巧白皙下巴的未知的来者语调平平无有一丝波澜:“从来没听说过的妖怪呢。”
稍作思忖,这道冷淡的声音里没有一丁点的感情:“算了,大概是哪里跑出来的野妖怪吧,没什么可以在意的。”
她足间轻点,身影消失在这处屋檐的高处,原地只留下一点冰凌,很快就消失在了白日的辉光下。
……
花开院柚罗又一次喘息着放下手中的式神,她的哥哥龙二正一脸桀骜地抱臂站在她的右侧,她抬起头,凝望着席卷了整个京都的妖气,目光中流露出坚毅,她举起手,再次口颂真言,想要提升自己对于式神的掌控水准,就听见她的哥哥似不在意道:“柚罗,破军的修炼才不是你这样摆弄着自己小术式就可以领悟得了的,你是花开院本家唯一一位身居才能的人,我会让魔魅流近身保护你,你现在不需要被其他的事情干扰了心神!”
“可是!”花开院柚罗往前踏出一步,迟疑起来。
“不要让家族的牺牲白费!”花开院龙二怒吼起来。
“啊,是!”柚罗咬了咬牙,最后看了一眼封印的方向,心中感怀起留守的花开院族人,动作更为凌厉起来。
“大妖怪吗?”花开院柚罗心间浮起疑惑来:“上一次听见这个称号是在什么时候呢?对了!是在那座绑架了咲子和夜斗神的公墓!”
柚罗手腕一顿。那个时候的他们居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地从那座妖魔之窟中走了出来,当时还不觉着,现在面临着羽衣狐的逼近,花开院柚罗才感觉到了当初自己的无比幸运,撼动阴阳,操弄风雷,那时的那位不知名的大妖,它所造成的声势绝对不在羽衣狐之下,也许覆盖面积不及,但强度声光更盛……她是如何平安归来的呢?是了,是因为那位大妖怪是主动离开的!
柚罗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鼓励自己,不可因为一时的有幸,就寄希望于这一次的动乱一样的自主消弭,羽衣狐是一位极为残忍的野心之辈,没有达成她的目的之前,人类在她眼里,只会是一具具生产“生肝”的活器具,我,花开院柚罗,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
自始至终,这位阴阳师的少女都没有想要把那一次与她共同作战的“森川久”牵扯进来,在她看来,这是属于她自身的职责,不可将表哥卷入。
……
“更多!更多!更多的生肝!”浑浊的池水里,一位黑发黑眸的赤|裸的少女仰面长啸呼喊道。九条雪白的狐尾从她的身后肆虐而起,她十指之下露出的面颊苍白冷酷,犹如吟唱的叹息,她哀怨怅惘,语气里带着诡异一般的温柔:“孩子,我的孩子,他想要出来,他想要出生!”
密密麻麻的妖魔们围绕着这名披着人皮的妖物,在羽衣狐的催促下,它们亮起一双双血红色的双眼,强大的“畏”驱使着它们为了大将去掠夺人类,一名名的少女窍目流血地永远沉寂在了这深谭之下,羽衣狐舔了舔唇,良久,方才吐露出第一声满足的叹息。
“时间就快要到了啊。”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露出一抹极为期待的笑容。
……
紫色的瘴气遮盖住了全部的天空,高天上飞翔的是羽衣狐布置下的飞行的妖怪,京都城里人类几乎已经绝迹,没有提前离开的人都躲入了自家的房屋里,遥望着这瘆人的天气,听闻着似远实近的惨叫声,他们将自己隐藏得更深了一些。
“都没有出手吗?”一道小小的声音摇晃在计秋的身侧,是心虚着从姑获鸟身边溜走的灯笼火,这一次的京都事件,森神会并没有插手其中,它也以为久大人一样不会参与,但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边界处见到久大人熟悉的身影。
“你是在说什么?”计秋偏过头问道。
“神明大人啊。”灯笼火眼珠子咕噜噜转:“木花说京都里有很多大神的神社,羽衣狐虽然可怕,但也应该不是神明大人们的对手吧!”
计秋轻哼一声:“你们是对神有着什么样的误解?”
“诶?”只侍奉过“森神”,但其实连一位神明也不曾见过的灯笼火(夜斗不算)歪头疑惑望向计秋。
“神这种东西,又怎么会在意人类的善恶呢?”计秋淡淡道,语气里情绪不多。
更为激烈的“烟火”从鹿金寺的方向崩裂开来,奴良组的战略宝船停靠在鹿金寺的上空,无数道妖影狂袭而去,妄图撕裂船头上站立着的年轻的滑头鬼,这次的决战来得既迅速又剧烈,本该四百年前就能够功成的羽衣狐不愿意再多拖上一丝的时间,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自己孩子的降生,为此,她百无禁忌地摧毁着这座古老的京都之城,因为在她的眼里看来,不论是何等的后患,只要等到她的孩子降生,都只会是癣疥之疾。
“有些时候,”计秋身着一样黑色的学生服,散漫的短发在风中飞扬,他启唇一笑道:“闹出最大动静的,往往都是那些最为无知之人。”
“晴明——”羽衣狐撕心裂肺的呼唤声响彻了一整个的天空。还待随着久大人一起看戏的灯笼火一下子就从半空中滚落了下来,“什么——”它惊诧不已地艰难爬了上来,目露惊讶地看向了之前的方向。
“我的孩子——”羽衣狐露出真实的形体,玉面上带着狐狸的面具,十二单衣覆于其身,得偿所愿的羽衣狐欣喜轻柔地唤着终于出生的天上的男子……灯笼火看了一下那人,又回过头来看了一下计秋,在见到自己所熟悉的那缕神情的时候,它安心一般吐出口气,然后,就是暴怒之炎携裹了它的身体,灯笼火从未有过这般的愤怒,它几乎就要直接冲上前去,将前方的那个欺世盗名之徒打落,然后一寸一寸,将之燃烧成为灰烬!
就在它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的时候,一道极为冰冷的女声道出了它心中的愤懑:“现在……”
“不管是什么东西,”她淡淡道来,平稳无波的声音里是一种极度的蔑视:“都可以自称‘晴明’了吗?”
寒气犹如两极吹过,凛冽的霜寒针刺一般侵袭住在场的所有人与妖,明明方才还是一番针锋相对的激烈碰撞,在显露出了身形的新的加入者的面前,就像是落入了冰窟之中一般,寒冷到寸步难行。
“啊啊~”计秋面上浮现出一抹难言的笑意:“原来是‘雪女’啊。”
“雪女?!”奴良组的及川冰丽极为震惊地抬头望着自己的“同族”,相比较于她的“幼嫩”,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雪女,不论是她的装扮,还是她的气势,还有她一出场就席卷了全场的冷气,都显示出了她独一无二的冷傲与强大。
一层薄薄的冰层凝结在了物品上,大地上聚出毛茸茸的霜晶,砭人肌骨的冷意让人身上泛起鸡皮疙瘩,天上的“晴明”目光下视,他注视着这陌生的“雪女”的妖怪,淡淡问道:“‘晴明’即吾名,来意不明的妖怪,你之所言,是为何意?”
“你说你是‘晴明’,”雪女直视着金发的“晴明”,她的瞳孔冰蓝:“那为什么,作为晴明式神的我,却根本就不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明晚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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