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组之前,任疏寒看了两天自己以前拍的电影,得出了一个结论:
演技中上,增色靠脸。
像他这样的天生条件,摆个面瘫表情,观众就会开始自动脑补,什么忧郁、深沉、偏执……其实只是天赋加敷衍。
而且原主一直很叛逆,为了拿到家产才开始演戏,大部分演技都用在名利场上,只拍了寥寥几部片子,没给任疏寒留下多少经验,这让他有点陌生,所以还要多做准备——
毕竟这么多亲热戏,要好好把握啊。
他最近看江清月的眼神都灼热起来。
不过他也有注意分寸,没太放肆,怕吓到人家,因为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表白。
毕竟是原主犹豫一辈子都没敢说出口的事,任疏寒这个母胎solo自然也不敢大意,分外珍而重之。
另外为了慢慢恢复记忆,他还偷偷去翻了一遍上节目时看过的相册,发现那本相册其实不是他的,而是江清月的,但每一页都有他,不是两人合照就是江清月自己拍的他,却鲜有江清月的单人照。
最多的单人照在前几页,当时江清月还在江家。
豪门出生的小婴儿都含着金汤匙,江清月却惨兮兮兮,没有打扮成各种造型的艺术照。
不过小漂亮自己争气,从小就像个小弥勒佛一样端正,白白胖胖圆圆滚滚,就一个红肚兜也能穿出仙气儿来,给任疏寒看笑了。
翻过满月、百天的照片,江清月的童年陷入断层,直到三四岁才又出现新的,因为这时他已经被任氏当时的管家奶奶收养,每天跟小少爷一起玩耍了。
任疏寒一家都是颜控,虽然父母各玩各的,天南海北不着家,但一回来就要对江清月亲亲抱抱举高高,当他是亲闺女,把两个孩子打扮成双胞胎,一起带出去玩时,还可以享受外人艳羡的目光:“龙凤胎,好福气呀。”
可能长得好看的人都有共同之处,再加上他们一起长大,任疏寒觉得他和江清月还真有点夫妻相。
再往后的照片,就是自己带着江清月在这座庄园里捣蛋的证据了。
爬树摘鸟窝,小溪里捞鱼,田野间扑蝴蝶,上房顶探险把大人们吓得半死。
和任疏寒记忆里差不多,都是自己带头祸害,江清月无条件支持,哪怕上到高处害怕,也咬牙坚持,觉得小哥哥最酷,自己要像小哥哥一样勇敢。
有时忍不住了,颤颤巍巍地说:“哥哥、我怕……”
小任疏寒这才发现,回头抱着他拍拍后背,奶声奶气地说:“不怕不怕,我们去玩别的。”
不哄也就算了,一哄小江清月突然就委屈起来,一下子哭出声,让任疏寒狠狠地挨一顿揍,还抽抽嗒嗒地说:“不、不是哥哥的错,不、不要打小哥哥!”
小任疏寒十分早熟地想,弟弟被惹哭也这么可爱,值了。
那大概是记忆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上了小学之后,一二年级还算好,到了三年级时,任疏寒才发现,周围的小孩子仿佛忽然就长大了,开始懂得男女之分、贫富阶级,有的忙着早恋,有的忙着搞小团体,而江清月也明白了管家奶奶为什么告诉他,长大了就不要叫任疏寒“小哥哥”、要叫“小少爷”。
他们仍像不懂事时一样,形影不离,但从并肩而行变成了一前一后。
照片照到小学三年级,戛然而止,任疏寒翻了别的相册,也没有找到他们后来的双人照。
最后一张合照是三年级开学时,不知被谁拍下的,他们站在学校门口过马路,校服是立领西装和短裤长袜小皮鞋,还有明黄色的鸭舌帽。
任疏寒走在前,背上挂着两个人的书包,回头看去,江清月则低着头,正双手递给他一封信。
信里装的是分班座位表,但这一幕看起来却像在送情书,导致这张照片在学校论坛里流传了很久很久,成为了一个美丽的校园传说。
任疏寒大大方方地偷走了它,放进相框,藏在了自己房间的枕头底下。
陈导的电影《告白》,第一幕就是男主被送情书。
高三的某天晨读,小张从同桌小王的课本里掏出一封粉红色的信,并大声朗读出来。
“亲爱的班长,有一句话,我一直深藏在心底,不敢说出来。
“我不怕别人如何看我,只怕你知道后会因此疏远我,可是看到别人和你走在一起,一想到你可能会属于别人,我就再也无法忍耐,一定要将我的这份心情告诉你,哪怕可能会被你拒绝……”
信读到这里,迟到的小王同学来了。
两人大打出手,最后以小王同学被班主任约谈、全班起哄调笑、小张脸上挂彩、黯然翘课为结尾。
因为陈导要求高,每一拳都是真打,取景又是老教室实地,没安空调,任疏寒和顾清梦拍完都累得要死,坐在原地喘气,江清月和沈星河就给他们两个打扇子递水。
“寒神你这体格真好,下手真重啊。”沈星河一边给顾清梦冰敷,一边阴阳怪气。
“你神经病啊,”顾清梦凶沈星河,“这是拍戏懂不懂?”
