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大明严惩贪官污吏一案,朝野上下固然人心惶惶,但清者自清,没做过自然也不会害怕。
与此同时,山海关一事,鞑靼大军连连败退,俞大猷乘势追击,深入腹地,尽显大明国威。
内部泥流正在清除,外部祸乱正在平定,一切皆已向平稳中发展。
这一刻,朱翊钧的目光不禁落在积压在最低处的奏本上。
百年之间,大明国库存银不过百万两。
除却贪官污吏中饱私囊外,更多问题还是大明现今的赋税制度等。
朱翊钧缓缓翻开奏本,翻阅着一条条弊病。
此本奏折,乃是太保海瑞所呈递上的密奏。
因牵系重大,甚至稍有不慎都将动摇整个国本、天下。
也正因如此,都给事中舒化说海瑞迂腐滞缓,不通晓施政的要领。
给事中戴凤翔弹劾海瑞庇护奸民,鱼肉士大夫,沽名乱政。
短短不过半年之时,海瑞便解职而去。
可纵是如此,朱翊钧心中亦十分清楚,海瑞只是苦于无处施展。
大明之地,七家之口,不过两亩良田,却须得缴纳赋税五石。
百人之族,千亩良田,却仅需七石。
虽例行重农抑商,可从商者却无须缴纳一钱赋税。
以至于穷者越穷,富者也富。
时过半炷香左右,朱翊钧长呼一口气,将奏本紧握于手中。
“曹正淳。”
“臣在。”
“可知晓海瑞身在何处?”
曹正淳回忆一番,拱手说道:“回禀陛下,海瑞现居于城南。”
朱翊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吟道:“如此,便随朕走一趟吧!”
曹正淳闻言,不解说道:“陛下,现今天色已晚,不如……”
“嗯?”
朱翊钧面色骤然冷了下来。
曹正淳见此,惶恐万分道:“陛下息怒,微臣这就去安排。”
……
是夜。
朱翊钧乘坐着马车,径直的朝着城南而去。
约有一个时辰左右,马车渐渐停靠在一家比较破败的庭园前。
朱翊钧缓缓走下马车,目光打量着四周。
谁能想到曾经为官一品的大员,解职之后会落得这步田地。
正当曹正淳准备上前叩门之际,却不料手掌轻触下便将房门打开。
简单的院落,一眼便可看全。
正厅房落。
昏黄的灯光下,映衬出一个人影,正在挑灯品阅着书籍。
朱翊钧知晓,正是被天下百姓称之为‘海青天’的海瑞。
朱翊钧信步走入进去,目光定格在专心致志品阅书籍的海瑞身上。
只是海瑞,却一直沉浸于书籍之中,未曾察觉到天子亲临。
而朱翊钧倒也不着急,索性直接坐在了一旁。
目光注视下,海瑞时而眉头紧皱,时而舒缓。
却又不停摇头兴叹。
直至,海瑞意欲起身活动活动时,这才赫然发现在一旁椅子上,正坐着一位少年。
昏黄灯光下,少年器宇轩昂,隐有上位者之势。
而站在身旁的那一位正是声名赫赫的东厂督主。
曹正淳!
一个能让东厂督主都这般恭敬的少年,那他莫非就是……
当海瑞想明白这一点时,忙身跪拜于地面。
“草民海瑞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朱翊钧微微颔首,面带笑容道:“朕安,平身吧!”
“谢陛下。”
海瑞躬身而起,面首低垂道:“陛下,草民已经退居官场,不问朝事,不知陛下今夜突然亲临寒舍,可是有何要事?”
朱翊钧没有着急回应,目光不禁向曹正淳望去道:“你且先退下,朕有些话想要跟海太保谈一谈。”
“遵旨。”
曹正淳躬身一拜,缓缓退了下去。
“陛下,草民已经不为官了,这……”
朱翊钧摆了摆手,并未在此细节上过多纠结,而是将海瑞先前呈递上的奏本拿了出来。
“陛下,这…这是……”
海瑞言语激动无比,目光紧紧地盯着略显陈旧的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