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医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刚说中午吃的菜里有鸡蛋,你自己吃了半盘炒鸡蛋?”
“嗯。”周以汀淡淡应了一声。
“小姑娘,你是知道自己鸡蛋过敏?”
“知道。”
在场所有的人都彻底沉默了。
周以汀火上又浇了把油:“我很久没吃了,想尝尝味道,没忍住。”
年轻医生也是匪夷所思,对她这么任性的患者,有点动气了,口气不善地说道:“知道还吃,过敏好玩,你以为吐一下,吃点药就没事了,这种事说不好就要出人命的。”
她听见背后的人转身出了门,江辻梦喊了一声“阿烈”,但看看周以汀这边,还是留下来陪她看完。
周以汀坐着没动,像是预料到一般。
“医生,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自己大过年要来吃一针。”年轻医生劈里啪啦一顿敲,“药吃三天,观察症状,注意饮食。”
江辻梦替周以汀谢过医生,吃了医生一记严厉的眼风。
两人走出门,没看到江辻烈,江辻梦回想刚才他的脸色,以她对弟弟的了解,这小子能当场削了周以汀,现在不在,她算是松口气。其实,她也很震惊,甚至有点生气,觉得周以汀明摆着是在搞事情,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但她天生是个好脾气,没弟弟那么暴躁,再者她没有多少立场指责,这时候总不能丢下人不管吧。
虽然,她不是很理解,小姑娘这么做的原因。
“我去交费。你在这等我一下。”江辻梦跟周以汀提醒一句。
周以汀没什么反应,但她没有留下来等待,而是一直跟着江辻梦,一起缴费、拿药。
江辻梦张罗好这些,拿出手机看了眼,江辻烈没有给她发消息留言。
江辻梦收起手机,回头跟周以汀说:“去输液室吧。”
“不用了。明天疹子就会退下去,吃点药就好了。”周以汀小时候贪吃,过敏过几次,后来被妈妈严厉禁止,慢慢加强注意,只要吃的东西里有鸡蛋的成分,她都不会碰,所以,过敏反应会严重到什么程度,她心里有数。
江辻梦任由她从自己手上把袋子拿过去,小姑娘到医院后,就再没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只不过脸色稍白,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吃鸡蛋?”
周以汀抬眼,面不改色地说:“好吃。”
“……”
两个人走到急症大厅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络绎不绝,有个大叔满脸焦急,怀里抱着一个女娃娃的手,行色匆匆地从她身边挤进去,不小心撞到她的肩,来不及说一句抱歉。
她被撞得侧过身子,望着大叔很快消失的背影,脑中忽然想起他低沉的声音,还有胸腔的震动,抱着她很稳的双臂。
周以汀不自主地捏紧了手中的袋子。
“我们打车回吧。”江辻梦猜测江辻烈已经被气跑了,认命地翻出叫车软件。
周以汀忽然说:“姐姐你先走吧。”
江辻梦已经发出叫车邀请:“我送你回去。”
另一个声音重复了一遍:“你先走。”
江辻梦:???
她猛然抬头,江辻烈顶着一张要你死的杀人脸,站在台阶下。
江辻梦看到江辻烈这脸就暗叫不好,这副样子,她怎么走得了,可别闹出什么人命,忙打圆场:“阿烈,你在啊,那就回去呗,车子呢?”
