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坐在灵台旁边,倒是十分谦逊地对火小邪、潘子说道:“两位小兄弟,我是净火谷的谷主赵在胜,呵呵,以前是火家炎火堂左行度,自从被火家逐出之后,遵照火家法典,不能再姓炎,故改回原姓。”
火小邪、潘子赶忙行礼,火小邪说道:“赵谷主,我是火小邪。”
潘子紧随着说道:“赵谷主,我叫潘子,大名张潘,其实江湖上给我一个名号,叫作八脚张。赵谷主,您老人家身体可好?不是,我是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寿比南山!那个啥,我初来贵地,也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你,这个请您见谅,我们……”潘子是个四处流浪的痞子,从小没有人告诉他这些规矩,他也没有见识过,所以张口就是不合时宜的胡说。
屋内众人都差点笑出了声。
火小邪连忙拉住,如果潘子继续说下去,非把人大牙笑掉不可。
潘子根本不知道火小邪的意思,只能赶忙改口道:“赵谷主,我自己介绍完了,下面我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只狗,它叫黑风怪兽,不是,其实直接叫它黑风就行。它不会说话,我就代表它说了,黑风,低头!趴下!汪汪,给赵谷主请安。”
黑风听了潘子的指挥,老老实实地把头一低,趴倒在地。
潘子有点得意地道:“赵谷主,黑风这是给您请安啦,它没叫,我就代表他叫了。”
火小邪尴尬得很,低声骂道:“潘子,你能不说话了吗?”
哄的一声,其他人再也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
甲丁乙坐在一旁,干笑两声,对火小邪、潘子无可奈何。
火小邪忍不住,把潘子拉到身后,连连鞠躬道歉:“赵谷主,我们从小就是流浪儿,不懂规矩,请赵谷主见谅。”
赵谷主哈哈朗声大笑,说道:“不怪不怪,你们两个娃娃真是有趣。好了,请坐请坐,既然你们能到了净火谷,那就是一家人了!以后不用客气,随便说话。我们这里都是些落难之人,没有这么多规矩。坐,坐!请坐!”
火小邪、潘子颇为尴尬地坐下,潘子还低声问火小邪:“刚才我丢脸了吗?”
火小邪嘀咕一句:“也不算丢脸吧……”
众人坐定,甲丁乙这才慢慢向净火谷众人讲了自己这几年的事情。
甲丁乙在广东贼道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没有见过他的真身,也没有见过他行使偷窃的本事,这是甲丁乙刻意地隐藏身份,以防火家识破。火家九年一度的招弟子大试,以甲丁乙在广东贼道的名声,必然会设法传黑石火令给他。
甲丁乙拿到黑石火令,净火谷的一个陈姓老者冒名顶替甲丁乙,此人恨极严烈,十多年来难解恨意,连容貌都大变,不会被火家人认出。两人来到青云客栈,陈姓老者以死示威,想就此把火王严烈逼出来和甲丁乙相见,结果事与愿违,火王严烈毫不搭理,甲丁乙只能去闯火门三关。
甲丁乙说完这些,又把火门三关的情况;郑则道成为严烈亲传弟子;火小邪通过火门三关,但被逐出;自己被火家擒下,打入三枚火曜针,弃于荒野;偶遇火小邪、潘子、张四爷,火小邪身中奇特的扰筋乱脉术,结果自行化解;张四爷被水王流川设计围堵;进到净火谷时发现无数白背寒鱼被人用刀劈死的事情一一讲了。
火小邪还是头一次听甲丁乙头说了如此多的话,甲丁乙字字清楚,声音沉稳,不像以前凡是说道火王严烈必然厉声痛骂小人无耻,不知是净火谷洗净了他一身冷酷暴虐之气,还是甲丁乙又悟到了什么。
赵谷主听完甲丁乙所述,站起身来,慢慢踱步,说道:“严烈尽管不是炎火驰的对手,但在炎火堂数个争火王之位的晋火尊者中也是仅次于炎火驰,得火王之位后能把我们这些九堂之首的炎火堂的弟子尽数逐杀,将炎火堂改为末席,尚能稳坐火王之位十余载,算得上是个奇人了!甲丁乙,你此次失败,也是必然!”
