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约了人,你大约不想见他。”
“谁呀?”宁洛小声询问。
宋池月自觉没有瞒着她的必要,随口答道:“金世子。”
宁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怎么都想不到宋池月要见的人会是金铭锐。
为什么啊?他俩什么时候已经熟到可以私下约见了?
“金……世子很危险的,你为什么要见他?是不是他盯上你了?是他约的你吗?”宁洛一激动,嘴巴就像连珠炮一样,“你别怕,你要是不想见,我替你想办法!我去找哥哥,再不行,我去找祖父……”
“是我想见他。”宋池月见宁洛慌的不行,只能出声打断她。
“你?”宁洛震惊地张大嘴巴,想问她为什么,忽然想起宋池月说她有自己想做的事,如果再追问下去,好像就有些逾越了,便闷头噤了声。
宋池月瞧着她缩头缩脑的模样有些好笑,温声宽慰道:“金世子看着凶了点儿,但为人光明磊落,不会对我不利的。你不用这么担心。”
“你是不知道三金男有多可怕!我还是在晴风楼等着你吧!”宁洛下定决心,觉得自己得跟宋池月在一块儿,万一她有危险,还能帮着喊个人……
宋池月:三金男是什么?是指金铭锐吗?阿洛怎么总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词?
“好吧!”见宁洛不松口,宋池月最终也只能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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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来到晴风楼,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有眼尖的伙计殷勤地迎上来,宋池月直截了当地问:“刘管事在吗?”
伙计愣了一下,见二人衣着不俗,又见她们来时的马车上印着齐国公府的徽记,不敢怠慢,忙跑去请。
刘庆本来还在自己的账房看账本,听说是齐国公府的两个小娘子找他,什么也不顾了,就赶紧从二楼跑了下来。
这几日楼主一直让他盯着那日给他“谢”字印纸的小娘子,当然知道那位神奇的小娘子如今就借住在齐国公府……
“小的刘庆,见过二位姑娘!”刘庆跑的满头热汗,一见宋池月二人就恭敬地拱手作揖,却不敢抬头细看两人容貌。
“刘管事客气了,请问楼上还有雅间吗?”宋池月打量了刘庆几眼,笑着问道,心里清楚他为何会如此,也不见怪。
刘庆闻言赶紧应是。这位都发话了,那没有也得有。虽然上次没看到容貌,但这声音他可是万万不敢忘的。
“二楼凌风阁可好?不然就水月轩,姑娘是喜欢雅致些的,还是……”
“僻静些就好!”宋池月打断他的殷勤,看了眼宁洛,柔声道:“水月轩吧,那里安静些。”
宁洛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应了声好。有些意外为何这位刘管事对宋池月态度这般恭敬,她记得棋会那日,这位管事虽然谦和有礼,却始终端着架子,就连对她和哥哥都没这么低声下气。
“好呀!那我去水月轩等你。”她不想过多追问宋池月的私事,点头认真道:“有事你让人喊我啊!一定喊我!”
池月笑着应了,又转头交代刘庆,“劳烦刘管事照顾我妹妹。”
刘庆点头应是,陪着小意,卑躬屈膝地冲宁洛笑道:“宁姑娘这边请。”
宁洛最后担忧地看了宋池月一眼,才跟着刘庆往楼上去。
宋池月目送他们离去,转身往另一处楼梯走去。也不用伙计引路,轻车熟路地就寻到了三楼最好的雅间——呈祥阁。
在门外顿了顿,才轻轻叩动了几声。
雅间的门很快就被打开,开门的是个长相颇为机灵,穿着也很考究的小厮。
宋池月知道,这是金铭锐的贴身小厮——连青,便冲他浅笑颔首。
连青也不是第一次见宋池月了,但这么近的距离却是第一次,只觉眼前的美人过于明艳,一笑间更是晃得人眼花,将她迎进来关了门后就赶紧将头垂下,退到一边角落,小心脏突突的。
金铭锐正一脸沉郁地盯着桌上的一幅画,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折扇,听到声响,偏头看向门口。
宋池月走近几步,盈盈福了一礼。
金铭锐面色冷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良久才轻哼了一声,声音里带了几分薄怒,“你知道你这幅画要是被送到皇后娘娘手里,你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死吗?”
“请恕小女子愚笨,不明白世子爷的意思。”宋池月镇定自若地站着,抬眸与金铭锐对视,气势半分不输。
金铭锐对上她那双清亮明丽的眸子,微微一怔,不由眯起眼睛,邪邪地勾唇笑道:“好!你很好!胆子够大,也够野!”
这话基本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宋池月微微挑眉:“世子爷过誉了,小女子不过实话实说,确实不明白世子爷的意思。”
说完她又走近几步,看向桌上自己那幅“普普通通”的水墨山水,认真问道:“您是觉得我的画有何不妥?”
“你说呢?”金铭锐见她装傻,有些气结,一把将画扯过来,翻了过去。
水墨画墨迹很深,翻过来又是一幅不同的景象,乍一瞧还是山水,细看之下却有些奇形怪状。
宋池月依旧不动声色,定定看了一瞬后,忽而粲然一笑,挑眉问道:“世子爷这是何意?”
金铭锐被她笑得一怔,好像自己还是第一次这般仔细地看她,眼前这小女子确实生了一张足以魅惑人心的脸。
“还真是会装模作样。”金铭锐不怒反笑,单手撑着桌子,忽然拿扇子去挑宋池月的下巴。
宋池月笑容一僵,往后退了一步,忍不住微微蹙眉:金铭锐何时也变得这般轻佻了!
见她后退,金铭锐这从刚刚的晃神中清醒过来,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将桌子上的一杯酒泼洒到了画上,盯着那逐渐晕开的墨迹,冷笑道:“宋三娘子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等下能看清楚了,我看你还怎么装……
画上被他泼洒了酒水,干涸的墨迹稍稍晕开,原本看不出所以然的景物也变得愈发清晰:淡雅的水墨山水,忽然就变成了凶恶的鸟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