江辻烈像是没听见,朝前迈了一大步,直接跨过三级台阶,一下子站在了周以汀面前。
周以汀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退完后,她才发现自己这个反应,这直接暴露了她的内心真实想法,她还挺怕江辻烈的。
江辻烈此时的表情,不是闹着玩的,面沉如水,刀削般的线条,每一处都凌厉得让人汗毛直竖,尤其是紧抿的唇线,叫人害怕他下一秒要说的话:“周以汀,你该庆幸自己是个女的,不然看我不打死你。”
周以汀登时睁大了眼睛,瞳孔里全是他冰冷的脸。
江辻梦赶忙插上一句:“阿烈,你先听听以汀解释……你辛辛苦苦做了一顿饭,她怎么好意思不吃呢,是吧……”
江辻梦也解释不下去了。
“你,走开,这不是你能护着的。”江辻烈头都没回,伸出左手,挡在江辻梦面前,江辻梦一脸为难,她弟弟脾气向来不怎么样,发起火来,谁都拦不住。
江辻烈稍稍歪过头,压迫式地垂着视线,落在她若无其事的脸上:“能有什么解释,不就是想让我变成杀人凶手吗。”
话音刚落,周以汀始终无动于衷的神色,出现了明显的动摇。
江辻梦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嘴,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她这才想起,吃饭的时候,是江辻烈帮周以汀夹了炒鸡蛋。
周以汀敢这么做,就不会怕被他识破,他越生气,她应该越高兴,可自己并没有预料中那么兴奋。
“周以汀,你恨我。”
他说得很肯定,他们俩对此都心知肚明,只是他前面看破不说破,随她折腾。
周以汀没有否认,憋着微微发抖的气息,死死瞪着他。
紧接着,江辻烈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狠:“但你这算什么,想死又不敢死,还想藏,你有病吧,不想让我好过,拿自己开刀,是不是傻。”
江辻烈猛地抓起她的左手,手腕红绳上的金草莓晃了下,绳子往下滑了一段,露出底下一道扭曲的伤疤。
周以汀终于变了脸色,她小心隐藏起来的秘密,让人猝不及防地撕开口子,见不得光的蛆被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开始剧烈挣扎,但江辻烈的手劲太大了,禁锢的位置疼得她眼眶发热。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贪吃,多吃了两口鸡蛋怎么了,我就戴根红绳想转运,不行吗?”她的第一反应是打死不承认,不停扭着手腕,眼泪摇摇欲坠,“江辻烈,你松手,你再不放开,我可就叫了。”
江辻烈二话不说,直接放开她,双方力量悬殊,周以汀没料到他突然松手,倒退两步,差点撞到后面的行人。
江辻梦看不下去,挡在他们中间:“你们都冷静点,冷静。”
“我哪里不冷静了,我说的话不对吗?”江辻烈气得在原地不停踱步,怼道,“我就是要教训她,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想死?有本事你活下去。”
“我是死是活,关你他妈的什么事。”周以汀骂道,眼泪随着这一句不争气地掉下来。
江辻烈气笑了:“不关我事,那好啊,你别给我打电话,以后什么事都别找我,我跟你姓周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周以汀小脸发白:“你想得美,你害我全家,这辈子都还不清。”
江辻烈嘴上越发不客气:“周娇娇,你要明白,这事从法律角度讲,已经两清,法院都找不上我,是你非要逼人把话说绝,我搭理你,是自己犯贱。”
“法律,你跟我讲法律,我爸怎么待你的,我妈把你当亲儿子看,我就不应该让爸妈跟你去参加那个破救援。”说完,周以汀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引来旁人侧目,绕着他们这一圈走。
江辻梦尴尬癌犯得恨不能钻地下去,想劝江辻烈,但没胆上去,说实在,她还是很佩服周以汀这种不怕死的精神,没几个人敢这么跟他弟对着干。
而周以汀说这话不但是往自己心里捅刀子,她一次次把刀刃向内,刺得自己体无完肤,同时在诛江辻烈的心,每说一次,效果都会叠加。
真是个狠人。
果不其然,江辻烈听完这话,脸色难看到极致,身上狂怒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暴涨,但他硬是给压了下来。
三个人诡异地静默了很久,只有周以汀哭得不知疲倦,像是要把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统统发泄出来,每一声抽泣都磨在江辻烈的神经上,疼得头皮发麻。
许久,江辻烈仰头深呼吸三次,逐渐平复情绪,神色归于平静,刚才那一股脑血液沸腾的暴戾,慢慢褪去。
面对周以汀,他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周以汀,你要想死,别在我面前作,我眼不见为净。”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说啊,这段时期是甜的……应该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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