江清月这边就安静多了,一言不发,用一块湿手帕轻轻擦过任疏寒的额头,看到他眼角稍破了一点,露出很是心疼的眼神。
周围人:美人蹙娥眉啊……
在大家看来,比起大马金刀坐在那没事儿人似的任疏寒,江清月好像更惹人心疼哦。
沈星河对顾清梦嘟囔:“你看看人家江助理?我是替你说话呢,你能不能有人家一半温柔?”
任疏寒从江清月手里抽走手帕,用另一面给他也擦了擦额角,撩开他贴在额头上的发丝,问:“长头发热不热?”
顾清梦又训斥沈星河道:“你看看人家寒神?你怎么想不到我头发长了很热?”
两位队友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深深的嫌弃。
江清月轻轻摇头,拿回毛巾放好,脸颊有一丝薄红。
“要是热的话去剪短点吧?”任疏寒也是今天听顾清梦说剪短了头发很舒服,才想起这个问题,虽然他是长发控,但还是希望自己家小可爱能舒服一点。
江清月却还是轻轻摇头,看着地板,脸颊又红了一点。
啊……任疏寒把心里对小可爱的爱称又改成了小臭美,可爱翻倍。
面对眼前这样的风情,他的眼神已经变成大型猫科动物扑上去,在江清月白皙的脸上脖子上粗暴地舔完一圈,又咬了好几排牙印,然后绕着细腰从后背圈起来,头枕在大腿上,脸埋小腹乱蹭一通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学的时候,你也给我送过情书?”任疏寒逗他,“还被人拍到了,贴在学校告示栏里。”
江清月:“不、不是的!”
“难道我记错了?”任疏寒眼中笑意难掩,一看就是在开玩笑,“但我有照片为证。”
江清月无力道:“少爷……”
啧,这个语气……欺负他也太爽了,眼睛也已经湿漉漉了,可我还没做什么呢吧?任疏寒见好就收:“你穿小学生校服很可爱,我把那张照片拿走了,相册里的你都有电子版吧?回头发我一份。”
江清月懵懂点头:“那……少爷,你都看过了吗?小时候的事都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有个小不点不肯上学,非要和我分一个班,不然就哭鼻子,”任疏寒又逗他,“还有个小不点被别的小男生缠烦了,就强吻我,把麻烦都推到我身上,是谁来着?”
江清月又羞愧地低下头,超小声说:“……是我……”
现在也像小时候一样萌啊,任疏寒很想把他抱在怀里揉搓。
他们没上过幼儿园,是请的一对二家教,所以刚知道将来要上小学、可能和小哥哥分到不一样的班级时,小江清月的世界观都崩塌了,睁着大眼睛一个劲儿地掉眼泪,也不哭出声,谁看谁心疼,任疏寒更是抱着他,边给他抹眼泪边控诉:“弟弟连远门都没出过,不和我在一个班都没人照顾,你们舍得吗?”
管家奶奶只好托人,把小江清月也分到了精英班。
然后江清月就因为长得漂亮,成为了班里男男女女争抢的对象,一直缩任疏寒身后躲桃花。
班上有个发育早熟的小霸王,因为没能和江清月坐成同桌,一直对任疏寒记恨在心,一次体育课自由活动,玩过家家时跳出来找茬:“凭什么你一直霸占江清月同学,我也要江清月做我新娘子!”
任疏寒回头问:“清月,你想做谁新娘子?”
江清月不好意思地抬起小手,揪住任疏寒衣角。
“他都没说话!”小霸王指着任疏寒说,“他才不喜欢你!”
江清月憋了好一会,憋了个大的,踮起脚,在任疏寒脸颊上响亮地“啵”了一口,大声说:“我就喜欢他!”
小霸王忍了又忍,没忍住,“哇”得一声哭着跑了。
任疏寒想到这里,忍俊不禁,善心大发,在江清月耳边低声提醒他:“下次就要拍到吻戏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