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琰又盯了她一瞬,这才舍得松开与她十指交握的手。
想要起身,离开前又不舍的在她掌心揉捏了一下。
直到营帐的帘子被拉起,空荡荡的帐中只剩她一人,她才裹紧被子,蜷缩身体,捂住自己的脸。
眼泪决堤,顺着指缝浸透了被角。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
成琰满心不舍又满脸餍足的出了营帐,独自一人守在外头的四喜赶忙迎了上来。
待看到他额头上触目的伤痕时,吓得扑通跪地,“殿下!您这是……”
“没事!”成琰脸上带着笑,声音里没有一丝不悦,只是眼眸深邃,叫人看不清情绪。
四喜只觉浑身冷汗直冒。依照殿下的意思,他将周围的守卫都驱散了,只自己一人守着。
刚刚听到里头的响动,他也没敢进去……
此时看到太子殿下的伤,他才意识到不对。
“你去阿月那里,将她的东西收拾好拿过来。再传信回去,将露翎殿的内寝室收拾出来。阿月以后要宿在那里。让他们一定尽心安排!”成琰微微仰头,看着天边一轮弯月,显得声音有些悠远。
“是!”四喜心下震惊,但想着方才帐内的响动,也了然几分,不敢追问。
“等晚宴结束,让人去跟世子说一声,我先回了!”成琰最后嘱咐了一句,想到表兄,他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殿下,您的伤……得先处理一下。”四喜将他的话一一应下,又担忧的看向他的额头。
“先将伤药取来吧!”成琰扔下最后一句,转身又重新进入营帐中。
四喜看着他的背影,不敢耽搁,赶紧将人召回,将后两件吩咐下去,亲自去了宋池月的营帐,将她的东西理好带了过来。
“殿下,姑娘的东西,奴才取来了。”才一刻钟,四喜的声音就在营帐外响起。他刻意换了称呼,说的小心翼翼。
成琰掀帘而出,伸手接过,“给我吧!”
四喜赶紧弓腰奉上,垂着头,不敢往里头看一眼。待帘子放下,赶紧退出。
榻上的宋池月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自若。
待成琰将包袱递过来时,她抬眸冷淡的看了一眼,见成琰没有避开的意思,冷声嗤笑:“殿下还要看着我换吗?”
成琰眯眼浅笑:“你伤了手,可要我帮忙?”
宋池月冷笑一声,慨然道:“好啊!”
成琰呼吸微滞,笑意更浓,却慢吞吞背过身去:“与你说笑的。我哪敢?”
宋池月瞪着他的背影咬牙: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
想着他刚刚还拿别人的安危威胁自己,就恨不得掏出匕首在他胸口捅上一刀。
心底泛上恼恨,宋池月又深吸了口气,才重新平静下来,从被子中伸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将包袱拿过来,从里头翻出一身替换的窄袖轻袍,背过身去,利落的套在了身上。
成琰言而有信,真的没有回头。只是呼吸随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变得沉重。
外头马车已经备好,四喜亲自驾车,侍卫环绕。
因为晚宴还没结束,营帐周围没什么人走动,显得有些安静。
宋池月被迫跟着成琰上车,却没能向以往那般坐到角落,而是一路被成琰拉着,坐到了他身侧,与其紧挨着。
马车里气氛诡异,宋池月攥着袍角一言不发,直到车子驶动,成琰将一个药瓶塞到她手里。
“帮我上药。”成琰垂眸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灯火的映衬下亮晶晶的,灼灼盯着她。
宋池月避开他的视线,忍耐接过。
他一直不肯处理伤势,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她拿过一旁早就备好的用酒浸湿的帕子,抬手擦拭他额上早就结痂的伤口,将周围的干涸的血迹处理了,然后倒出药膏,快速涂抹。
成琰一动不动,任由她折腾。
她的手很稳,可上药时却故意加重了力道。
成琰知道,她心里有气,觉得若是自己疼一点就能让她好受些,那他宁愿多受点伤……
“好了。”宋池月收拾好余下的伤药,头也不抬的说了声。
成琰勾了勾唇角,忍不住眯起眼睛,抬手往自己额头摸去。
“别碰!手脏!”宋池月皱眉,下意识阻止他。
成琰动作顿住,笑得眼睛弯起,俯身在她脸颊印上一吻,“阿月真乖,给你奖励!”
谁要你的奖励?!
宋池月捂住脸,表情嫌恶的如同被狗咬了般,蹙眉磨牙。
成琰却兀自满足,盯着她看了一瞬,忽然身子一歪,将头倚在了她腿上。
“头晕,靠一会儿!”
他声音里带着遮掩不住的愉悦,躺在她腿上还不满足,还就势将她的手拉过来,十指相扣,凑到唇边啄了一口,然后又拉到胸口,紧紧抱住。
做完这些,一脸满足,唇角都忍不住上扬。
早知道能有这样美好的日子,他就该早些摊开。
之前还强行压抑自己的感情,故意冷落她……真是糊涂了!
他真正想要的,就该是现在这样,寸步不离的拥着她,享有与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宋池月反抗无能,推了一下没能将他推开,只能别过头,由他在自己腿上磨蹭。
只是掌心传来的湿热,以及他胸腔的震颤还是叫她感到不适。
若不是还有那么多后顾之忧,现在就想宰了他!
……
齐国公别庄的晚宴上,心有不安的齐国公又讨好的敬了金铭锐几杯酒,极尽马屁之能,将金世子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金铭锐陪着笑,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客套。也陪着喝了几杯。
位于下首的云亦舟一直盯着金铭锐的一举一动,等酒宴正酣时,终于壮着胆子上前,给他敬酒。
“世子,小弟敬您。”
金铭锐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捏着酒杯笑问:“怎么,又闯祸了?”
“我答应您,将三妹妹完好无损的送回去……我食言了!都是我的错!我有罪,您罚我吧!”
“原来如此,那确实该罚!”金铭锐挑眉一笑,斜睨着他,想了想:“就罚你去巡防营打桩子好了,一百根,打不完不许吃饭!”
“……”云亦舟抖着手,酒差点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