甲丁乙从怀中摸出在水洞中找到的黑色布块,递给赵谷主,说道:“会不会是严烈想跟踪我们,找到净火谷?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赵谷主用手摸了摸这块黑布,皱了皱眉,说道:“火家行事,从不穿这种赤黑的衣服,除非严烈玩出了什么新鲜的花样。水家倒是经常穿黑衣,可水洞中如此多的白背寒鱼被人砍杀,劲力凶狠,又不像是水家的作为。这事的确蹊跷,只怕有人在前一段时间,在净火谷外大肆搜索,在水洞中激怒了鱼群,有所伤亡,便不敢再向前寻找,退了出去。险啊!这些人若是知道已经接近净火谷的入口,是必然会攻进来的!”
甲丁乙说道:“天下有这个本事,如此费尽手段寻找净火谷的,除了五行世家有这个可能以外,恐怕只有类似清末三眉会这样的杀手组织了。”
赵谷主说道:“此事一时半会想不清楚,先不想了!我这时最关心的倒不是这些,而是……”赵谷主转身对火小邪说道:“火小邪,你上前来!”
火小邪赶忙站起,走到赵谷主身边。
赵谷主说道:“火小邪,能否把你的背部给我们看看?”
火小邪没有犹豫,哗啦把上身衣服脱掉,赤裸上半身,露出自己背部。
赵谷主一看火小邪的背,猛吸一口冷气。火小邪尽管早就好了,但背上仍然有十多个瘀青,清晰可见。
赵谷主用手一按,说道:“火小邪,你看到是谁了吗?他是怎么伤的你?当时感觉如何?”
火小邪连忙把自己在平度城头,被看不见面目的神秘人所伤,他是怎么下的手,受伤之后身体的种种难受的感觉一并讲了。
赵谷主看着众人,说道:“大家都来看看!这种扰筋乱脉术的手法,实在是前所未见!”
房间里二十多人纷纷上前,一个个细细打量火小邪背部,无不露出惊诧之色,彼此低低商量,没有人能够说出到底这是什么手法。
赵谷主说道:“若是炎火驰、炎火威、右行度还活着,必能知道这是什么!”
有人说道:“这似乎是一种镇脉分筋的路子……”
有人回道:“镇脉分筋乃是危急时刻,最后让人缓一口气,救命的法子。不会不会!”
有人说道:“会不会是大填穴手?”
有人反对道:“若是大填穴手,当场就会死了,哪能还走到这里?”
众人议论纷纷,仍被难住,一时推断不出结论。
赵谷主沉吟片刻,说道:“火小邪,先将衣服穿上,我问你几句话。”
火小邪应了,穿好衣服坐下。
赵谷主也坐了下来,问道:“火小邪,你父母是何人?”
火小邪说道:“不知道,从记事的时候就在外面流浪。”
赵谷主说道:“那你师出何人?”
火小邪有点为难地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师父,奉天的三指刘,嗯,手下的齐建二,只是我的老大,指挥我们去偷东西的,教是教给我一些基本功。我在奉天荣行里,只有下五铃的辈分……会拿盘儿。”
赵谷主默念了一下,不认得齐建二和三指刘这些不入流的贼人,说道:“火小邪,你能通过这次的火门三关,极不简单啊!你要知道这次的火门三关,乃是我所知道的最难的一次。怎么你只是下五铃,会拿盘?那你怎么能够拿到黑石火令的?”
火小邪便大概的把遇见水妖儿,水王流川给了他黑石火令的事情讲了,至于自己怎么过了火门三关,说的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竟能通过三关。
赵谷主沉吟了良久,慢慢伸出大手,狠狠地按压着自己的额头,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色。在座众人低语一阵,也都各怀心思,低头沉默起来。
赵谷主抬起头来,紧紧咬牙,似乎做出了极大努力,才张开嘴说道:“火小邪,水王流川没看错你,我、甲丁乙和这里所有的人,都应该不会看错你,你天生火性精纯,乃是罕见的火命!可是火小邪,唉!唉!唉!但愿我说错了!火小邪啊,你的火性现在杂乱无章,如同野火蔓延,若没有人引导压制,你日后经历挫折苦痛,必会难分善恶,行事凶暴,酿成大祸!严烈把你逐出火家,不是没有道理的,火小邪,你的火性正如你的名字,乃是五行之外的邪火!你的本事要是大了,毁天灭地,五行世家皆能败于你手中!火小邪啊火小邪,你这身邪火,连净火谷都不敢容纳你啊!”
火小邪听得全身冰凉,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唯一值得骄傲的所谓火性精纯,竟是五行难容的邪火!