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月没料到他会忽然发作，被他捏住掌心，脸色骤变，拼命想要扯回。
“我问你话呢！谁干的！”成琰又怒喝了一声，被她想要挣脱的动作带着，身子顺势向前，满含的怒意欺身逼近，紧紧盯着她的闪烁的双眸。
随着他不断逼近，宋池月不由往后倒去，心里发怵，连呼吸都乱了。
他的脸近在咫尺，目光灼灼，烈焰滔滔，似乎能把人燃烧殆尽。凌乱焦躁的喘息带着丝丝酒气拂在她脸颊上，令她浑身发颤，只想逃离。
这样失控的眼神，她曾经见过……让她害怕！
胸口上下起伏着，那些不好的记忆忽然在脑海中翻涌，像巨浪打在身上，那般沉重，让她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疼。
气氛霎时变得微妙，宋池月微微颤抖，不敢直视他逼人的视线，只盯着自己的鼻尖，不安的挪动身子，一点点后撤。
可她身后就是酒桌，一个不察后腰猝不及防就顶上了，让她痛的闷哼了一声。
听到她低低的痛呼声，失去理智的成琰忽然清醒，眼底的怒意消散，逼近她的动作也霎时止住，呆呆愣愣的盯着她因疼痛而蹙起的眉头，似乎这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没事吧？”他声音干哑，好不容易才将担忧问出口。
视线飘在她身后，看到笨重的酒桌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揽住了她的后腰，小心护住，将她往怀里带，身子也往一侧旋转。
“…………”感觉到腰上灼热的触感和突然的力道，宋池月震惊的瞪大双眸，在他转身的同时，如一只受惊的小兽般，奋力将他推开。
又因为动作太大，身子后仰，跌坐在了铺满软垫的席子上。
成琰也微微后仰，被她抗拒的动作惊的怔在原地，灼热的黑眸瞬间暗淡下去，眼底难掩失落和悔恨。
宋池月坐在席子上，下意识缩紧身子，双臂环膝，肩头微微颤抖。
“你……”成琰嗓音干涩，想去扶起她，却感受到了她对自己强烈的抵触，又沮丧的收回了手。
如果说他之前还不敢确信她的身份，那现在，他更加认准了自己的猜想。
阿若，是打心底里排斥他，所以才会本能地抗拒他的接触！
刚刚他看到她红肿的手腕，就以为她受到了什么伤害，所以才会失去理智……
可真正伤害她，给她留下不可磨灭阴影的那个人，根本就是他自己！
“属下失礼，请殿下责罚！”宋池月调整呼吸，强逼着自己镇静下来，撑起身子，垂首冲他行礼。
成琰木然坐着，深深地看着面前低眉垂首、眼睫微颤的少女，眼底的痛惜满溢而出。
阿若，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弥补我从前犯下的过错？
“不是你的错，是我……”他垂下眸子，低低呢喃，心想被撕扯般疼。
然而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响。
宋池月没听清成琰的话，却听到外头混乱的怒吼声，神情一凛。
“你们妓馆竟敢窝藏罪徒还不承认，给我搜！”有人厉呵一声，随之而来的便是沉重的脚步声，和刀剑出鞘声，以及男男女女的惊呼声。
宋池月眼底露出惊色，仰头看向成琰。
成琰也在看她，黑眸幽深，将之前迸发的情绪全部隐藏，收敛心神，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语气微急：“先躲起来！”
然后就起身过来，隔着轻薄的衣料拉住了她的手臂，要扶她起身。
宋池月微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急躁的成琰拉起来，塞进了墙角存放乐器的柜子里。
而成琰自己也跟着躲了进来……
随着柜门被关上，柜子里瞬间黑了下来。
这个柜子空间不大，还塞了些乐器，宋池月紧紧贴在一角，也不能避免成琰进来时将她挤到。
两人并排挨着，左右毫无缝隙，还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适应了一会儿黑暗的宋池月稳定心神，有些无语的瞥向一旁的成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身为东宫亲卫，打扮成这样，你不嫌丢人，孤还嫌丢人……”成琰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有些心虚地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听了他的话，宋池月更无语了。其实她是想说，这个柜子的存在太明显突兀，若是有人进来，肯定会被翻找，根本就不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成琰明显是没有这种偷偷摸摸的经验，连藏身都是如此欲盖弥彰，也是愁人……
而且让自己躲起来也就罢了，他也躲着算个什么事儿？
他这个太子做过那么多荒唐事，来清乐坊听个小曲儿根本就不算什么？何况金铭锐也常来。
也不知他在紧张什么？
“殿下……您出……”
“别说话，人来了！”
宋池月刚开口，就被成琰打断。
他声音微颤，听上去十分紧张。
“？？？”宋池月疑惑，人在哪呢？她都没听到有脚步声走近……
不过听到他微寒发颤的声音，以为他是第一次逛妓馆心虚，真的忌讳此事被人发现，便也歇了将他赶出去的心思，只侧过身子背对着他，尽量避免过多的肢体接触。
可奈何柜子实在狭窄，柜壁挂着的琵琶还一直硌着她的侧腰，有些酸痒，让她受不住又往前挪了挪。
“别乱动！”成琰声音干哑，连呼吸都紧了。
黑暗中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成琰只觉自己鼻端都是她的气息，手臂贴着她的脊背，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肌肤的温热和柔软，以及微微的震颤……
难捱得要命。
而随着她轻微的挪动，脊背又来回蹭过他的手臂……这样细微的动作，像羽毛划过他心尖，痒得让人心颤。
简直是在挑战他的理智！
成琰身子绷紧，喉结极不自然的滚动了一下，这原本轻微的吞咽声，却在黑暗寂静的柜子里显得尤为清晰。
听到这不和谐的声音，宋池月的呼吸也跟着紧了。想要避开他的心思也愈发强烈，抓着柜子上的一个挂钩，身子拼命往一侧倾，挤得胸腔都开始发闷，只为能尽可能远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